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四婶子的话一落音,冷华庭就硬了脖子对四婶子吼,一张俊美无匹的脸胀得通红,凤目瞪得老圆,一副要将四婶子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四婶子被他气得直发抖,可全府都知道冷华庭的性子就像个十二岁的孩子,都习惯了他这样子,一般都不与他计较,四婶子就是再气,也只能生生的忍着,只是对王妃说:“王嫂,你看……你看庭儿……”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又觉得实在没脸,转过头又骂锦娘:“都是你带坏的,以前庭儿也没这么大脾气的,倒底亲娘出身太差,就是再好的门弟,又能教出什么样的姑娘来呢。”
这是连自己的娘亲一起骂了呢,锦娘冷笑一声,拉起冷华庭的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就不知四婶子这连人家的娘亲也要骂的教养又是何人教了出来的,相公哪里就被带坏了,他只是心疼我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子被人欺负也不作声,那才是好相公么?”语气里尽是骄傲之色。
王妃听了不由心里一甜,锦娘不管是什么时候,总先想着护着庭儿的面子,难得庭儿也时刻想着要护着她,两个在一起,一点也不肯吃亏,看来,以后自己都可以少操些心了reads;。
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不好再激怒了四婶子,忙来打圆场,“四弟妹,他们两个都是孩子呢,你一个长辈,和他们计较什么,你就算气死,他们也不懂事,还不知道你气啥,没得丢了面子,又气伤了身,算啦,来,来,来,都好久没有打过马吊了,难得今儿来得这么齐整,开一桌吧。”
那边二太太原就觉得几个人为着锦娘要出门一事过来闹就很没必要,这会子好了,闹得最凶的碰了个满头包,没脸不说,还让侄媳生了膈应,何苦来哉,不过,经过这回,倒是看出那侄媳真不是个好惹的……一听王妃在打圆场,忙也顺着话说道:“我也好久没玩过了,成日介呆着园子里,很是无趣,来,来,来,四弟妹,咱们今儿得赢了王嫂的钱回去,跟个小辈计较什么,没意思。”
三太太原就是个怕事的,刚才看到冷华庭硬脖子她就有点怕,他可是连庶母也敢打的二楞子,王爷和王妃又都是护短的,再逼他,保不齐也会抄了东西咂自己几个人身上来呢,听王妃说打马吊,她原是不想的,这几月的私房钱都被三老爷挖光了,荷包里才几两银子,不过,王妃那手气可不是一般的痞,一会子能赢点也不错,这样一想,三太太便笑眯眯地去拉四太太:“哎呀,弟妹,你还不知道庭儿么?就一孩子脾气,来,我今儿也手痒呢,一快玩吧。”
如今几个嫂嫂都在劝她,也算给足四太太面子了,四太太刚被锦娘气得又要回骂,这会子也只好顺坡下驴,别别扭扭地跟着王妃去了东厢房,那里,青石早就摆好了桌子,一应用具也齐了,只等着开场。
锦娘其实很想跟着去看看的,前世她可是个小赌鬼,最喜搓麻将了,也不知道这里的马吊跟麻将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今天首要的事情便是出府,到了这个时候冷华堂还没来,看来,怕是真被上官枚给缠住,出不来了,心下一宽,还是跟进了东次间,躬了身对王妃道:“娘,昨儿大哥说要带相公去的,这会子还没来,应该有事去了,那媳妇就跟相公先走了,您和婶子们慢慢玩吧。”
王妃正在齐牌,听了微觉诧异,转头看了锦娘一眼,见她眼里全是笑,想来怕是她又使了什么小手段,让冷华堂去不成了,这样正好,便装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锦娘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你大哥是世子,他忙着呢,哪有那么多闲时跟着你们去闹。”说着就捏了张牌打了出去。
锦娘笑着正要退出来,就见二太太优雅的,随意地看了过来,清清冷冷地眼神,却含了股冷冽之气,锐利得像要看穿人的内心一般,锦娘不由一噤,微垂了眼睑,悄悄退了出来。
果然刚出东次间的门,便看到侍书过来了,她一见锦娘还在,不由松了口气,对锦娘道:“二少奶奶,世子爷使了奴婢还支会您一声,他今儿有事,不能陪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去城东了,改日一定陪二位再去一次。”
锦娘微微一笑道:“无事的,昨儿听嫂嫂说过了,说是要去相国寺拜佛呢,那可是大事,耽搁不得的,一会子你去跟王妃说声吧。”
侍书曲膝行了一礼道:“怪不得我家郡主说二少奶奶是个通情的呢,果然如此,那您慢走,奴婢这就去禀报王妃。”
冷华庭还等在正堂,见锦娘总算出来了,便白了她一眼,嗔道:“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快点走了,不是说,还要回门子么?”
锦娘确实是打算今天还回趟门子的,又觉得时间苍促了些,好久没有见到二夫人和老太太了,还有轩哥儿,是不是也长大了些呢,最想见的,当然是贞娘,再过一个月,便是贞娘的嫁期了,静宁侯府虽然离得也近,但在出嫁前见面总是要方便了许多,谁知道她那个婆家里会不会也很复杂啊。
冷谦早等在外头了,少爷一出来,他就接了手,也不知道他怎么着四儿了,见了他像是看见空气一样,装没看见,冷谦也无所谓,给冷华庭披了件锦裘,又拿了个暖炉放在他怀里,才推着他疾步往前院去。
马车早就备好了,只等着他们来,也没用车夫,冷谦自己全权负责了,冷华庭上了车后,又拉着锦娘上去,这边四儿没人拉,瞪着坐在车驾上的冷谦直抽气,冷谦实在是被她瞪的没办法了,只好伸手拎了她的肩,轻轻一提,便将她甩进了车厢。
四儿还没坐好,就听到鞭子一甩,两匹高头大马就甩开蹄子跑了起来,差点没将四儿摔个四脚朝天,气得在马车里就想骂,却顾及着少爷也在车厢里,只好咬牙切齿地独自磨牙,锦娘偎在冷华庭身边,被他一双长臂圈得实实的,看着四儿就想笑,却见四儿横了眼过来,忙掩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东,王爷知道他们会来,一早就使了人在铺子外面守着,两旁站了不少护卫,只能锦娘和冷华庭一下来,就围住了他们,将他们与人群隔开,不过,这里原就是闹市区,确实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就算围得再严实,还是有那眼尖地,一眼瞄见冷华庭后就开始发花痴,一时间,又如前次锦娘进门时一样,抽气声,啧啧称赞声,调笑声,又开始此起彼伏,锦娘听着就烦,不由担心地去瞅冷华庭的脸。
还好,他这回平静得很,并没有露出太大的不耐来了,不由宽了心,但愿他不再排斥与人群接触就好。一个大男人,总要一步一步走到人前去,才能有机会成功的。
并没有见到三老爷的人,倒是一个身材胖胖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躬身站在铺子门前迎着,一见冷华庭来了,忙走了上来,给冷华庭打了个千儿,说道:“二少爷,老奴等候多时了,咦,世子爷没有来么?”说着眼睛就往马车去瞄,见无人跟着了,便笑了笑道:“昨儿听王爷示下,说是世子爷和二少爷二少奶奶一齐过来呢,既然世子爷没来,那二少爷就跟老奴进铺子去吧,这外面人杂得很,没得污了少奶奶的耳朵,冲撞到了二位主子。”
“您是这铺子里的掌柜么?”锦娘看这中年人穿着不俗,又一直以奴自称,看来定是这王府自家派来的管事才是。
“奴才富贵,正是这铺子里的掌柜。”那中年人笑着回道,但说话时眼神却是微黯,转了头去又似在自言自语:“只是明儿怕就没了这差事了,唉!回家抱孙子也好。”
锦娘听了就想笑,三老爷果然要换掌柜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还在这里,而不是三老爷自己带的人来主事呢?
铺子果然很大,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占地几百平米的样子,里面各色布匹摆满了货架,以中低档品质居多,锦娘是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商店,古色古香的木制货架,绛红的漆面擦得呈亮呈亮,铺子里干净整洁,柜台也并不高,台面上整齐摆着一捆捆的各色布料,锦娘慢慢地看将过去,用手摸了摸布匹的质地,多以细棉居多,也有掺了丝混织的,就更加细软柔滑,也有印花的,暗底子条纹的,不过,大多是纯色居多,这个时代的印染还并不很先进,但绣技却是很好,很多人家买了纯色布回去自己绣上各种花纹,更好看一些。
也有掺了银丝织成了面料,价格就要贵出好几倍,但掺金丝的却不多,只有几匹,掌柜的介绍,那是备着个别有钱的客人来买的,却不是主货,不过就是为了显得店里货品齐全,好吸引更多客人来就是。
锦娘看这位名为富贵的掌柜对各种布料的价格,质地,哪种身份的客人喜欢购买,等等,如数家珍,说话又讨喜,开口便带笑,正是做掌柜的绝佳人选,怪不得二老爷和世子冷华堂都一律反对三老爷换掌柜呢,如是笑着问道:“掌柜的,你在这铺子里干了多少年头了?”
掌柜见二少奶奶终于问到他这个问题了,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眼里便开始泛泪花,激动地说道:“回二少奶奶,老奴在这铺子干了可是有二十年了啊,从一个小伙计做起,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这个位置,经历了几个主子,总算王爷接了手,铺子里也日渐红火了,三老爷却来了,要让老奴回家荣养,老奴干得正起劲啊,真是舍不得,舍不得呢,这里的一个货架,一块小招牌,一个小小的摆件,桩桩件件,都有老奴的心血呢,老奴放不下啊。”说着,哆嗦着手去擦眼角的泪。
锦娘听得也是动容,前世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老工人,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因为生病了,不得不提前退休,那时,父亲整日闲在家里,就像掉了魂似的,没事总要到厂里转一圈,看看自己的老同事,看看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就是那台陪了他几十年的设备,他也时不时地回去摸摸,擦擦上面的飞尘,所以,她很理解富贵的心情,不过,三老爷原就是个浑人,为所欲为惯了,越是忠于铺子的老人,便越会看不惯三老爷的作派,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合三老爷的眼的。
“富贵叔,您是这铺子里的功臣啊。”锦娘由衷道。
“二少奶奶……谢谢您,可是,你快别这么叫老奴,真真是折刹老奴了。”一句富贵叔,让富贵激动得老泪纵横,更是对那功臣一词感到欣慰,有了主子这样一句话,他就算离开了铺子,也是值得的了。
冷华庭被冷谦推着,也是很新奇地在打量着铺子,锦娘问起铺子里的事情时,他听得很认真,他原是天之骄子,从来便是茶饭无忧,十二岁以前根本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十二岁以后,更是很少出府,所以,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事物,都是……他要学习的地方,不过,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的小娘子,她每一句问话似乎都有深意,虽然只是与老掌柜聊了一会儿,但铺子里的大致经营状况似乎就已了解了。
“在这铺子里,您就是老前辈,今儿我与二少爷,原就是学习经商之道来的,您在这方面可是我们的师付,很多我们不懂的,就得找您学呢。”锦娘说得很真诚,目光里也带着尊敬,这是她的习惯,尊重有才能的老者,这是做人应有的品质。
富贵听了既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二少奶奶,看您说的,老奴知道的不过是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如你们诗……”
“富贵,二少奶奶说得没错,以后我有不懂的,就问你,你不要藏私哦reads;。”一直静静地冷华庭突然含笑说道,富贵有点受宠若惊地看向他,都说二少爷长得跟天仙似的,今天看了才知道,就是天仙也没二少爷长得俊啊,那眉眼,比画出来的天仙可美多了,但是,又听说二少爷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会挖了那盯着他看的人眼睛,所以,自二少爷进来后,富贵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往二少爷那瞟,他实在是害怕啊,可这会子,二少爷竟然也说,要向自己学呢……而且,二少爷哪里凶了,明明那双眼睛比孩子还要纯真干净,这样的人,会是那心狠手辣的么……
“二少爷,您快别这么说,您要是不嫌弃老奴粗俗,有什么您尽管问,老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富贵恭恭敬敬地给冷华庭又行了一礼,含泪说道。
“那好,富贵……呃,我也不加那个叔字了,省得你不自在,若是三老爷真辞了您,您也别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们回府,先帮二少爷管一些事情吧,保不齐还会有机会让您出来管铺子的。”锦娘要的就是富贵的这句话,她们两个势力单薄,如富贵这样的人才,最是应该招揽,而在别人最失意的时候伸出的那只手,便是最有力,也最有价值的。
富贵果然听了很高兴,三老爷说是让他荣养,但是所给的月银却是少得可怜,家里还有儿子老婆要养,以前铺子里地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这突然丢了差事,让他失落的同时,也很无助,这会子二少奶奶明说了要请他去府里当差,自然是喜出望外,下摆一掀就准备要下拜。
锦娘要可受不了一个和自己前世父亲相仿的老人给她下跪,忙要阻止,冷华庭却将她一扯,拉到了边去,生生受了富贵那一礼。
“二少爷,以后,您就是富贵的新主子,富贵就是您的奴才,谢主子不嫌弃富贵老迈无用,肯收留老奴。”富贵真诚地说道。
冷华庭这才附身双手托他起来,一双美丽的凤睛眨巴眨巴着,纯真而无邪:“富贵,是我家娘子看中你,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听娘子的话哦,听少奶奶的话,就是听爷的话,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他的话语带着孩子气,但富贵苍老精明的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转身又对锦娘一揖手,顺着冷华庭的话说道:“二少奶奶,以后,有事你尽管差遣老奴就是。”
锦娘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富贵叔,您放心,以后需您帮忙的事多了呢,今儿我们就是来学习的,一会子您就带着二少爷在铺子里转转吧,哦,三叔呢,他今天没来?”
富贵一听到三老爷的名,脸色就沉了沉,指了指铺子后面的厢房,说道:“在厢房里呢,裕亲王世子来了,正在与三老爷交谈。”
怪不得呢,他们都到了好半天,也没看到三老爷的影子,不地,富贵那是什么脸色,似乎很不齿的样子,难道三老爷与裕亲王世子还会在那厢房里做……苟且之事……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光天化日呢,锦娘正暗自丫丫,冷华庭又握住她的手就一掐,指着另一边的货架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这一边的布料大多都是细棉,质地又要比先前看的那些次一些,不过……锦娘突然灵机一动,问富贵:“富贵叔,您说,这些布大多都销往宫里了吧。”
富贵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事,也算不什么什么秘密了,告诉给少奶奶也无防。”少奶奶非要加一个叔子,富贵也没办法,最主要的是,少爷听了并无不豫,而他……听着也感觉与少爷和少奶奶亲近了许多,所以也不再在称呼上坚持了。
锦娘当然早就知道这事了,不过,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富贵叔,我是想啊,这布应该还可以想办法卖给京里的大户人家,您想哦,这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屋里,哪家不是养着几十上百个奴仆啊,四季的衣衫所需的布料,那可也是个大数目呢,若是将这一部份货源也抓住了,咱们这铺子的利润怕是会翻倍的赚呢。”
富贵听了眼睛一亮,少奶奶好聪明的脑子,以前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京里大户人家可真是多了去了,若是都在自家铺子里进那奴仆们的四季衣裳的布料,那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只是,如今是三老爷管着,这种事又得管事的出去交涉联系,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固定的铺面里进货,而且,各家也都有自己的铺子,有的根本就不在外面买,直接就在自家铺子里拿货了,所以,要拉到这个货源,可得有头脸的人去交涉才行……三老爷可不是那会求人的人……
咳,想这个干什么,反正自己都走了,这个主意告诉了三老爷也是白搭……
“富贵叔,你在这京里的人脉怎么样?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管事们是不是与您都相熟?”锦娘看富贵叔眼神黯淡下来,也知道他在顾及三老爷,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便在心里形成,那天,孙芸娘不是说,自己陪嫁的那间铺子就在附近么?若是交给富贵叔打理,也走中低档布料的路子,又利用富贵叔在这行里混出的人脉,加上简亲王府的大牌,相信生意一定能做起来才是,这家铺子,听着就像是个火药筒,就让三老爷去闹腾去吧,何况,还有冷华堂也盯着呢,犯不着自己和相公也去掺一脚,别钱没赚到,还惹了一身臭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一想,锦娘便附在冷华庭的耳朵边叽哩咕哩地说了一通,冷华庭听完,凤目如洗过一般清亮璀璨,默默注视着锦娘,半晌,他手一勾,将她刚直起的头又拽了回去,也有样学样的在她耳边说道:“娘子以后赚了钱不会丢下为夫我跑了?”
锦娘被他说得一滞,两指一错就要揪他的耳朵,就听他又道:“娘子若是要跑,还是带着为夫一起跑吧,天涯海角,为夫都跟着。”
锦娘听了鼻子就有些发酸,他太过敏感,刚才有一瞬,自己确实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将自己陪嫁的那间铺子生意做大,有了钱后,就和他一起搬出王府,自己单过,远离那些事事非非和阴谋攻讦,过平淡快乐的日子,没想到,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听他说,要天涯海角地跟着,她就想哭,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能说出这要的话来,让她心中如何不感动?
富贵见明明好生生的在说话,这会子少奶奶和少爷突然在咬耳朵,他在一边站着就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这京城里各家的管家管事老奴自然是熟的,做了这么些年,又是简亲王府的牌子,怎么着那些人都会给老奴几分面子的。”
锦娘听了脸上便绽开一朵灿烂的笑来,“那好,富贵叔,今儿三叔可是给了您明令,让您明儿不来了?若是这样,明儿您就帮我去看铺子吧,我的铺子也就在城东头,离着这里也不远,只是比这间小多了,您可别嫌弃啊。”
富贵一听,略为浑浊的双眼便像点亮的油灯一般,燃起了一束火苗,激动得又要下拜,“谢少奶奶,谢少奶奶,老奴定当全力以赴,为您打理好铺子。”有了少奶奶的铺子,再按少奶奶的思路,同样是做中低档布料的生意,又并不与这间铺子的生意相冲突,还能让他做回老本行,富贵的心情,好一个激动了得。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厢房里传出三老爷拔高了的声音:“世子爷,别的事儿好依你,这事不成,那老东西忒不识抬举,我说的话他没一句听的,阴奉阳讳,这样的人,说什么我也得辞了。”
这边富贵一听便知三老爷说的就是自己,不由冷笑一声,对冷华庭和锦娘行了一礼,抻了抻衣襟,昂头挺胸地去了厢房,锦娘看了冷华庭一眼,冷华庭眉眼一挑,说道:“一起去吧,总要看看三叔都在做些什么reads;。”
一进去,只见富贵正对三老爷和边上坐着的一个清俊男子一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地说道:“世子爷,三老爷,你们不用为老奴争执了,老奴辞工。”
裕亲王世子冷青煜听得一怔,不由皱了眉,轻咳声:“老掌柜你……”
“世子爷,老奴多谢您的厚爱,三老爷已经另请了高明,老奴年纪也大了,也该回去休息了。”富贵不等世子说完,便截口道。
三老爷的脸上便露出丝得意的笑来,对冷青煜道:“如此世侄你也看到了,是这老东西自己辞工,怪不得我了。”
锦娘一进去,目光便立即被立站三老爷身边的春红给吸引了,春红如今梳起了妇人头,身着粉红锦段小袄,红粉的大摆裙,头上戴着金五事,脸上薄施胭脂,她原就水嫩娇美,这会子初为人妇,又是一身新衣打扮,越发的媚态迷人,只是三老爷也太无形无状了点,哪有到铺子里来理事还带着小妾的,怪不得先前富贵叔会露出不屑的眼神。
春红也没想到二少奶奶会来了铺子里,自她被送到三老爷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二少奶奶,如今一见之下,脸上微郝,却是更生了恨。
原以为,三老爷只是年纪大了些,性子有点浑,但毕竟也算是西府里正经的老爷,给他做小也还算不错,但没想到,三老爷就是个老变态,真真不拿女人当人啊……她如今身上可说是没一处好地方,青皮紫绿的,他还要为了炫耀又得了新美,总带着她四处招摇,与一群好色的登徒子厮混在一起,自己便不时地被不同的男人调戏污侮,短短几日,春红便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拜二少奶奶所赐,自己明明是她的陪嫁,她却将自己当作礼物送了人……
如今再见二少奶奶,自然没了好脸子,不过,她有恨,却不想让她看出来,三老爷与世子爷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二少奶奶进来了,她便主动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给锦娘行了一礼道:“奴婢春红见过二少奶奶,二少爷!”
锦娘笑着手一托,说道:“还没给姨娘道喜的,姨娘过得可好?”
这一问无疑是在拿刀戳春红的心,她再是忍耐,眼中仍是闪过一丝怨恨,嘴角微抽,免强笑道:“老爷对奴婢甚好,奴婢还没谢过二少奶奶的大媒呢reads;。”
此话说到后面,竟有了咬牙切齿的恨意,锦娘当然能感觉得到,看来,春红在三老爷身边过得并不如意,不过,万法皆有缘,万事皆有因,这样的结果原也是她自找的,若她自一开始就禀着平常心,老实本份的当差,冷华庭又怎么会生了厌恶,要送她走,如今她这样,总比平儿要好多了吧,至少还留得一条命在……不过,只怕又是给自己留了条麻烦,平儿的教训已经让她深刻铭记,在这深宅大院里,善良只会被人当作愚蠢,春红若老实也罢了,若再走平儿的老路……那时,也怪不得她心狠了……
“姨娘说哪里话,媒就不必谢了,只是姨娘在三老爷处,可得用心服侍三老爷和三太太,本份行事才是。”说着,又叹了口气,眼圈泛了红意:“唉,平儿那丫头,可不就是心太大了么,如今竟然落得个暴尸乱葬岗的下场,说来,还真真痛心了。”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春红的心上,二少奶奶这是在警告她呢,想起平儿的惨状,她不由又一阵瑟缩,心里不禁又悲哀起来,倒底只是个奴婢,怎么跟主子们斗,原就是个被送被卖地命啊,一抬眸,又看到二少爷那对清冷又妖艳的眸子,正微眯着,眼里竟是一片戾色,她心中更是一凛,才将想要报复的雄心壮志顿时被掐在摇蓝里了,这个二少爷才是磨鬼啊,当初,自己不过是被他的美色所迷,生了那爱慕之心,他就将自己打了出去,还……送给了现在这个禽兽……还没对少奶奶怎么样呢,这位就……
春红被冷华庭的眼神吓到,老实地退回到三老爷身边,那边三老爷似乎才看到锦娘和冷华庭,打了个哈哈道:“庭儿,庭儿媳妇,你们怎么来了?”
冷华庭仍是一惯的装酷,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理人,锦娘忙上前去行礼,“是母妃让侄媳陪着相公来跟三叔学习经营之道呢,母妃可说了,三叔原是最聪明的,只是太过懒怠了些,如今竟然肯出来做事,必定会大有作为,所以,让相公来跟着三叔学点有用的东西。”
三老爷一听,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情立即畅快了起来:“哦,王嫂可是如此跟你们说的?”
锦娘忙点了点头,三老爷见了哈哈大笑起来:“还是王嫂最知老三之才啊,庭儿跟着我学,当然会学到好东西啦,来来来,三叔帮你们介绍,这位可是裕亲王世子,过来见个礼吧。”
锦娘听了便笑着推了冷华庭上前reads;。
冷青煜自锦娘和冷华庭进来时,便被这一对夫妻吸引住了,没法不被吸引啊,都说简亲王二公子美貌绝伦,比天下最美的女子还要娇上三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啧啧,可惜身是男儿身啊,不然,要迷倒天下多少痴情男子,而那女子却显得普得很,尤其与二公子一起,相比之下更显逊色,只是一个闺门女子,大家少奶奶,怎地到了这吵闹污浊地经商之地来了,是胆子太大,还是……根本不在乎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礼仪?难得的是,她见了陌生男子神情仍是落落大方,淡定自若,没半点扭捏含羞作态,尤其刚才与三老爷这浑人那一番对话,真真巧舌如簧,明明就是王妃派来监视三老爷的,确非要说得如此好听,让那浑人全然忘了防备,笑得像个傻子,怕是一会被她卖掉了,还会帮她数钱吧。
“世子有礼。”锦娘从容地给冷青煜福了一礼。
“嫂嫂请起,小弟这厢也有礼了。”冷青煜折扇一收,潇洒地起身还了一礼,又大步向前,给两眼望天的冷华庭也恭敬地行了一礼,“世兄有礼了。”
冷华庭这才垂了眼认真地看他,只是一瞬,他便看出眼前这个男子的不简单,文温尔雅,淡笑如风,态度恭谨有礼,话语亲和,眼神却清冷而疏远,尤其一进门后,虽然也惊艳于自己的相貌,但投在锦娘身上的眼光却是多得多,眼里也闪着欣赏有趣之色,难得也有个男子如他一般,看到她身上的与众不同,但这样的知音却让他心里很是不豫,恨不能挖了他那双清俊的眼睛不可,没事总盯着别人的老婆看什么?
但锦娘极力让他出府的用意他也知道,不就是希望他也能面对世人,多交结朋友,找回一个王府嫡子应有的自信与身份吗?她这第一步,就是想让上流贵族们认识自己,然后,接受自己吧……
“世兄多礼了。”冷华庭难得的很正式地回了冷青煜一礼。
却看得一边的三老爷瞪大了眼,他还是很一次看到自己的侄子正儿八经地给别人回礼呢,这小子可是眼高于顶,脾气又臭又古怪,就是见了王爷也是两眼看天,当不看见,今儿却给世子爷回了礼,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锦娘看三老爷一脸的不可置信,忙笑道:“三叔,相公今儿可是来学东西的,您得客人,当然得好生对待,不然,不是丢了您的面子么?”
三老爷一听,也是,裕亲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裕亲王世子可是比堂儿还有尊贵不少的人物,自然是不能随便得罪了,只是刚才他非得留了那老东西,自己的声音才大了些,正闹得有些僵呢,没想到这小两口来了,正好打个圆场,让那事过去就算了reads;。
于是笑了笑道:“侄媳说得也是,啊,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呢,世子爷,要不,一会子老三请你去天香居喝上一杯如何?”
世子却是扇子一甩,对三老爷道:“世伯,老掌柜既是非得辞了,不如就卖个好,把他给了我去,我那正好有间干货铺子缺人打理,老掌柜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三老爷正怕辞了富贵,富贵又去王爷那告状,回去又要被王爷和二老爷喝斥,听世子如此一说,当然求之不得,快快将富贵赶走正好,正要一口应下,却听锦娘先一步说道:“世子,您恐怕晚了一步,富贵叔如今已是我家相公属下了,怕是不能跟着您回裕亲王府了。”
冷青煜听得一惊,好快的动作,他今日来原就是有着两个打算,一是尽量劝着三老爷留富贵继续在铺子里干着,这铺子里毕竟是有他们家的股份的,每年可要分不少红利银子,简亲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让个浑不恁的老三来这这铺子,那不是纯让他乱折腾么,几年前这铺子就让他给管理差点关门大吉了,如今好不容易红火了,又让这个浑人乱来,把他们几家大股东西给急得不行了,本想着,老富贵若是留在铺子里,这浑人就算乱来,那根本还是会保存的,所以,先就是极力的想留下富贵。
但三老爷根本不理他这一茬,他就起了将富贵请回去的心思,富贵在这条街,这个铺子里干了几十年,对铺子里的经营之道了如指掌,若是将这么个人弄回去,最多自已家里再开个绸布庄,让富贵管着,怕是不出几年,会比这间铺子更加红火呢,到时,保不齐赚得就比这里还多。
可是没想到,富贵被锦娘先一步要走了,他两个打算就全落了空,一时怔住,静静地注视着锦娘半晌没有作声,第一眼便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她还立即就耍了一手,让他更加另眼相看了……
冷青煜不由有丝无奈,突然一个促狭的念头闪过心底,原本半僵的脸上又带了笑容,对三老爷道:“啊,真真可惜了,我原想着能得了个有能之人回去帮我呢,没想到世嫂倒是慧眼识才,先小弟一步了,啊,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青煜觉得与世兄甚是投缘,不如小弟作东,请了世兄与世嫂一同去天香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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