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兰喘息不定,胸腔里的心脏狂野跳着,尴尬挤出一抹笑:“我被吓到了,呵……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今天我们都要结婚了,她居然还在拿这种事情污蔑我?!我可是她亲姐姐啊,她这样做不会让我寒心吗?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她的!”
楚浩的眸子抬起,凝视着她变了色的小脸。
“你要补补妆吗?脸很白。”他淡淡说道。
“我,我不要了,”秦瑾兰心里乱成一团,全然没有了结婚的雀跃,抓起他的手掌道,“浩你相信我的是不是?连警察都没有查出来的事,她一句话难道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这个贱人真是存心不让我们安宁,她就想这样破坏我们婚礼的,浩你不要上当……”她说着就颤抖起来,眼里也蓄积起了不知道恐惧还是委屈的泪水。
楚浩淡淡抿唇,凝视着她精致的脸,心里的情绪如翻江倒海。
“今天结婚,没有任何一个你的直系亲属,你还开心吗?”楚浩捏着她的下巴,沙哑的声音低低问着,眸子里一片深邃的认真,“你父亲被气得病倒尚未清醒,你妹妹突遭绑架险些死掉……瑾兰,你开不开心?”
秦瑾兰的心里,愈发乱起来。
她努力笑了笑,趴在他怀里,攀着他的肩膀道:“我开心,浩,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开心,你不要顾及我爸爸还有小语,是我要嫁给你,不是他们啊!”
怀里温香软玉,楚浩俊脸却微微苍白,眸子里一片荒凉的阴冷。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自语般开口:“是,是你要嫁给我。”
婚车就这样抵达了酒店。
周围的花瓣雨漫天洒着,只走过一段红地毯的距离,两个人身上就已经沾满了花香,媒体疯狂抓拍着,摄像机从头到尾录制,这时有人狠狠拨开人群,朝着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御风迟狠狠拽开前面洒着花瓣的女人,凌厉的身影挡在了楚浩面前。
抓着花瓣篮子的女人一声尖叫,婚礼顿时有了一丝混乱,楚浩下意识地将身边的人揽起来搂在怀里,深邃冷冽的目光看着来人。
御风迟凝视着眼前两个光鲜亮丽的新人,看着他们拥在一起的模样,冷笑,盯着楚浩,哑声问:“沐语呢?她在哪里?”
秦瑾兰吓得不轻,也恼得不轻,蹙眉喊道:“你什么人!你知道这是婚礼吗?怎么会由得你胡闹?保安呢?!”
御风迟迅猛走上前,猛然揪起了楚浩的衣领,眼眸猩红切齿问道:“我他妈问你秦沐语在哪儿!!你们结婚干我屁事……尽管滚去结你们的婚!告诉我她人呢?!”
婚礼现场一片哗然。
“放开。”楚浩眸子里闪过一丝剧痛的光,淡漠道。
“除非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这里闹得鸡犬不宁……”御风迟将他的衣领攥得更紧,眸子愈发猩红,“为什么我前几天给她打电话被中途挂断了?为什么你们的婚礼她却不来。你们把人弄到哪里去了?玩死了吗?玩够了吗!!”
几句话,终于狠狠戳痛了楚浩的心。
他俊脸苍白,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淡淡的阴冷的杀气,目光冷冽下来。
秦瑾兰赶忙扑过去,气急败坏地掰开御风迟的手指,大喊道:“你放开!你要去找她是不是?那你去找啊!我来告诉你她在哪儿!她就在M市的沿海度假村里,正在住院!是她自觉运气不济碰上了绑架的,醒来了口口声声诬陷别人想破坏我们的婚礼,这种贱人,你要的话你就自己去找吧!”
听着她被绑架,住院,再听着秦瑾兰骂那一句“贱人”,御风迟眼眸里的猩红宛若滴血,狠戾的一个巴掌就要甩到秦瑾兰脸上!
“啊--!“秦瑾兰吓得尖叫了一声。
楚浩的手在半空中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个男人之间力量均衡的较量,他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御风迟的火气却也越来越大。
“今天是瑾兰的婚礼,谁也不要想着碰她一分一毫。”楚浩字字清晰,切齿吐出。
御风迟的手,因为狠狠用力而颤抖,紧绷,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是吗?”御风迟哑声说着,眸子里迸发着仇恨的光芒,冷笑中透着阴森森的味道,含着巨大的嘲讽,“我真该带她走,让她离你这样禽兽不如的男人远点,让她少受点伤害!楚浩,你他妈的会遭报应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粗噶暗哑,咬牙切齿。
好好的婚礼被这样破坏,秦瑾兰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丈夫?没有教养的东西,快叫保安……”
“你给我滚蛋!!”御风迟猩红着眸,朝着秦瑾兰厉声吼道,“轮得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吗?除了楚浩会护着你这样恶心狠毒的女人,谁还会要你?!我警告你,如果沐语出什么事,我会让你知道你的下场有多惨!”
“你……”秦瑾兰气得快要昏厥,手指发颤地指着御风迟,涨红着脸,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手臂狠狠挥开一直在对着他拍摄的摄像机,御风迟狠戾道:“都给我滚!”
婚礼被彻底破坏,御风迟心里闪烁着那个地址,大步流星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的心脏已经快要被焦灼折磨得体无完肤!他心里默念着秦沐语的名字,朝着那个地方狂奔而去!
踩着一地的花瓣,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一圈刺眼白色纱布的人儿,楚浩脸色沉郁,伸手拽下胸前“新郎”的标识,转头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秦瑾兰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从面前走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
“不……不!!”秦瑾兰踩着高跟鞋跑过去,摔断一只的跟都没关系,踉跄着追上楚浩,猛然从前面扑入他怀里,痛哭出声,“浩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我们都要结婚了,马上就要宣誓了!你怎么能现在走?!小语她没事的,她就是被人用砖砸过而已有什么要紧啊!!你怎么能从我们的婚礼上逃开?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
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声,让周围的一切都噤声起来,气氛倏然紧绷。
楚浩俊脸紧绷,脚步想要动,却被她拖得紧。
是……
这是他们的婚礼。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从那么久远的以前,从他爱上瑾兰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娶她。
那已经是不能更改的承诺。
“浩,你跟我说过她不算什么的,你跟我说过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你不喜欢她!”眼泪淌落下来,花了她脸上的妆,秦瑾兰狠狠扯下手腕上设计绑好的蕾丝,将狰狞的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露出来给他看,“你难道不爱我吗?如果你不爱我怎么会这么在乎我!离开你我会死的,我已经死过一次,我不会再怕死第二次了!!”
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当着那么多亲眷朋友的面,她豁出了一切,哪怕牺牲尊严,哪怕以死相逼,她都要留下这个男人!
楚浩的一张俊脸,愈发紧绷与苍白。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如过尽千帆一般从脑海里闪过,他身侧的拳头紧绷起来。
秦瑾兰望着他的脸,已经彻底绝望,跑过去餐桌上拿起一瓶没开的香槟,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狠狠砸碎在桌上,用碎玻璃渣朝着自己尚未痊愈的手腕上割去!
那一瞬间,众人堆里发出惊恐的尖叫来!
上上画荷荷和河河。楚浩骤然回神,脸色苍白如纸,大步走过去紧紧抓住了她要割下去的手,狠狠抓着,将玻璃片从她掌心里掰开丢出去,两个人的手里已经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血!
“你疯了是不是?秦瑾兰,你当真为了我想死第二次!!”楚浩抓紧她的手,眼眸猩红,哑声低吼。
“浩……”秦瑾兰哭着扑在他怀里,“我从来都不怕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哭声凄厉,惊得整个婚礼现场的人合不上嘴,那惊险的自杀动作惹得所有的保安都轰隆隆地跑到了这里来,婚礼瞬间变得混乱无比,场面几乎凝滞。
“好……”楚浩终于伸臂抱紧了怀里的人,按着她的后脑,俯首低哑道,“结婚……我们继续结婚,瑾兰,不要哭……”
怀里的人哭的止不住,肩膀都在剧烈颤抖,抱紧了他。
婚礼上的人这才吐了一口气,欢喜温馨的气氛虽然很难再拾起,可是多了一份凄美,没有人注意到楚浩的脸色有多紧绷沉郁,更没看到他眼底有着怎样的复杂和剧痛!
洋洋洒洒的花瓣再次飘扬了起来。
秦瑾兰在他怀里,破涕为笑。
婚礼依旧继续,楚浩却有些浑浑噩噩,他挺拔修长的身影接受着瞩目,新娘手上带血,仿佛泣血的爱一般,而他的掌心也被玻璃割开了一大条口子。
神父的话在耳边回荡,在酒店奢华璀璨的灯光下,在万众的瞩目下,他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只是等神父说完,吐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秦瑾兰含泪回应,交换戒指,他吻上她被泪水打湿了的唇。
唇瓣相触的那个瞬间,电光火石,他脑海里闪过一双清澈却绝望的眸子。
御风迟疯狂地赶到M市临海的医院,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询问,查问!
他并不知道,他到底受的是什么样的伤。
“叫秦沐语,是吗?”护士抬头问道。
“是,她还在这里吗?……是受的什么伤?”御风迟脸色微白,艰难问道。
护士翻番病历本,回答道:“她半天之前的确还在这里的,不过现在不在了。原来是被重物砸到后脑,破了个大口子,脖子还被烟烫了一下。”
这一串话,听得御风迟胆战心惊,拳头在身侧逐渐攥紧。
“那她为什么不在了,她去了哪儿?”他气若游丝地问道。他不想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他害怕她的每一次不见踪影,在他触碰不到的那些地方,她到底经受了怎样残忍的伤害!
护士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张口,护士还是决定实话相告:“我不太清楚你和她的关系,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的,她离开这里,去妇科了--她怀孕了。”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御风迟的脑海里。
他俊脸煞白,眼眸里透着极度复杂的光芒,拳头狠狠攥紧,薄唇艰难开启:“……你再说一次?……她怀孕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护士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她情绪不稳定,后来开始腹痛难受,又不是外伤,我们就带她去别的科室检查了一下,这才知道是怀孕了--”
护士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着一种凉薄与复杂:“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先是被绑架,然后再被检查出怀孕……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御风迟的脑子,此刻却已经无法思考!
他苍白着一张俊脸,后退了一步,这才大步流星地朝着另外一个科室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她的脸,直到来到了妇科,依旧是哪里都找不到她。
他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了在角落里蹲着的一个身影。
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纤弱的身影扶着墙蹲下来,手捂着腹部,看不清表情。
御风迟当下冲了过去。
“沐语……秦沐语,是不是你!”他扳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眸子,心里的酸涩和心痛倏然涨满,他切齿问道,“我是御风迟,你看我一眼!你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自从你上次从庄园走掉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联系上你,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
秦沐语抬起苍白的小脸,澄澈的眸子里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泛着清冷凉薄的光。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脸虚弱的绝望。
“沐语……”御风迟哑声唤了一句,眼眸猩红,已经痛彻心扉。
纤弱的手指紧紧抓住御风迟的手,她淡色的唇瓣开启,闪烁的清眸看着他,气若游丝:“你帮我把他弄出来……帮我把他从身体里弄掉……御风迟……”
她身体不稳,御风迟伸出臂膀紧紧扶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俊脸煞白,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他语塞,苍白着脸再度询问了一次。
秦沐语垂眸,让尖锐的痛包围了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接踵而来,从Z城到M市,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不再记得,她的手指按着自己的腹部,清晰的知道了那里面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一丝血脉!
是那个男人,在她耳边清晰地说过,你还没死,等到你真的死了以后再找人给你讨回公道吧……不过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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