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身旁的涟漪连忙搀扶住了她,皇后一把推开涟漪,眼神狰狞的往地下的妃嫔身上一个一个的挨个儿扫了过去,又见着人人都是避让不及,惊惶不及的模样,便收了眼光,又看了看一旁宋贵妃面上也是震怒的模样,一时间心里头也难以想清到底是有人暗害还是沈妃身子不妥,不过沈妃身子素来不佳,怀了龙嗣之后更是欠妥,如今看来只能是后者了。【】
“皇上,沈妃妹妹到了这般时候了,必定也是神思恍惚,拿不了什么主意了,此事依臣妾看只怕还是要皇上与皇后娘娘决定才是。”
合珞听了宋贵妃的话,明白这是让皇上与皇后二人做决定的意思,面上神色不变,握着手绢的手却是一紧。
“宋贵妃此言甚是,此事皇上做主就好。”皇后闻言后却是难得的赞成了宋贵妃的话。
“宣太医院程桥和崔生过来。”武帝闻言眉头一皱,却并未马上下旨,而是派人叫来了太医。
“参见皇上。”程桥与崔生二人进来之后行了礼便跪在了下首。
“沈妃如今状况可是刻不容缓?”
“回皇上的话,”底下二人默了一会儿,还是程桥率先回了话,“因着之前沈妃娘娘。。。。。。”
“行了,朕知道你们太医院的惯常说辞,沈妃之前的身体状况朕已经知道了,你只用告诉朕如今是不是非得二者选其一?”
听得武帝语气沉甸甸的问话,程桥狠了狠心道:“回皇上的话,如今沈妃状况已是刻不容缓。”
武帝似是早有料到程桥所言,只是闭了闭眼睛之后语气清晰的吐出两个字道:“保子。”
“微臣遵旨。”程桥与崔生二人领旨之后弓着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而一边跪着的樱桃早在武帝说出“保子”二字的时候就整个人呆滞的瘫软在了地上,只是喉咙里头发出些不清晰的呜咽之声。
“皇上,臣妾实在是有些忧心,不如请皇上在此安坐,臣妾前去看看沈妃。”
“一起去吧。”
武帝一声令下,众人便都前往了沈妃产房门口。
因着产房门口忙碌,底下的人只抬了三把交椅供武帝、皇后还有宋贵妃三人在廊下坐了下来,而其余的人都只好站着。
合珞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里头,还有那掩都掩盖不住的血腥气味,不由得用绢子掩了口鼻,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站在一旁。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在合珞已经觉着腿有些麻的时候,里头皇后赐予照顾沈妃生产的嬷嬷一脸大喜过望的跑出来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沈妃娘娘已经生产,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
皇后闻言,面上喜极而泣,侧过身对着武帝道:“皇上可曾听到了,沈妃产下了皇子,这可是我们大玄的大皇子呢!”
武帝闻言面上神色竟是没有显现出激动的模样,而是有几分僵硬的点了点头。
“小皇子才出生,不能见风,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想看小皇子,可以随奴婢前来。”那伺候沈妃生产的嬷嬷本身就是皇后的人,此时在皇后的示意之下,自然能明白该说什么,这时候若是借着小皇子得了皇上的欢心,皇后娘娘想抱养大皇子的想法皇上说不定一个高兴就应了呢?
武帝闻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似乎这个刚刚才得到长子的人并不是他一般,只是熟悉他的合珞却能看出,虽然对大皇子生母有些膈应,但是皇上对这个大皇子却是有着期待的,想到这里,合珞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起来。
“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进去了,那我们也进去看看吧。”宋贵妃吩咐完话,还未等二人有所反应,便已经迈步走了进去。合珞和莹芬仪二人对看了一眼,叫住了身后跟着的丫鬟,两人也抬脚走了进去。
待进了屋子里头,合珞先是闻见了从里屋里头传出来的血腥味,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毕竟是里屋里头传来的,所以掩掩也就过去了。
再一细看这朝华宫沈清如平日里的起居之所,周遭的器具摆件儿,别说是自己,这般就是比之皇后与宋贵妃也必是不差啊,只是之前的沈妃依着肚子里头的龙嗣让这些东西暂时得以保存,如今。。。。。。。
合珞原本还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这时候却觉得有些安静的过分了。只见刚才那个接生嬷嬷将一个玄黑带金边的襁褓抱与武帝与皇后跟前,按理说两人看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想到这里,合珞也慢慢向那边轻移了两步,伸头去瞧。
那包的严严实实的襁褓里头却是一个清白交加的小脸,加之孩子才刚刚生下来,脸上还有些褶子和未褪去的红皮,看起来真是不算好看,而且这孩子刚生下来本该洪亮的哭声到了这孩子这儿却是跟小猫似得呜咽,加之那惨淡至极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个健康的孩子。
大玄的大皇子,竟然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合珞突然明白皇上和皇后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了。
“皇上,大皇子刚刚生下来,小孩子才生下来声气弱些也是有的。。。。。。”那接生嬷嬷面上强笑道,刚刚听着稳婆说是个皇子,当时只顾着高兴去报信儿了,这会儿眼见着武帝阴沉的脸色,话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恨不能缩进地缝儿里头。。。。
“大皇子可是有些不好。”
武帝尊口一开,底下跪着的几个太医顿时心里头叫苦不已,今日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一个去母保子,后头又是大皇子先天不足,这时候只怕一个不察就会送了性命啊。
“回皇上的话,”程桥得了皇后的示意,也深知自己是被派来照料沈妃这时候也是逃脱不得的,连忙双膝向前跪着回话道:“因着沈妃保养不当,加之心神耗费过度,大皇子在胎里便有了受损,加之如今难产所受产伤,大皇子身体以后怕是无法习武,只是调养得当的话,平日里头还是与常人无异的。”
“调养得当?”武帝的话语里头有几分玩味,“若是像你所说的调养得当,又有几分可能?”
程桥闻言,埋着的头面上死死闭了闭眼,然后咬牙道:“回皇上,不足。。。。。。不足五分。”
武帝闻言却是不再说话,修长的手指在上好的红木桌上面敲了敲,面上慢慢挂起一个冷笑:“这是朕的第一个皇子,也是大玄的第一个皇子。。。。。。看来各位爱妃们都有些忍不住了,有你们在,朕以后的皇子还生的下来吗?”
“臣妾(嫔妾)不敢,”下头妃嫔听得武帝这番话,均知道这是皇上发怒了,连忙跪下请罪。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恩?”武帝面上划过一丝阴狠。
“皇上,皇上。。。。。”一直在沈妃跟前伺候的樱珠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跪了下来,之后上前道:“奴婢有话要说,沈妃娘娘和大皇子不是普通的难产,是。。。。。是遭了人算计,还请。。。。。。还请皇上为我们娘娘还有大皇子做主才是。”
“放肆,陛下面前,岂能容得你胡说?来人,还不把她拉下去!”皇后面上划过一丝厉色,这丫头可是沈妃跟前的心腹,这些日子以来,朝华宫上下都是知道自己有把孩子抱走的意思,也不知道沈妃难产是不是段嬷嬷她们下的手,若真是段嬷嬷他们不小心被这丫头看到了什么,那这丫头决计是留不得了。
“回禀皇上,奴婢没有胡说啊。。。。。”樱珠使劲挣开了背后拉着她的两个粗使太监。
“你说,”听得武帝淡淡的语气,那两个太监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回皇上,我家娘娘并不是平白无故难产的,是因着有人前来告知了我家娘娘说是。。。。。说是沈府被抄家了,老爷。。。。。。沈尚书令被砍了头,一家人都被流放了,而且就在春寒节宴过后,我家娘娘听了那个消息,虽是不相信,但是当场就泄了气,待得奴婢回了之后,一直在问奴婢此事是不是真的,可是奴婢也和娘娘一样被关在了朝华宫里头出不去,奴婢又怎么能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可是娘娘已经听不进奴婢的安慰了,神思模糊之后一直在说‘本宫知道的,本宫知道的,早会这般,这般。。。。。。’,之后,之后稳婆们便说娘娘不好了,让太医进来看,之后便是樱桃向皇上您报了信儿,问您是保大还是保小。。。。。。这个时候,娘娘已经晕过去了,汤药灌进去也没有用。”
一旁跪着听着樱珠一席话的樱桃在今日一连串的打击中早就成了个木偶人,这个时候听的沈府被抄了家,她与樱珠全是府里头的家生子,如今家里。。。。。。
“有人晕过去了,”听的有宫女小声的惊呼,一旁的粗使太监连忙上前将樱桃抬了下去,樱珠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头划过一丝坚定。
“那照你所说,那个告知你家娘娘的人是怎么进入产房的?你可看清那人的脸了?”
听的宋贵妃问话,樱珠连忙开口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因着娘娘生产,产房里头送水送帕子,拿东西端药的大小宫女本来就多,人来人往的本就容易混进来,当时奴婢因着煎药便跟着崔太医去了小厨房,而樱桃好像也被人用什么由头引了开去,待得奴婢回来的时候,只是见着了一个穿着粗使宫女衣衫宫女侧影儿罢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只觉得那宫女有些眼生,好像不是朝华宫的人,却也没有多想,可是待得后头娘娘问了话,这才知道娘娘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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