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深处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时,绮莉和佩格终于架着魔裔看到了熔铁城遗民队伍的队尾。镇守在队伍最后端的正是里昂,他和自己的扈从负责清理那些对走在最后的老幼以及所剩不多的物资图谋不轨的家伙。在血狮注意到出现在队伍后方的尾巴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这家伙是被人打坏了脑子吗?”在从女巫手里接过喀鲁斯的时候,里昂下意识的问道,这倒不是他故意挖苦杀手,只是从见面以来,骑士长从未见过魔裔笑的如此,纯粹。他不是在为别人的苦难而感到欢乐,这可和杀手一贯的形象不符。
“不知道,他一路上都是这个样子。”绮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她可不喜欢这样的体力劳动。女巫看了看熔铁城居民的队伍,牵起身旁佩格的手,“那,既然这个家伙我们已经带回来了,这里就没我们的事喽。我和佩格还有事,就先行一…”
“你们想去哪?绮莉小姐。”话还没说完,咒鸦阴沉的嗓音就从两个女巫的身后传来。灰袍巫师的视线让绮莉感觉后脊一阵发凉,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有能力将自己变成凡人的巫师待在一起,甚至相比起咒鸦,穆光头上的纹身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没没没,没什么!”佩格有些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同伴,虽然她也承认咒鸦是一名令人畏惧的施法者,但是哪怕是在库伊拉面前,她也没见过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绮莉这么慌张。咒鸦也并不是想要兴师问罪,他来这里是和里昂商量该如何处理那个男孩的问题,现在正好喀鲁斯归队,这问题也就不需要巫师担心了,不过还有些没完成的事,这两个女巫能派上些用场。“哼,没有最好。你们两个,跟我过来,琳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你们正好来当我手术的助手。”
两名女巫既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理由,绮莉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面对灰袍眼睛里的魔法灵光时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诚然,她的魔力确实回来了,但谁知道咒鸦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什么后门之类的东西,她可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忤逆了咒术师之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于是两人连给谁去做手术,做什么手术都没敢询问,垂头丧气的跟着巫师走向了队伍的前方。
“那个巫师确实有两下子,能把女巫当成仆人一样使唤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果灰袍都是这样的家伙,那他们的盛名也就不奇怪了。幸好,他站在我们这边。”在里昂帮助下前进的魔裔笑着说道,他眼中的魔火前所未有的衰弱,血狮甚至发现自己可以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但还不等里昂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喀鲁斯继续说道,“对了,我已经知道了通往地上的出路,你们运气不错,到目前为止没走太多的冤枉路,照这个趋势我们不用多久就能重新看见天空。”
“你说真的?”里昂听到这话立刻激动起来,他的过激反应让跟在旁边的巴克姆下意识的掏出了武器。
“当然,不过你先别这么亢奋。还有那边那个小子,把你的刀收起来。”魔裔朝精灵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颇不耐烦。“我记得你叫里昂对吧?听着,路,我是知道,我们也确实可以回到地上。这还得谢谢你身边那个小家伙。可是…”
“可是什么?”血狮皱起了眉头,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杀手想要索要报酬,但转念一想,且不提魔裔和烈锤大公的交情,即使喀鲁斯真的想用这个情报牟利,他也犯不上来和自己谈判。
“哈…可是即使我们真的逃回了地上,又能怎么样呢?”魔裔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口中通往地上的通道并不是胡说,通过他高朝的寻踪技术,他可以通过逆追踪那个给穆送情报的祭司的行踪来找到通向地上的途径。而真正让喀鲁斯感到担心的,是还在继续靠近幽邃之心的穆和他的教团。“只要地下那个东西醒过来,别说只是逃到了地上,就算我们逃出熔铁,也终归是会被追上的。”
里昂听完喀鲁斯的担忧之后也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意思。只要那些污秽的种子还埋在城市的地下,逃到哪里都不会真正安全。但是我们也不能放下这些幸存者不管掉头回地下去和那些邪神信徒拼个你死我活,那无异于把这些人往死路上推。大公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才只派了你外出寻找情报。”
“我明白安德烈的担忧,他的决定没错。”魔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通道,叹了口气,“但愿那些家伙方向感不好,在我们回地表之前都找不到幽邃之心吧。”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倒是不必担心。刚才巫师已经跟我过来说过了,我们的时间应该比想象中要宽裕一些。”骑士长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开心。
“哦?此话怎讲?”喀鲁斯很好奇咒鸦的结论从何而来,因为他想破脑袋也列举不出来除运气之外其它有可能拖慢穆进度的事物。
“听说你曾经和巫师一起误入过幽邃之心?那你应该对把熔铁城从地基捣烂的家伙不陌生对吗?”血狮沉声说道。
“你说拉德诺?它们不是和邪教徒是一伙的吗?我听巫师说,那些家伙就是从人类转化过去的狂信徒,它们怎么了?”
“咒鸦确实是这么说的。可他同时也提出了一个猜想,按照大公口中所说,他和陛下遇到拉德诺的情况最早可以追溯到几十年以前,那时候地穴之母教会的势力显然还没有深入苍狮,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大规模的狂信徒被转化成蛇头怪物。这就意味着,那些蛇头人很有可能不是第一代转化者。”
魔裔笑了笑,他明白了里昂话中的意思,“有趣,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虽然在目前的战斗中我们都没有见到崇拜地母的女性教徒,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邪神的转化生物也有性别的话,那么它们完全有可能繁衍出天生就是拉德诺的下一代。而我们怀疑地下的那些蛇头人,就是这么留存在哪里的,它们从未是人类,也缺乏对地母的信仰,它们存在在那里只是因为,那里是它们的家。”
“守墓人吗?”喀鲁斯说道,很多宝藏的看守者都不会是短命的种族。因为如果是人类这样活不到百年的生灵来担任守护者,那他们很有可能在几代之后就忘却了自己到底在看守什么,甚至更糟,监守自盗的故事历史上从来不少。
“正是这个道理。不论那些拉德诺的祖先对地母有多么忠诚,至少在它们和大公接触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如狂信徒一样的行为。巫师推测它们可能已经不再是全民信仰邪神了。而这个假设要是成立…”
“那么谁也不希望睡在自己家旁边的巨龙突然醒来对吗?它们和我们一样对地穴之母有着畏惧,这股情感会催促着它们去阻挡那些祭司,尽管它们一定不是对手。”
“正是如此,这也是咒鸦和大公分析出来的,在这地底之下的最后一股势力。”血狮证实了魔裔的猜测。可他本人却并不喜欢这种将拉德诺们当成延后地母觉醒的挡箭牌的做法,那些人在骑士眼里太过,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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