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在十字路口响彻,后面跟随着的几辆车瞬间就被堵在了后面,而事故发生的现场成为了一个保护圈,一切的危险仿佛都在酝酿,而这样巨大的碰撞仿佛只是个开始
剧痛的眩晕
在脑海里蔓延着
楚浩在险些被撞碎的门板上爬起来,用方向盘撑住身体,倒吸着冷气,感觉到了头顶滑落下来的猩红血液,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剧痛的右臂,在极度的眩晕中用冷眸扫过对面。
周围警笛声,人声,喧嚷声和碰撞声,鼎沸起来
而那个坐在对面车上带着茶色墨镜的男人正将已经死掉的司机狠狠推开,那狰狞的脸,分明就是之前跟随在劳斯身边的贴身助理!电光火石之间楚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所谓的鱼死网破,就在他内心最悲冷,最绝望无助的时刻,在曼彻斯特炫目的阳光下,骤然上演!
楚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血顺着他侧脸的弧线,滴到了身上
他却将手握紧,握紧手指上那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像是握住了此生凝聚的温暖。
*
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裙子,掀起一个浪花来,宛若盛开的白莲。
御风迟拖着唯一的一箱行李从公馆里出来,在空旷的街道上,在隔着几十米的不远处,看到那个有着柔和表情,纤细清美的女子时,整个人的动作缓缓停下,顿在原地。
他脸色发白。
他也死都不会想到,在他要回国的这个时刻,她还会,来送行。
他拉着简单的行李,缓步走到她面前。
狭长深邃的眸子里腾起一层薄雾,他俊逸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凄美柔凉,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
她黑亮的发丝被风轻轻吹着,清澈的眸子散发着迷离的柔光,浅笑,轻声道:“那天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的管家帮你的管家订了这个时间的飞机。”
那天。
她浑身**地在薄被里颤抖,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带走的那天。
御风迟凝视着她的脸,想笑,眸子里的泪水却更重,他忍着,低低开口:“你是想送我一程吗?”
她轻轻点头,目光愈发迷离动人,浅笑道:“我也有点事想要拜托你,天高路远,一些我做不到的事,麻烦你帮我做。”
“你说。”
她顿了顿,清美的小脸垂下,看看自己的脚尖,风在她睫毛前乱飞着,她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zg了,也许以后都再也回不去。所以你要是回去了,麻烦你去我爸爸墓前看一看,早春扫墓,四月清明,快到了,不是吗?”
尽管在遥远的曼彻斯特,她还是铭记着故乡这样的习俗,记得还有这样的亲人和惦念。
御风迟凝视着她,像是受了什么震动,深邃眸子里的眸光狠狠颤了一下,他仔细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轮廓记住,狠狠烙印到心里去,看透她,看透她在想什么。
秦沐语浅笑,接着轻轻朝他的车走了两步,接着回头看他:“你不走吗?”
御风迟深深凝视她,目光凄凉如雾,淡淡笑着:“马上。马上就走。”
他的行李真的很少,少的仿佛几件衣服一个笔记本就可以填满,在曼彻斯特这么长的时间,他很像带点特别的回忆回去,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车子在马路上平缓地行驶着,这一段很荒凉,车辆稀少风景开阔,她宛若一尊女神像般轻轻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什么都不说,那表情却淡然而柔和。
她美得好像一幅画。
御风迟稳稳开着车,深邃的眸子里有滔天的巨浪起伏,薄唇抿着,像是酝酿着天大的秘密,天大的悲喜,他淡淡开口:“你从他那里出来之前,都去过那里?”
风从车窗外吹来,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她轻轻梳理了一下,看着窗外缓声答道:“我去sandy那里看了看小墨。”
清澈的眸子怔了怔,接着继续说道:“不过只是在门口听了听,没有进去。他们玩得很开心,我都听到了。其实也许从一开始小墨就是活泼的,以前在曼彻斯特的时候因为那些病,他从来都不肯那样开朗地笑,从来都不敢”
接着秦沐语浅浅笑起来,甜美动人,“不过以后就好了他的病好了以后就会一直这样到长大也是这样”
“吱——!!”得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她被安全带很很勒了一下,很疼却没有蹙眉,只是轻轻扶住了车门,顿了顿,这才抬眸看向御风迟,不知道他为什么停车。
御风迟的眸子里,猩红满溢,连带着泪水也满溢,微微发颤。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笑了一下,哑声道:“沐小语,你就要去死了是不是?”
“送我去机场以后你就会找个地方了断你自己”他笑出了眼泪,回眸看她:“你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她以为他听不出来,是么?
从四年前到现在,他见过无数个秦沐语,开心的,难过的,无助的,绝望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她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飘渺得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
就好像她下一秒要消失,就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在这个世界面前蒸发消失一样。
谁都握不住她了。
那一种绝望至深,痛心至深的感觉,此刻就充溢在御风迟的胸腔里面,充得满满的,要炸了一样。
御风迟笑着,一滴眼泪掉在方向盘上,心若刀割。
“你就那么爱他吗?”他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字字清晰,也字字艰难,“就因为跟我有过一次,你就觉得自己脏了,再也不能爱他所以生无可恋,是吗?”
秦沐语清澈的眸凝视着他,久久凝视着他,半晌才将那清冽的目光缓缓收回。车窗外的风撩动着她的发丝,她小脸微微苍白,静静靠在座位上,任由发尾凌乱飞舞。
旁边的男人,却下了车。
她听到了那声响动,他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站在车边凝视着那一条去机场的路,那么远又那么近,他简直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勇气把这一段路当做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来走。四年前她被伤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死,四年后她误会缠身前路渺茫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死可是今天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沐小,语一个人绝望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也许各不相同,是不是?
可你的底线,你生死的底线上,原来只清清楚楚地刻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如此而已。
御风迟站在一条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笑都笑得没了力气。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不像话。
半晌之后,秦沐语感觉左侧的车门被打开了,风轻轻灌了进来,她轻轻抬头,看到了御风迟挺拔的身姿,她嫣红的唇张了张,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御风迟便轻轻跪了下来,单膝跪地,头埋着,手伸出去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颤抖着,紧紧握住。
像是最绝望的一种姿势。
御风迟的情绪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绝望,经历了大喜大悲的起伏,最终缓缓平定,俊脸微微苍白,却压低声音柔声说道:“沐小语,对不起。”
她小脸微微苍白,宛若刀刻一般在凌乱飞舞的发丝里透出来,没有一丝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任由他的掌心将自己握紧,听他一字一句地诉说。
“沐语你知道吗?其实从一年前我从荷兰回来,回到zg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男人伤你至此都还可以跟你纠缠;为什么他连你的自尊都曾经毫不留情地踩下,你心里却还是有他的一个位置为什么已经伤心绝望,跟随我逃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可最终你还是爱上了他”
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面上,渗入土地,跟他沙哑微颤的声音一样绝望。
“我很多时候会想不清楚,不清楚为什么我对你从一而终的爱,都抵不上他狠狠伤害你之后的补偿我找了那么久,可我就是找不到答案”他声音发颤哽咽,握着她的手变得更紧,紧得快要将她整个骨头都捏碎。
苦笑,伴着泪水荡开在唇边。
“那如果换成我呢?如果是我先伤害你,再用尽我一生去补偿沐语,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可能爱上我?”
秦沐语清澈的眸光猛然颤动一下,透出一丝不可思议,凝视着他。
他抛出那样的一个问题,让她小脸变得苍白,不清楚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只是心里那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四肢冰凉,清眸渐冷。
“沐小语对不起。”他重复,凄美的苦笑宛若一朵曼陀罗,有毒的花朵,却以一种最绝望的姿势盛开,沙哑如雾。
她的清眸里,一片清冷的探知,像是在茫然的大雾里看到一丝光线一样。
“我一直以为过了四年,我可以成熟了,我可以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人,可以有足够的权势能力护你周全”他浅笑着,晶莹的泪水在反复地凝聚,闪烁,藏着最深的悔恨与伤痛,“可是我错了,沐小语我又幼稚了一次我又让你哭了”
“对不起”
半晌,御风迟缓缓起身,眼眶微红,带着一丝浅笑凝视着她的眸,双臂轻轻撑开护在她身侧,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是最亲昵温暖的姿势,哑声道:“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我们之间没有发生关系沐语你听见了吗?我没有碰过你,一次都没有”
简单的几句话,宛若鱼雷一般轰然炸响在她已经沉静的深海!!
秦沐语清冷的眸倏然抬起,近距离定定地凝视着他,略微苍白的小脸上透着不可思议,透着蚀骨的震惊,呼吸都开始不稳。
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光闪烁,笑容渐渐散去,变成了蚀骨的哀伤,他哑声轻轻诉说:“那天晚上我的确被下了药才那么不受控制,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都对你做了什么连你自己也许都忘了,在我怀里的时候,你一声一声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我想过要在那个时候直接上飞机回国,可也许就是在那一刻鬼迷心窍地改了主意我不甘不甘自己就这样走了从此你就是别人的妻”
所以那一晚,他在冰冷的浴室里冲刷了一夜的冷水,强忍克制着不去碰她,想用那一次的折磨来抵消自己邪恶念头的罪过。可是没想到那惩罚太轻,他抵消不了。
泪水更重,御风迟眼眶也愈发猩红。
眸光里碾压过一丝剧痛,他苦笑,更紧地抵住她的额,贪恋着她的最后一丝温暖,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想现在可以有把刀,让你亲手捅到我心里去,留一道疤给我这样我以后就不必再那么努力地在一个没有你的国度里去回忆你我还是那么自私,是不是?”
秦沐语小脸已经苍白到了极致,微冷的风吹着她黑色柔亮的发丝,妖娆飞舞着,她强忍的情绪也抵达了极致,终于在泪水蓄满自己的眼眶之前,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啪——!!”得一声狠狠的脆响打在了他的脸上!!
御风迟的脸,惨烈地歪过去半边——
那火辣辣的痛,带着呼啸而来的风,险些将他的半耳都震碎,很疼,很疼。
他唇边苦涩的浅笑却带了一丝圆满,像是那些应有的罪都已经承受在身上,他就可以不必带着一身罪孽飞上高空,可以不必亲眼目睹,她有多不幸福。
“御风迟如果这就是你开给我的玩笑,那我的确会记你一辈子——”她清眸闪过一丝猩红,强压着泪水,清冷的语调颤抖着说道,“我只差那么一点就失去他了这一巴掌是你该得的”
她的声音有一丝撕裂,带着剧痛,也带着悔恨
御风迟的半边脸轻轻歪过来,浅笑,透着凄冷的味道,他拥她入怀,最后一次拥她入怀,轻轻亲她的发丝,温暖如归。
“不要哭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哭”他轻声说着,用尽自己的最后疼爱与抚慰,“一切都是我错,所以你不要再责怪你自己,不要再想着去死沐小语,你是干净的,从你的身体到你的心,从来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清澈如水的眸,缓缓垂了下来。
带着一丝暗哑的嗓音,还在继续。
“他并不好”御风迟凝视着她,柔声道,“如果你看新闻你就会知道劳斯已经回了曼彻斯特你不在他身边,他会急死。”
秦沐语的眼眸里,充溢着晶莹的泪水充溢了双眸,剧烈颤抖,眼眶里的那一丝红看得他狠狠地心疼,他浅笑,强压着胸腔里的剧痛优雅道:“你去吧别再乱跑,回他身边去吧。”
回到他身边,也回到让你感觉最温暖的地方。
我很抱歉,亲爱的,为我做过所有的,让你难过的事。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颤着,拼命解着身上的安全带,在一阵袭来的风里快速下车,朝着自己来路的方向跑去,御风迟却在最后的那一刻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抓得那样紧,让她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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