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土联盟没有南云行省那么云淡风轻,更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等惬意,战火滚滚夏雨般浇打着已经有几千年历史的土地,数月下来的连番重大打击之下,生灵涂炭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拳圣死后的联邦。
在万巫山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关于那副图画的解读成立了专家团队继续钻研,只可惜任何的解读都难得人心,也无法代表圣土联盟是否还有未来,现实世界的生活也不可能完全只指望着关于一副巫术预言而存在,所以三位联盟脊梁马不停蹄地接着离开了万巫山。
回到了皇宫中的三人日渐憔悴,联盟就像块棋盘,现如今近乎一半的领土都被神风联邦攻占,几年之前还雄姿英发的王国气数已尽,他们再如何反抗也抵挡不过神风联邦的大军,似乎余下的日子就只剩下等死。
而今天一位不知以什么手段,穿过早已经被神风联邦封禁的天泾岭,穿越战争线,来到了皇宫的一位联邦人,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这位联邦人在早已经戒严的皇城外延被联盟军人们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长途跋涉外加这一路上的凶险,让这人面目全非,身上都是狰狞的伤口,最要命的是在他心脏侧面还遭受了枪击,伤口早已经感染化脓。守城军人们甚至都好奇他是如何穿过了战火纷飞之地,又拖着这么严重的伤势来到的这里。
而在他的胸膛处,有一颗望天树的纹身。
此树即便是在深渊之中,也依旧望天而生,生命力之顽强和体态之高大,在树木之中数一数二。在神风联邦黄炼荒漠的弃民大军伴随着四十六座火山的爆发而汹涌出世之后,这图腾便成了他们弃民大军的标志,代表着他们的顽强和不屈,力图向神风联邦证明,他们的抗逆。
此人,竟然是来自那支问世不久的弃民大军!
守城军统帅陈雄意识到此人必有目的,因此调派军中最好的灵药师抢救,灵药师们拿出了军中少校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服用的灵药,然而完成了使命的弃民只苏醒了片刻,然后一命呜呼。
死之前回光返照的此人说了两个字,这两个字便让陈雄的面色骤然大变。
他说的是:“圣后。”
说完,他将怀中贴身保管的一封信递给了陈雄。
信纸已经沾满了血污,也分外褶皱,但是在他的拼死保护之下,仍旧保持着完好。
陈雄深知事大,将这份黄皮书信,以十万火急之势,送到了皇宫之中。
得知消息后,扁单暂时放弃了闭关修行,亲自在金銮殿里打开的这封信。信上没有半个字,在拆开之时信纸便开始燃烧,变成了一道黑烟掠出,在空中袅绕,形成了一副动态的图画。
此画最初是一位母仪天下的女子,而后是一颗莲子,莲子再幻化,成为了一个身着朴素的女孩儿。
“圣后……”
凝望着这黑气凝成的墨色小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让扁单睁大老眼,泪流满面。这个刹那,他猛然看到了圣土联盟的希望,就连那副未解的破灭之图,也抛之脑后。
“您果然做到了。”万花红深吸口气,大殿内悄然间充满了喜悦与感动的空气钻入她桃花瓣殷红的嘴唇,望着这与她亦是君臣又是朋友的圣后活着的消息,眼睛通红一片。
“原来这才是圣后的计划。”唐国宗不禁感慨万千地摇头。
“圣后是在告诉我们圣土联盟还有希望,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万花红运气震散眼泪,如这位伟大的女皇帝一样倔强地昂起脖子,问道。
扁单转过头看着他们圣后唯唯诺诺的假圣后,激动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因为激动而沙哑的喉咙颤抖着声音道:“圣后之前就提议取消人级制度,放出所有的贱民,但是因为联盟资源管制的问题,加上高等人和贵族们把控着太大的利益,而且和皇唐云之间的争斗也没有结果,这一举措下达的时机不成熟。而皇唐云死后不久,就迎来了帝会的惨败。现如今联盟都快亡了,哪里还怕什么贵族不贵族的纷争?下令取消人级制度,众生平等。”
这是一项足以震下上下三百年的改革举措,此刻就这么近乎所以地拎了出来,丢到他们三人的面前,若是他们三人愿意,就将解开束缚了联盟人三百年的锁链。
“现在联盟这等局面,这个举措能有用?”唐国宗微蹙着眉头,犹豫了片刻后问道。
扁单原本疲惫的身子在看到此等消息之后变得分外的精神,慵懒地坐到了殿下的椅子上,抚摸着自己此前炼那几大神毒而花白的发丝,如抚三秋雪。
“有没有用没关系,联盟现在不缺这点牺牲,重点是态度和响应。我们需要让全世界的低等民知道,我们的态度,而这些人还有圣后,最需要的便是响应。”
……
北境皇宫之中得到了好消息,开始准备出台一项临死之前仿佛可有可无的政策。
自从亲自杀死了拳圣之后,再也没有得到好消息的神玄帝也在两个月前回到了皇宫,正坐在皇宫书房里,听着丞相贺成节汇报一个个能让他忧虑的消息。
“弃民大军引发了东北一带诸多贱民的情绪,三个月里有两个小型贱民区发生了同样的暴动,被武力镇压了下俩。好消息是这样的情况后面会有所改善,因为消息的禁严尚且没有扩散到更多贱民区里,臣已经派军加强了所有贱民区的驻守,确保弃民大军暴.乱之事不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南北战线,半个月前的水龙坡之战我军歼灭了敌军一个步兵师团,一个月内拿下水龙坡背后的三座城池没有太大问题,预计十月之前西部的这座行省也将攻陷。臣听闻铁山将军的意思,他觉得在今年年底之前,就可以基本剿灭侧方有威胁的力量,挥军北上攻打圣土联盟都城。但考虑到南境有弃民大军存在,腹背受敌,存在一定风险,所以需要陛下来定夺。”
“百里先生和恶靥神医仍然下落不明,三个月前已经派遣出去的百人小队在中途遇险,已经失联,据悉是碰到了怪兽而全军覆没。臣上个月又派遣了队伍再次出墙,暂时没有消息更新,所以关于百里先生的下落,我们可能还必须再等一等。圣上可以放心,有画仙,还有神医在,又是秘密出墙,百里先生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墙外并非联邦网络信号覆盖,暂时没有消息回馈而已,或许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至于南宫蝠……陛下,南宫蝠暂时没有消息。”
前几条消息回报的时候,贺成节的语气都还基本保持着平静,而到了最后一句,他的话音却骤然间一凝,面色也变得冷酷无比。
北伐大军正是士气正旺之际,后院里却起了大火,而神玄帝也不得不立刻返回皇宫,别人兴许会一位他回来只是为了镇守联邦内境民心,而贺成节却不可能不知道,没有了百里寒秋存在的圣上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担心南宫蝠会找上面来,而不得不偷偷回到拥有不落日守城系统的皇城之中。
神玄帝仪态仍然端庄,抚摸着额头,他这时候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焦头烂额,几个月前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然而这才多久,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朕现在只想知道几个问题,多余的信息不必再复述给我,只给朕把这几个问题解决清楚。
第一,那个神女是什么人。
第二,给朕查清楚神医和百里的消息!再多派人出去找!谁都可以死百里不可以!
第三,给我南宫蝠的下落。
第四,告诉朕寒续在哪里。
第五,北上之事暂且不急,北上太急境内空虚,朕担心皇城不保,具体对策再议。”
贺成节深深地弯下了身子,感到口干舌燥。
这个排序不能说明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贺成节没有想到,寒续的下落这件事情,也会处于其中。
这世间事看起来一件件之间毫无联系,然而阴差阳错,寒续却在其中数件大事里扮演着不可缺少的角色。如果说杀死鬼巫而害得他的帝会机会没能完美奏效,害得百里寒秋重伤近死,神玄帝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是震怒之外,南宫蝠复生一事,就让他的怒火已经鼎盛到要亲自出马,将他碎尸万段的地步。
做人能做到这个年轻人这等地步,也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愤怒。
贺成节暗暗舔了舔嘴角,沧桑的声音在金碧辉煌,张挂满了各路名贵书画的书房中回荡:“臣。遵旨”
……
“弃民大军的领袖据说是一个自命神女的存在?贱民们统统听从她的指挥,如今举国上下的贱民在得知了他们的暴动之后,纷纷在响应号召,神玄帝应对得很及时,派驻了军队对各大贱民区进行了监管,杀了很多人,这才镇压了可能会在举国范围内爆发的贱民叛乱。
现如今这个神女把东北地带的两个行省都占据了,当然不可否认的事情是,就凭这些数目庞大的虾兵蟹将就能做到这一步,是因为神玄帝暂时没有兵力可以集中对付她。北征之战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神玄帝不可能会撤兵,放弃之前的所有的努力。所以在我看来,接下来神玄帝要做的事情是接着北征,至于短时间丢失的行省会暂时不要,只会先尽力控制住国内动荡的局面,让这些弃民不加速扩散。”
“意思就是先放任?”
“嗯,先放任。”
“你他.妈放屁吧,国内的资源仍由掠夺,自己的眼睛却只看着外面?神玄帝是这种只顾着偷别人老婆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睡都无所谓的人?这些弃民大军要是挥军南下,攻打皇城,这神风联邦都要换主人了!”
“怎么可能挥军南下?!还给老子说脏话?!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哪个朝代没有闹过叛.乱?你以为神风联邦几百年经营全都是吃干饭?就凭那些弃民抢的那点兵器弹药,靠人数堆,就能把皇城城墙堆穿?!要是真有那么简单,那些人现在撅着屁股就去打皇城了,等今天?!”
“嘶,好像有点道理……诶你妹的别生气啊,好好说话。”
“主要是你这人脑子蠢,你说你在黄旗军当了这么多年兵了,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天下大事?!大丈夫胸怀天下,就你这种人只知道想丰乳肥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是是是,老子就想着丰乳肥臀,就你厉害。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神玄帝现在只想尽快把北境打废,或者直接统治,然后回过头来对付南境的弃民大军?”
“嗯,这样看你还是有点脑子的,但是不会全是这样,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名叫南宫蝠。我去,提到这个人名字我都有点脊背发凉。这个家伙居然复活了,天!复活!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复活!
沉寂了三个月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等到他下一次现身的时候,势必就是血雨腥风了。当年神玄帝这个孬种下了这么多步棋才把他打败,归来的大魔王,只怕会更强!这个家伙要杀神玄帝,所以在这个狗皇帝面前这么两件大事里,这什么弃民大军,根本就不是问题。”
“所以现在神玄帝主要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迅速解决北境的战争,同时,他必须想办法解决南宫蝠这个问题。”
“对,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力量可毁天灭地的时候,这个人给神玄帝的压力不比整个圣土联盟小。”
宽阔的大布江江水潺潺,穿过外形好似一个葫芦而得名葫芦峡的峡口之后,便正式进入了黄旗军统治的区域。
岸边有两面数米长的高墙,高墙之上炮楼耸立,数百位军人还有数不清的战械安排在两岸,几艘黄旗军霸道的军舰耸立在江中,深黄色的颜色还有严丝合缝的钢板结构,仿佛是几座深黄色的大山伫立在水月镜天。
两岸各自有一个黄旗军的码头,整体色调也是明亮的黄色,码头前的水中停泊着艘艘荷叶般的冲锋舟或者小型战船,大批的军人正在进行午休的闲暇,两位关系极好的兄弟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江边潮湿的石滩上,吹着牛皮。
而这任何商船经过都要严格报备,否则都避趋不及的江面之上,一艘过分简单而显得离奇的竹筏,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一片遥远的落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两位军人立马停止了吹牛打屁,面容凝重地朝身后吆喝起来。
“江面有人!拉向警报,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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