接到顾予任的电话,袁渊反而将心放进了肚子里,他一直都对自己和顾予任的事抱着做梦一般的感觉,太不真实,这也是他迟疑出柜的最重要因素。【】在他的计划里,出柜是必须的,但必要条件是一定得有那个值得出柜的人,否则就是让母亲过早难过,没有这个必要。
如今顾予任愿意提前出柜,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不管他们将来能够走多远,至少证明现在,顾予任是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在和自己谈恋爱。袁渊将手机收起来:“妈,顾师弟要回来吃饭,我们多买点螃蟹,他爱吃这个。”
袁妈看着儿子脸上又开始神采飞扬,点了点头:“好,你去挑,选大个的,母的,有蟹黄,好吃。”
袁渊说:“他爱吃蟹膏,公母各一半好了。”
袁妈看一眼儿子:“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袁渊低头选螃蟹,随口答:“当然,我之前和他一起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袁妈听了儿子的话,没再说什么。
母子俩买好东西回到家,开始准备午饭,饭还没做好,顾予任就到家了。袁渊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将顾予任拉进自己房里:“等过完节再跟我妈说,好吗?”
“你说什么时候?”顾予任看着他。
袁渊说:“明天。”至少大过节的,别让母亲添堵了,过完节再说。
顾予任说:“那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你这儿。”
袁渊点头:“好。”
顾予任伸出胳膊,抱住了袁渊,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味道:“对不起,师兄。”
“没有对不起,我是迟早都要说的。”袁渊回报住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片刻后想起自己只是关上门,并没有上锁,万一母亲推门进来就坏了,便赶紧松开他,在他耳边说,“门没锁,快放开我。”
顾予任用力抱他一下,松手:“等跟咱妈摊牌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袁渊笑了一下,笑容略带苦涩:“还不知道我妈会是什么态度。”
顾予任想到这个,也垮下了肩膀:“希望咱妈能够理解我们。”顾予任这一辈子最尊重的人就是母亲,所以对袁渊的母亲也有着超乎寻常的爱戴和感激,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愿意伤害老太太的心,然而目前主动出柜是降低伤害的最好办法。
这天他们一家三口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消磨时间,袁渊和顾予任将昨天从怀柔带回来的栗子处理了,然后让袁妈炒得又香又甜,当作零嘴儿吃。顾予任还见证了优雅端庄的老太太持着刀子,一下子割开了小母鸡的脖子,就那么宰了一只活鸡,他感到大为惊诧:“妈,您居然还会杀鸡!”
袁妈笑:“都是学的,刚开始也是什么不会,后来狠狠心也就杀了,习惯就好了。”
袁渊帮着母亲拔鸡毛,顾予任觉得好玩,过来添乱,弄得阳台上一地鸡毛。袁妈听见两个人在阳台上嬉闹,不由得摇着头笑了。
晚饭非常丰盛,有板栗炖鸡、清蒸大闸蟹、大煮干丝、红烧狮子头、清炖甲鱼、葱爆虾、卤猪蹄、咸鸭蛋等,摆了满满一桌子。袁渊拿出黄酒来给三人倒上,吃螃蟹不喝黄酒,简直就是浪费。三人喝着小酒,吃着美食,别提多惬意了。
顾予任一边吃一般将每道菜都夸了一遍,而且说得还不重样,把袁妈乐得眼睛都没睁开过:“你们北方人都像你这样逗吗,小顾?”
“当然不,我是最幽默的。”顾予任脸厚跟故宫的宫墙一样。
袁妈说:“我们家袁渊就太正经了,很少开口夸人。”
顾予任看着袁渊,嘿嘿笑:“我师兄那叫内敛、沉稳,别人都说我这样的轻佻,二了吧唧的。”
袁渊默默瞟他一眼:“你还很有自知之明。”
顾予任抬眉:“一般人刚开始都喜欢和我做朋友,因为我可乐。但是时间一长,都喜欢师兄这样的,因为他可靠。我也喜欢师兄这样的。”末了看一眼袁妈,又添了俩字,“朋友。”
袁渊也心惊胆颤地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脸上表情并没怎么变化,便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酒足饭饱,一家三口搬了椅子,带上月饼零食,坐在院子里赏月吃东西。月华流彩,静谧无言,照出万家团圆。这种简单的小幸福,对别人来说可能唾手可得,但是对顾予任来说,却是久违难得的。他一改饭桌上口若悬河的兴奋,做起了安静的美男子,只是偶尔附和两句袁渊母子的闲聊,安静地享受着这份温情和幸福。
袁妈笑着问:“小顾是不是累了?”
顾予任轻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袁妈会心一笑,不再说话。母子三人坐到月上中天,袁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袁渊这才提议回去:“妈,夜深了,有点凉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袁妈点点头:“小顾呢?”
袁渊说:“他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晚上就住咱们家了。”
“哦。”袁妈看了顾予任一眼,“那也好,安全至上。”
袁妈先去洗漱,她收拾好后对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两个人说:“我洗好了,先去睡了,你们也赶紧去洗洗睡了。”
顾予任连忙说:“好的,妈您早点休息。师兄你先去洗。”
袁渊先去洗了澡,又找了新内裤新毛巾给顾予任,让他去洗澡。袁渊躺在床上看书,顾予任推门进来,将身上裹着的浴巾扯掉,扔在床头柜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内裤。袁渊一抬头,视线就被他身前鼓鼓囊囊的一团吸引走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将视线移到顾予任脸上:“站着干什么,不冷啊?赶紧到被窝里去。”
顾予任用两个拇指勾着内裤的裤头弹了一下:“有点小了,勒着不太舒服。”
袁渊的视线再次被他身上仅有的布料给吸引走了,这次他还看清了裤头上方没遮挡完全的耻毛:“怎么会?我买的都是xl号的裤子。”
顾予任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紧挨着袁渊躺下:“我要买xxl号的,小了一个码。”
袁渊说:“那你就将就一下,反正只穿一天。”
顾予任抱住袁渊的腰,将手伸到他睡衣里面摩挲他光滑细腻的肌肤:“我平时在家都是裸睡的,要不还是脱了睡吧,紧巴巴的不舒服。”
袁渊被他摸得呼吸都乱了,他抓住他的手:“别乱摸。裸睡不太好吧?”平时是他一个人,怎么睡都没关系,现在和自己一起睡,不出岔子才怪,最关键的是,隔壁住着自己的妈。
顾予任伸手将袁渊手里的书抽掉,扔在一边:“师兄你是不是怕禁不住我的诱惑?”
袁渊没了书作掩护,视线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压低了声音说:“我妈还在隔壁呢。”
顾予任嘻嘻笑:“师兄你好色!”
袁渊抬起手隔着被子拍了顾予任一下:“少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他主动诱惑别人。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熄灯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大仗要打。”顾予任虽然也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出于对袁妈的尊敬,他决定还是坚守住这一晚。
袁渊躺下来,顾予任伸出胳膊将他搂在怀里,鼻尖在袁渊脸颊颈脖上轻蹭着:“师兄你闻起来好可口。”
袁渊满脸黑线地推开他的脑袋:“你又不是狗,我也不是肉。”
顾予任嘿嘿笑:“我是狼,师兄的确是肉,真想一口全部吃到肚子里去。”
袁渊红了脸:“别闹,睡吧。”他怕一闹起来就没法收拾,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控制住。
顾予任说:“晚安吻呢?”
袁渊扭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睡吧。”
顾予任扳过他的脑袋,覆上他的唇,仔仔细细地吮吻着他的唇,但是舌头并不伸进去,亲完后移开:“好了。这才是正宗的晚安吻,晚安,师兄。”
袁渊闭上眼睛,嘴角含着笑。
这一晚袁渊以为会睡不好,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安稳,顾予任也没捣乱,除了早上两人都有点提枪相见之外,一切都很纯洁,大约都是心头盛着事,暂时没有心情去思□□。
吃过早饭,袁渊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顾予任则给袁妈泡了一杯茶:“妈,喝茶。”
袁妈说:“我自己来,你是客人,哪里用得着你伺候我。”
顾予任笑:“妈虽然认了我这个儿子,其实还是把我当外人看吧。”
袁妈笑了:“没有,没有,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顾予任舔了一下唇:“妈,一会儿我和师兄有话要跟您说。”
正在喝茶的袁妈手突然抖了一下,她将茶杯放下,强笑了一下:“要说什么呢,这么郑重的样子。”
顾予任看着袁妈的反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妈,我叫您妈妈,是真心实意喜欢您,爱戴您,把您当我的亲妈。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您没法容忍的事,请您责骂我,不要为难自己。”
袁妈的眼圈红了,她有些无助地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袁渊。袁渊的双手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擦干,听见顾予任的话,他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走过来,与顾予任并肩坐在一起:“妈——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袁妈睁大眼看着儿子,眼神中带着无助和哀求,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袁渊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此刻终于可以确定,母亲是知道的了,他觉得自己特别残忍,但还是说了:“妈,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的。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谈女朋友。”
袁妈用手捂住嘴,眼圈里溢满了泪水。
袁渊挪过去,伸手抱住了母亲的肩:“对不起,妈妈。我现在找到爱人了,就是顾师弟。我们都爱戴你,不想隐瞒你,想得到你的认可和祝福。”
袁妈终于呜呜地哭出了声,顾予任走到另一边,揽着袁妈:“妈,我是真的想您做我的妈妈,也真的想您能接纳我做您的儿子。我会像师兄一样把您当亲妈对待。”
袁妈伸出手,抓住袁渊的胳膊,流着泪问:“儿子,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会这样?妈还盼着你结婚生子,好给你带孩子,你就不能满足妈这最后一点心愿吗?”
袁渊看着母亲的眼泪,腹中痉挛着,他宁愿母亲骂他打他,也不愿意母亲哭着求自己。他只能低着头说:“妈,对不起!我做不到。”
袁妈又扭头看着顾予任:“小顾,你是个明星,你的名声很重要,你这样和袁渊在一起,会把你毁了的。你们都应该去结婚生子,而不是在一起。”
顾予任摇了一下头:“妈,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
袁妈脸上带着哀戚的神色,她摇着头说:“你们都太年轻了,太冲动了。我觉得你们都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应该各自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
顾予任认真地说:“妈,不瞒您说,我已经想得够清楚了,从去年到现在,我和师兄分开快一年了,我的心意还是没有变,我觉得已经够久了。”
袁渊看看顾予任,又看着母亲说:“妈,我跟你说实话,我的性向是天生的,扭转不过来了。就算是我和顾师弟分开,我也不会喜欢任何女人,更不可能结婚生子。我早就打算好了,如果这辈子遇不到两情相悦的人,我就一个人过,决不连累任何人。现在我爱师弟,他也爱我,我觉得这是上天馈赠给我的最好礼物,所以我不想错过。妈,你曾经也说过,人是需要伴的,我已经找到了,虽然离你的要求还差了一些,但是我们彼此觉得很幸福,我们会互相陪伴好好过下去的。我求你能够原谅我们。”
顾予任伸手握住了袁渊的手,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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