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袁渊始料未及,他喃喃地说:“怎么会?难道他不知道《暗恋》已经拍了?”
宁秀吴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剧本从哪里来的?难道不是从我们剧组流传出去的?”
这话提醒了袁渊,他说:“我之前丢了电脑,里面有我所有的剧本。【】难道电脑落到他手里了?这个剧本我署名用的是笔名,他以为我这个剧本还没卖出去?”
宁秀吴拔高了声音:“这怎么可能?我们的电影九月初就杀青了,他们十月才开拍。那时候我们已经宣传了一个月了,圈子就这么大,就算是编剧署名不是你,电影名字那么明显,他能不留心去调查一下?他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拍完了,两个月时间制作上线,还要抢在我们前面上映,你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我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袁渊说:“他不怕我们跟他打官司?”
“事情就蹊跷在这里,难道他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没有注册版权?”宁秀吴说。
袁渊沉吟一下:“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我每个完结剧本都第一时间注册了版权。我的电脑去年十二月就丢了,他拖到今年十月才开始拍,而且是在我们拍摄完成之后再拍,这是为什么?”
宁秀吴怎么也想不通:“所以,不管从你电脑里拿到的剧本,还是从我们剧组里偷去的剧本,按常理来说都说不通。他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有什么好处?他们宁愿冒着赔款、名誉损失的风险,也要抄袭这个剧本,并且抢在我们之前上映,图的是什么?”
袁渊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打起版权官司来王瑞泽必输无疑。他突然想到,《雏菊》抢先上映之后,就算是公众知道《暗恋》被抄袭了,等到《暗恋》上映,还会有多少人去看?到时候《暗恋》的票房可想而知。王瑞泽为什么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上一部电影的亏损已经让他大伤元气,他应该不会再冒险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除非有什么让他有恃无恐。
他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电脑是落到了钱一君手里,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落到了王瑞泽手里,或者说,王瑞泽和钱一君现在可能正在联手对付他和顾予任。钱一君会不会用打击顾予任的办法来使他屈服?这么一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如果真是这样,那钱一君就太可怕了。
袁渊说:“宁姐,这个事情我们得和师弟一起商量对策。”
宁秀吴说:“那你出面吗?”
袁渊想起自己一直都是匿名的,顾予任并不清楚自己是《暗恋》的作者,他犹豫了几秒:“我去。”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反正都在一起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宁秀吴说:“那好,你和他来公司,我在公司等你们。”
当时袁渊正和顾予任在见一个以前跟他合作过的客户,顾予任和做财务的老板娘相谈甚欢,希望对方能够为袁渊提供费用用项证明,徐娘半老的老板娘很喜欢顾予任,便指挥下属翻箱倒柜去翻找好几年前的□□收据。
袁渊挂断电话回到财务室的时候,顾予任正在给老板娘签名。对方说:“顾先生,您帮我多签几份吧,我家女儿最喜欢你了。这下有您的亲笔签名,肯定要高兴死去。”
顾予任从善如流:“没问题,我给您多写几份。”
一个小姑娘从外面探进头来,敲了敲门:“芬姐,已经找到了,您看是不是这个?”小姑娘偷眼瞟着顾予任,一副面红心跳的样子。
老板娘拿过票据一看:“对,就是这个,总共费用是五万五,其中四万五是活动经费,一万是给袁先生的酬劳。小李你拿去复印两份给顾先生。”
顾予任扭头对着小姑娘放电:“谢谢你,辛苦了!”
小姑娘红着脸飞快地出去了。
袁渊松了口气,虽然困难重重,但是他们一点点在将数字减少,至今只剩下三十来万了。很快,复印件送过来了,老板娘还亲自给签名盖章。帮忙的小姑娘要求和顾予任合影,袁渊帮他们拍了照。
出门之后,顾予任满脸都是自嘲的笑容:“没想到我的脸还挺好使的。”
袁渊满腹心酸:“辛苦你了。”顾予任什么时候需要这样低声下气求人了,他为自己做得太多了。
顾予任将墨镜戴上:“好了,下一家我们去哪儿?”
袁渊说:“咱们回一趟工作室吧。”
顾予任挑了一下眉:“回工作室干什么?”
袁渊说:“刚刚宁姐给我打电话,说是电影出了些问题,让你去一趟工作室。”
顾予任沈着脸:“电影出什么问题了?”
袁渊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也不好说,先回去再说。”
袁渊开车,回到工作室,发现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前台小妹不在,财务和助理也不在,只有刘一杰和宁秀吴在。顾予任走进去:“怎么都不在,就下班了吗?”
宁秀吴说:“请假的请假,办事的办事。小予你回来了,我们来开个会,去会议室吧。一杰,你准备一下资料。”
袁渊和顾予任坐在会议室里,刘一杰将《雏菊》的宣传内容和宁秀吴私下里找人要来的《雏菊》剧本大纲用ppt放出来,顾予任一言不发地看完:“你是说,王瑞泽又抄袭了我们还没上映的电影?”
宁秀吴点头:“对。”
顾予任皱眉:“是那个编剧把一个剧本卖了两家?”
袁渊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宁秀吴也同情地看着袁渊,说:“编剧就坐在你身边,你问他卖了没卖?”
顾予任扭头看着袁渊,然后猛地睁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师兄?不是叫简默吗?”
袁渊用手挡在额前,笑得十分尴尬。
顾予任抓住袁渊的肩:“师兄,真是你写的?”
袁渊尴尬地点了点。宁秀吴替他解释:“他当时说觉得写这么个爱情故事不好意思,怕你笑话,就不用真名,起了个笔名。”
顾予任用力捶了下他的肩:“你骗得我好苦!”
宁秀吴说:“先不说这个,这笔账你们哥俩回头私下里慢慢算去。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抄了,该怎么办?”
顾予任终于将手从袁渊肩上拿下来,说:“官司是一定要打的。不能便宜了他。”
宁秀吴看着袁渊:“小袁你说呢?”
袁渊沉吟了一下:“我原本以为我电脑丢了,是落到了钱一君手里,现在我相信是落到王瑞泽手里了。”
刘一杰说:“为什么?也可能是我们剧组的人将剧本泄露出去了。”
袁渊说:“刚刚我看了他的剧本大纲,里头出现了一个我删了的片段。一般情况下,我们拍戏都会避开两个重复的题材,更何况这么明显的抄袭。我们跟他打官司索要赔偿,那么他就白忙活了一场,你觉得一般人会这么做吗?”
顾予任说:“除非他认定我们打不赢官司,或者他不怕赔钱。”
袁渊点头:“正是这样。他如果有恃无恐,当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没准还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来拍的这个电影。王瑞泽一向都是要找傍家儿的,不知道他现在找的是谁。”
宁秀吴说:“最近他跟一个叫周嘉英的人走得很近。”
顾予任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周嘉英是周筠的侄儿。果然是他们一家子搞的鬼。”
“周筠是谁?”袁渊问。
“周丰明的妈。”顾予任没好气地说。
那么周嘉英就是周丰明的表兄弟了,袁渊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顾予任讥诮地扯了一下嘴角:“做小三的女人,能是个什么好人?”
袁渊见顾予任对周筠如此评价,看样子他和周筠的关系非常恶劣,这件事就又多了一种可能,也许是王瑞泽和周筠之间的交易也说不定。
宁秀吴说:“眼下最要紧的,咱们的电影该怎么办?是提前上映还是按照原计划上映?”
顾予任皱眉看着宁秀吴:“如果非要提前,那就只剩下贺岁档和春节档了。我们的电影本来就不适合在这两个档期上映,这样匆匆上映,你觉得能收到什么好效果?”
宁秀吴说:“那我们要是不改档期,我们的电影还有活路吗?”
顾予任说:“档期当然要改,推迟吧。等他们上映,我们就跟他们打官司,告他们抄袭,炒他个天翻地覆,也算是一种宣传了,我们可以说是因为被人抄袭而不得不重拍,打一下苦情牌,然后过几个月再上映,观众可能会因为好奇和同情去观看电影。”
刘一杰问:“真要重拍吗?”
顾予任说:“视情况而定。”
宁秀吴说:“推到什么时候?”
“至少到暑期档。”顾予任说。
“好,回头我去联系。”宁秀吴说。
“一杰,将王瑞泽的抄袭证据全都收集起来,准备打官司。”顾予任伸了个懒腰,“最近麻烦事多如乱麻,辛苦大家了,等忙完这些,我给大家发红包。”
宁秀吴想了想,还是说了:“最近来我们工作室挖墙脚的特别多,估计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挖了一遍。”
刘一杰点了点头:“对,有猎头公司的人也找过我。”
顾予任有些意外:“还有这种事?谁走了?”
宁秀吴说:“前台小妹走了,还有两个签约艺人也要解约。”
“嗬!这是打算把我弄成光杆司令啊。”顾予任扯了一下嘴角,“愿意走的就走,违约金一分都不能少。明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我给大家开个会。”
宁秀吴点头:“好。小袁的事怎么样了?”
袁渊说:“还好,我们正在努力和税务局沟通。还有几天就该有结果了。”就算是沟通未果,也该开庭了。
宁秀吴说:“你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拖欠税款的大户多了去了,几百万上千万的都有,也没见谁被抓起来去坐牢的,顶多交上欠税就行了。”
袁渊苦笑,谁叫自己得罪小人了呢,活该自己倒霉。
顾予任说:“好了,师兄你晚上不是还约了你以前合作的朋友?咱们找他去。宁姐,暂时就辛苦你了,等我们忙完这几天,再一起来想办法对付王瑞泽这只打不死的臭蟑螂。”
宁秀吴摆手:“好,你们去吧。”
出了工作室的门,一阵寒风朝他们席卷而来,袁渊身上的热气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裹紧自己的大衣,真冷啊,他和顾予任也正在遭遇着人生的寒冬。顾予任留意到他的动作,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冷吗?”
袁渊摇头:“还好。”他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启动车子,开始有了点暖气,等顾予任上了车,手机响了起来,袁渊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是周丰明打来的,他看了一眼顾予任。
顾予任也正在看他:“接电话啊,看我干吗?”
袁渊接通:“周先生。”顾予任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丰明在那边说:“你那案子最近怎么样了?”
袁渊叹了口气:“还在找证据,差不多还有十来万的税款。”
周丰明说:“明天带齐你所有的证据上税务局,把你欠的税款补缴上,再交0.5倍的罚款,你这事就算了了。”
袁渊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周丰明猛咳了两声:“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为了帮你这忙,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下次可要记着我的好。”
袁渊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想哭,又想笑:“那就太谢谢周先生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周丰明又咳了一声:“少废话,算是我还你的人情吧。我哥在你旁边吗,我跟他说说话。”
“好,你等会儿。”袁渊握住话筒,满脸欣喜地对顾予任说,“周丰明跟我说,让我明天去交税款和罚金,我的事就算了了,真是太好了!他想跟你说话。”
顾予任看着袁渊脸上欣喜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帮他解决问题的为什么不是自己,他伸出手:“给我吧。”他接过电话,和周丰明聊了起来,开始只是“嗯”“哦”地答话,一副爱理不理的高冷样子,过了一会儿说:“你帮我去查查那个叫周嘉英的人渣最近在干什么,是不是跟王瑞泽那贱人搅和在一起算计我?”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予任说:“我电影都被他抄了……行,回头给我电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袁渊看着顾予任:“你就挂了啊?”
顾予任瞟他:“怎么?”
袁渊赶紧说:“哦,没事。”他还想多跟周丰明道声谢呢,刚才好像听见他有点咳嗽来着。
“赶紧开车!”顾予任说。
袁渊点头:“哦,好,去哪儿?”
顾予任说:“回家啊,给你那朋友打电话,不用见了,累死我了!周丰明的面子既然这么管用,干嘛不早点使出来,还让我为了几万块钱账单去卖笑!”
袁渊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师弟,对不起啊,辛苦你了。”
顾予任说:“跟你没关系!开你的车!”扭过头兀自生闷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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