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了远望角。吃剩下的晚餐连同餐具一起被撤下,换上了热气腾腾的黑色不知名饮料。起司在拿起茶杯的时候看着杯中的液体明显的产生了犹豫,不过看了看桌子对面咒鸦若无其事的喝下从一个茶壶中倒出的液体,法师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咳咳!咳!”适时递上的手帕和咒术师嘴角略微上扬的冷笑都证明起司对于这种新式饮料的反应并不出人意料。琳轻轻拍打着起司的后背让他不至于被呛到太激烈,然后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眼咒鸦,不过即使是她也没法否认自己眼角的那抹笑意。小小的恶作剧总是有趣的,前提是这恶作剧本身不会真的对人产生精神或身体上的伤害。
“这是从失心湾那边弄来的饮料,口感苦涩,可是具有缓解头疼和提神的功能。我觉得这个味道作为施法者的饮品就已经足够了,不过琳还是喜欢加些蜂蜜或者牛奶之类的,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吩咐厨房准备。”咒鸦挑衅般的说道。
既然施法者这个身份摆在这里,起司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和琳一样将这黑色的物质当成是饮料,他重新做好了准备,再次喝下了一口杯中之物。这一次,他的感觉好了一些,虽然舌尖上扩展开的酸涩以及舌头两边的苦味仍然让他紧皱着眉头。
“这也是你和世界交流的成果吗?”即使这饮料本身没有任何作用,那经久不散的苦涩味道也足够让它作为提神的饮料。不过起司不认为咒鸦会是满足于表层刺激的人,能够被咒术师选中成为招待同门的饮料,这东西本身一定也有有趣之处。
“两年前一名女巫来找我解除伤口不断流血的诅咒。我没有向她收取报酬,而是要了些失心湾的特产以及有趣的情况。在那些情报中我听到了你接纳了一批从失心湾迁居至苍狮的女巫的消息。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你迟早能找到这里。”咒鸦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说道。女巫之间的关系是很紧密的,尤其是同一团体中的女巫,虽然她们之间也有着矛盾和对立,可失心女巫团作为现在为人所广知的女巫团之一一定是相当团结的。因此起司可以顺着女巫这条线打听到自己的所在并不困难。
“我并没有收留女巫,就像我没有对苍狮进行任何方面的影响一样。她们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起司有些不悦的说道。
“随你怎么说,在施法者,或者说在咱们这一门以及对咱们有所了解的家伙是不是这么看就是另一回事了。拥有掌控巨龙能力的灰袍,同时还有一座城市那么多的鼠形怪物作为爪牙,你现在的名声可是相当不错啊。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很符合坏巫师的形象了,现在看来也许你比我还适合这个称呼也说不定。”咒鸦调侃到,但他所说的却并不是全然的谎言。
“他们要怎么评价我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法师立刻回答道,他知道在苍狮发生的事情是没法掩盖的,一定会有好事之人将北方王国里发生过的种种编成新的诗歌传向远方。但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真正的真相早就在诗人们的修辞中消失殆尽,再说,在亲眼见到之前,没有人会相信鼠人的存在。就如同人们现在也几乎不认为巨龙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这就是你对待世界的方式,你总认为那些人看不到真相,因此他们的话语和想法就没有意义。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真相,你我都是那场瘟疫的经历者,你甚至一度站在风暴的中心。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敢说你真的完全明白那时候的所有事吗?即使是在现在。”咒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很多时候不完整甚至扭曲的描述本身也是一种真相,它们才是被人所认知的真相。”
“那不是我们该追寻的。我们所渴求的从来都只有一件。”起司言之凿凿,没有丝毫的犹豫。
咒术师略微眯起了眼睛,他从桌子对面的那个同门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现在想想或许确实如此,在灰塔的诸多学徒中,每个人都成为了专于自己领域的施法者,例如他之于诅咒之道。在这么多的学徒中,唯独起司,因为所研究的领域过于偏门和危险,所以不得不先学习各个领域的知识。因此法师成为了灰塔中少见的多面手,虽然这样的代价是他对很多东西在其他灰袍看来都只是一知半解。可是这样均衡的发展方式让起司不存在绝对的短板,在思考一个陌生的问题时他总能从多方面来思考。这与教授了所有灰袍们的那个人何其相似,只不过,那个人对每种魔法领域的熟悉和了解程度都已经深到了某种难以企及的境界而起司能否达到那种境界还是个问题。
“也许吧。但如果我们口中的能解释一切的真理真的存在的话,它难道不也应该存在于那些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身上吗?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了…”咒鸦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暂时抛开,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非常的有名。这种名声有好有坏,在你不懂得如何利用它的情况下,它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比如你现在来询问的事。作为灰袍,你是特别的,老师的死亡也是在你的成人礼结束后很快发生的,很难说你对此是否知情。我敢保证,现在来找你的都只是些小麻烦,甚至都走不到你面前就已经被拦下。可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些早早离开了灰塔的家伙们说不定就会对你下手。他们,可从来都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咒术师提出的可能性令起司愈加的烦恼起来,灰袍中会相信这种传言的家伙不多,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家伙也肯定不是没有。而那些同门们会对起司采取的手段显然不会是简单的询问,施法者是不需要道歉的,这个信条对施法者之间也适用。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真要来找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吗?”
“这个简单。你只需要把身上的嫌疑转嫁出去就好了,转嫁到一个谁也不敢惹得人身上。”咒鸦笑着说道。
“你是说…”
“嗯,你得回趟灰塔,去见安莉娜。而为了这件事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会和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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