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雪不适应这样,脸霎时红透,体变得僵硬,但也因此集中了精神。
“别拘谨,放开些,这样跳起了才尽兴。”邵宇桓在她耳边轻声鼓励道。
山雪的心霎时翻了个,眼睛氤氲起雾气。
在她与辰星南的订婚仪式上,他们一起跳舞时,她开始因为紧张,整个人都是僵的,全靠星南带着她,而辰星南就这么鼓励过她。
仿佛是看到了星南,仿佛是与星南一起共舞,山雪真的放开了。
“好,跳得真好看。”韩红英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山雪跳,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山雪是她亲自挑选的孙媳妇,也是她亲自调教过的人,要的就是她的光芒四,因为她感觉那是她自己。
这个孙媳妇,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人们的目光都被这里吸引,正在跳舞的其他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跳。
舞曲进入结尾,邵宇桓做了个潇洒的动作,将山雪斜仰面地搂在怀中,低下了头。
他们的唇只剩下纸的距离,几乎相贴。
舞曲结束。
他们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的眼睛都看着他们,仿佛每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邵宇桓的头并没有继续低下去,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做了定格,然后躯立,手臂将山雪抬起,让她站稳。
有个人带头拍起了手,随后,其他人也鼓起了掌,整个大厅颇有掌声雷动的气氛。
山雪看到了那个最先鼓掌的人。
此刻,他,正在向她走来。
心,立刻乱跳如兔!
“这些天,嫂子为了准备我的订婚宴,非常辛苦,让我敬嫂子一杯,表示我的感谢。”辰星北端着红酒,边说边向这里走来,俊美无俦的脸上带上了罕见的笑容,让所有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人的绪是可以感染到其他人的,可辰星北的这个笑,却无法让他们也想笑。
那笑明明是面朝大海,暖花开,可怎么会感觉到有那么点冷呢?
山雪回他微微一笑,她的笑让空气顿时变暖,所有的人都因为她的笑而有了愉快的感觉,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满意就行,只要,公公婆婆高兴就好。”
其实,她没有做什么。
做让他满意高兴的事,开什么玩笑。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配合,两个人的演戏又不是一天。
白天在人前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彼此相敬如宾,她是受尊敬的嫂子,他是被照顾的弟弟。
韩红英对这样的互动很满意:“这酒应该敬。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了山雪。我们都为了躲清静住到了国外,家里的事都是由她cāo)劳,照顾着两个孩子和这个不听话的弟弟。俗话说,长嫂如母,这杯酒应该敬。”
大家都在说着场面上的话,没有人说真心话。但山雪知道,韩红英和儿子辰钰风夫妇出国居住,当初可是辰星北bī)的!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自己快成老太婆了。”山雪红着脸半嗔半怨地说道。
六年,让不是演员的她都成了功力非凡的出色明星,有谁能看得出她是真心怎么想的?
只有在暗夜的时候,她不必演戏,也不必掩饰自己的绪,她用真实的自己面对这个恶魔,不是淑女,不是贤媳。
他骂她没有教养的野丫头,缺了男人就不能活的
*人。
那她就做那样的泼妇,她会骂他,踢他,挠他,咬他,那个时刻的她,就是恨不得杀了他,每一次看他发泄后精疲力尽的样子,她都会恨恨地想,他为什么没有精竭人亡。
旁边的辰昊天似乎听到了好玩的事,不由得插了话:“太的意思是说,二叔也应该对我的妈妈叫妈妈?”
他的话让好多人无法不笑,韩红英却是正色地说道:“是这个意思,虽然你妈妈的年龄比二叔的年龄小,可她是他的嫂子,这个礼数是不会变的。”
“哦!”辰昊天的脸色有些沉沉的,看得出他的不开心。
辰舒好的小脸也在随着他的绪而变,两个人的脸色都像丢了心的宝贝似的不开心。
两个人可能是从小就一起呆在妈妈的肚子里的缘故,心意总是想通的,一个眼神,一个表的变化,都看可以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舒好向昊天招了招手,两个孩子悄悄地躲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两个孩子高兴与否,心里在想什么。
平常也是会说这话的,一直听着不觉得怎样。但今天她在大庭广众的面前这样说,山雪的心里竟是别扭万分。
她才二十四岁,干嘛要让她做这个比她大五岁的恶魔男人的妈妈。
长嫂如母,这个嫂子她还真的有些当不起!
山雪觉得自己今天的恨意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的厉害,除了恨,心里还有种莫名的说不清的绪在流动,搅得她总是要失控,不得不费力压抑。
好在她是演戏演惯了的,她的脸上仍然是得体的微笑,将心中的绪成功地掩饰住:“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杯敬酒。不过,我可不可以有个小小的请求,可以让我以茶代酒?”
她还是不想喝这个酒,因为她感觉辰星北的这个敬酒用意是明显的没安好心,她不得不警惕,同时,也是想和他较劲。
辰星北的手一直都稳稳地端着那杯酒,听了她的话,手还是不动,一双深邃却又如星辰般闪烁的眸子直盯着她:“我知道嫂子平时滴酒不沾,但今天可以为我破个例吗?”
“这,”山雪迟疑。
凭什么她要为他破这个例?她可以为其他人破例,但决不是他!
况且,她什么时候滴酒不沾了?
山雪虽然心里恨着辰星北,却不敢有半点的表示,用迟疑的方式进行拖延。
婆婆冯子珍接过了话,语气温和,却让人无法拒绝:“山雪,你就喝一口,那点酒不会把你怎样。”
辰家三代女主人中,冯子珍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韩红英以精明能干出名,山雪以漂亮出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家中没有地位。她上敬公婆,相夫教子,做着自己的本分,做为第二代辰家女主人,她的话一样有分量。
“好。”山雪很痛快地答应了。十二岁就进入辰家的她,从来都是以乖巧讨着长辈们的喜欢,不会随意违背他们的意愿。这不是她故意要讨好他们,而是一种感恩的方式。他们对她真的很好,她没有理由为这点小事让他们不高兴。
她从辰星北的手中接过酒杯,眼睛没有看他,而是只看向那杯酒。对着酒杯看了又看,似乎带着犹豫,但最后还是一饮而尽,然后还笑容满面地将酒杯倒扣,表示将酒喝光。
“谢谢你,二弟。”她抬起了头,对他嫣然一笑,二弟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谢谢嫂子领。”辰星北表恭敬,略一弯腰:“可以请嫂子也陪我跳一支舞吗?”
山雪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韩红英和辰钰风夫妇,很明显是在等待他们的许可。
韩红英的神多少是有些愣怔的,但很快就点了头,神有些黯然:“我也想看看你跳华尔兹,可惜星南不在了。”
“今天就由我来陪嫂子跳,,您好好看看,看我跳得有没有哥哥好。”辰星北神很正经地说道,似乎是在说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山雪的表随之一僵,但很快重新换上淡淡地微笑,顺着辰星北的话说道:“今天就让二弟陪我跳一曲,让做个评比。”
她把手放在辰星北的手上,从那手掌里传过来的冰冷和潮湿的感觉,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真的气极了。
辰星北在极端愤怒的况下,他的手会变得冰冷出冷汗。
可是,他在气什么?
辰星北,你有什么可气的?
山雪的一双美眸睁开,如蝶翼的羽睫上扬,小脸微微抬起,与辰星北看下来的视线相碰,毫不退缩。
难不成,还是像以前那样,把她关起来,让外人永远都看不到她,他才满意?
六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她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是被他那样地关在笼子里度过,他还要怎样?
他凭什么要监她一辈子,判她无期徒刑?
华尔兹舞曲再次响起,辰星北一只手与山雪的手相握,另一只手轻搂她的细腰,两个人开始了舞动。
大厅回响着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人们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两个共舞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辰星北一边跳着舞,一边和山雪说的话,表看上去还是蛮轻松的,但他的唇动太模糊,人们听不到他说什么,更看不出他在说什么,感觉两个人间的互动看上去很轻松。
但是,如果他们听到了,就会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其实是唇枪舌箭。
“你今天必须和我好好地跳。”辰星北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他脸上的表,在山雪听来,感觉带着某种威胁。
山雪淡淡地一笑:“如果我不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你很想让我那样做吗?”
“我不想你就会不做了吗?”
“如果你不怕丢人,我不在乎,别忘了,两个孩子在看,在看,爸爸妈妈在看,还有,那个邵宇桓也在看。”
山雪没有说话。
她屈服了,她无法说出她不在乎这几个字。
她的确没有那个勇气。
她有死,被他抓得死死的。
虽然她不愿意,可她必须与这个恶魔共舞!
但是,这个舞她该怎样来跳?
辰星北会跳舞,会跳各种舞,而且跳得不比辰星南差,但是他从来都不肯在其他人面前跳。
当年,当她学舞的时候,陪她雪舞的舞伴不是辰星南,而是辰星北,虽然带她在公众面前跳舞的人是辰星南。
辰星南总是忙,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没有事可做的辰星北陪她的时间似乎更多。
有一点山雪很早就知道,辰星南做得好的事,辰星北不会比他差太多,但是只要是辰星南做得好的事,辰星北就不会让人知道他也会。
就是这六年来,他们俩也是没少一起跳过,这也是辰星北折磨她的方法之一。
说不上会是什么时候,辰星北的神经就不正常了,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将她从上拉起来,让她陪他跳舞。
她不肯,他就会硬搂着她,拉着她,拽着她跳,跳到他自己心满意足,跳到她两条腿如同灌了铅。
有的时候她也会顺从地和他一起跳,但她会闭上眼睛,不看这个恶魔。因为这个时候她会想起她和星南一起跳舞的景,于是她一边跳着舞,一边流着泪。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和他配合得很好。
她,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的耳边却传来辰星北的警告!
“今天不许流泪。”辰星北又发出了警告。
他真的是了解她!
山雪被他的这句话激得没了伤感,一双美眸悠然睁开,带着挑衅:“有能耐就好好地使出来,别让我丢人。”
“你也别让我丢人。”辰星北的语气仍然狠狠的,可脸上的表却是气淡闲定,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在别人看来,似乎是辰星北做错了什么事被嫂子训斥,而辰星北正在洗耳恭听。
都说辰星北桀骜不驯,只有他的哥哥可以让他驯服。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嫂子也有这个本事,所以,他才会尊嫂如母。
然后,场面瞬间起了变化!
舞曲未变,两个人的舞却是有了变化!
人们眼睛发出惊异的光芒,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只觉自己的两只眼睛不管用,连眨眼都觉得会错过了什么。
韩红英先是惊异,随后是惋惜,然后有了怅然的笑意,拿起了手帕擦拭着眼睛。
冯子珍则没有半点掩饰地似乎有了轻轻的抽泣。
辰钰风低头喝了口茶,拿着水杯的手轻轻地颤抖。
邵宇桓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的变化,但他的眼睛也是不离跳舞的两个人。
凡是参加过几年前辰星南和向山雪订婚宴的人,此时都不自觉地想起了订婚宴上那支绝美的华尔兹。
没有见过的人,这个时候也开始知道一支华尔兹的舞可以跳到有多么美。
辰星北,接过了他哥哥辰星南的一切,就连这舞也可以跳得这么好,可以说是一舞惊人。
于是,人们不要问,辰星北,他还有什么不如他的哥哥?
但是,细心的人们还是看出了这对舞伴与几年前的不同。舞跳得同样美,但又循规蹈矩,少了一些张扬。他们的体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辰星北的手只是轻轻地搂着山雪的腰,她的手也只是象征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只有紧握着的两只手是真地在一起。
但这并不影响整个舞的完美,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一份无言的默契,她不是跟着他,他也不是带着她。
有的人继续看着场上的人跳舞,也有的人将眼睛看向了订婚仪式的女主角路文茜。
路文茜此时坐在自己父母的边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的两个人,似乎也被那两个人的舞姿所吸引,但脸上那淡然的表,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是应该尴尬,还是应该嫉妒,还是应该。。。,总之,她现在的表就是不那么对劲。
舞曲已停,舞动已止,场上的两个人在舞曲停下的瞬间,便各自站立,不再想拥相握。
辰星北依然气定神闲,脸上是淡淡的满意的微笑,而山雪看上去却是有些气喘嘘嘘,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表,但看上去有些勉强。
掌声响了起来,然后是一片赞叹声,当然其中不乏阿谀奉承。
“谢谢嫂子。”辰星北手臂微抬,请山雪回去坐下。
山雪的脚刚刚抬起,人便晃了一下,站立不稳地向旁边倒去。
看到山雪要倒,人们发出了惊叫,她边的辰星北眼急手快地扶住了她。
看到所有的人都对她发出关切的眼光,山雪歉意地说道:“我这两天有些累,再加上刚才那杯酒,所以有些头晕。”
冯子珍关切地说道:“体不舒服,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对不起。”山雪点头向众人致歉,人又是一阵昏眩的样子,辰星北扶着她的手紧了一些,两个人靠得有些近了。
“星北,你送一下嫂子,这里我来照顾。”路文茜很大方得体地开了口。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山雪略微做着挣扎,想脱离辰星北搂着她的手。
“让星北送你,平时都是你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他,现在应该让他照顾你的。”韩红英开了口。
有她这样说,别人便都不会再说什么了。
山雪也不再继续坚持。
“你们继续跳,我送嫂子去休息,一会儿就回来陪大家。”辰星北对着众人说道。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大厅的门后面,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解读。
“唉,山雪的体还是这么差。”韩红英摇摇头,语气和表都是心疼。
冯子珍接口:“是啊,自从她生完孩子,这体就没有恢复过来,以前,她可是个从来都不知道有病是什么滋味的人。”
路文茜适时说了话:“嫂子体这样,应该让她去休养,不应该再cāo)持家里事了。”
韩红英说道:“这些年她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星北,的确是辛苦她了,等你和星北结婚后,这些事就该轮到你来做了。”
“是啊!”冯子珍接过了话,“以后这家就交给你了。”
“我?”路文茜有些不好意思地摇着头,“这些还是由嫂子来做吧,我争取把我自己管好。”
“你这个孩子可是不傻。”韩红英脸上重现笑意。
辰家别墅位于城区的郊外,分为前后两个建筑,前院是会客招待客人用的,后院是家人住的地方,中间是有着水池林荫花草的花园。
辰星北和山雪出了大厅之后,山雪再次试图睁开辰星北,“放开我。”
辰星北没有和她争执,依言放开了她。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向前走着,突然,漆黑的夜空骤然闪亮,一到如同狂舞的银蛇闪电亮起,然后是一声震耳聋的轰鸣雷声。
“啊!”山雪失声叫了出来,人蹲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耳朵,卷缩成一团。
辰星北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便将她拉了起来,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扛在肩膀上,大步地向前走去。
山雪开始是在反抗,但很快便很老实了,她的两个手扔捂住自己的耳朵上,只希望辰星北快点把她带回去。
因为今天有宴会,所有的佣人都去了前面帮忙,后面的宅子里只有老仆人申伯在守着。
看到辰星北扛着山雪回来,申伯一愣:“大少夫人怎么了?”
“她喝了酒,有些头晕。”辰星北说着,没有停下,一直走到山雪的卧室。
申伯跟在了后面,心里却是叹息:“唉,这个二少爷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竟把嫂子扛在了肩膀上。嫂子体不舒服,应该搀扶着慢慢走才对嘛。”
申伯帮他们推开了房门,辰星北将山雪放到了上,到了杯水放在头柜上:“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叫申伯。”
说完,他替山雪关上了房门,那门是被反锁的。
听到门锁的声音,山雪的脸上现出无奈的讥笑。
仆人们都知道她的习惯,如果她睡觉,绝对不许别人打扰,连敲门都不可以。
这是她的习惯。
可是,这果真是习惯吗?
辰星北出来后,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同时叮嘱着申伯:“我也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不要去打扰我,如果有人来找,给我拦着点。”
“知道了,二少爷。”申伯满口答应。
他是辰宅老人,对主人们的习惯十分清楚,即使辰星北不嘱咐他,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山雪躺在上,回想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自己问着自己,她和他叫了一晚上的劲,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是想摆脱他,还是要继续和他纠缠?
刚才的晕倒是她故意而为,她不想在那里再继续呆下去,每当她不得不对着别人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却是被撕开。
演了六年的戏,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演下去。
她真的很累,体累,心更累,所以,她就想这么睡了。
四周很静,房间的灯也已经关上,一片漆黑,眼睛一闭,便进入了朦胧的浅睡之中。
她做梦了。
奇怪的是,虽然她在梦中,却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见自己孤单单地站在野地里,环望四周景色完全一样,都是一片枯黄的田野,只有呼啸的风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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