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院子里乌压压站了好几个人,剪秋和徐氏就站在郭络罗氏后面充当门神。

  郭络罗氏咳了几声,才道:“给你们一个上午时间,让所有人把活都干利索了,午后就都来我院子里听我吩咐。我就是想说几句话,重新立立规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外院的就算了,那都是王爷的人,我也不敢使唤的。”

  她说着,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来。

  郭络罗氏说完,就回屋呆着去了。剪秋和徐氏也都跟了进去,不多时,就见着李氏领着几个侧福晋、庶福晋来了。

  郭络罗氏也不见她们,让这几人在旁边厢房里坐着。三个小阿哥都去了上书房读书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

  郭络罗氏看了一上午的账册,等到用完午膳后,她便起身出了屋。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打头的是府里的管事嬷嬷、太监,领着府里的宫女、太监。院子虽然很大,但也站不了这么多人,所以粗使、低等的下人们都站在了外面的夹道里。

  郭络罗氏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笑了一下,坐在了宫女搬来的椅子上,然后才道:“念吧。”

  一个叫采桑的宫女应了一声,拿着郭络罗氏涂抹了一上午的账册,朗声念了起来。

  不过念了几句,下面的人就有些站不住了,有几个交换了个眼色,面露不安。

  郭络罗氏把整个府的人事全部重新安排了,将自己出嫁带来的、内务府送来的以及这几年买进来的人,全都打散重新编在一起,一半老一半新,这其中,还包括了两个侧福晋和三个庶福晋。

  除了李氏身边的人还原样未动外,其他四个女人身边的人都被换成了内务府拨来的人。

  等采桑念完了,郭络罗氏才懒洋洋道:“念到名字的,都各回各岗吧,府里各处也离不了人。”

  院子里便空了不少,只留下十几个人还战战兢兢站着。

  郭络罗氏扫了他们一眼,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来,只说了一个字:“打。”

  剪秋闭了闭眼,随着郭络罗氏一同进了屋。屋外很快就传来了沉闷的击打声,那些人全被捂住了嘴。

  徐氏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她顾不得剪秋还在,轻声劝道:“福晋,是不是太过了些。”

  郭络罗氏道:“出去。”

  徐氏白了脸,看了郭络罗氏一眼,咬咬唇,退了出去。

  郭络罗氏摆摆手,采桑便带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剪秋一人在屋里。

  剪秋愣了下,正犹豫着要不也出去,就见郭络罗氏靠在榻上,懒洋洋冲自己招手。

  奇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剪秋走了过去,不再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而是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榻上的女人。

  郭络罗氏见状,嘻嘻笑了起来:“坐吧,都是自己人。”

  “你,和余莺儿,是什么关系?”剪秋压低了声音道。

  郭络罗氏怔了会,才道:“你不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吗?”

  剪秋摇头,郭络罗氏表情便有些古怪了。

  “他是我弟弟。”郭络罗氏轻声道。

  剪秋怔了下,才道:“你,你怎么也穿来了呢?”

  郭络罗氏看向窗户,神色有些萧索:“那天,我去他出事的地方,想着烧些纸钱给他。我不想他去了地下,还依旧过穷日子。结果,就……”

  郭络罗氏苦笑一声,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找到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的我。那个孩子,一向鬼精鬼精的。”

  “那,你们让我来着,是要做什么?”剪秋好奇道。

  郭络罗氏笑道:“也不做什么,就是想见见你。宫里马上要变天了,你这么爱招祸的体质,呆在那再出事怎么办,还不如暂时躲到我这里来。”

  剪秋纠结半响,才道:“那个,你也是,咳咳,男穿女吗?”

  郭络罗氏噗嗤一声道:“不是,我本来就是个女人。”

  郭络罗氏穿来的时候,这个壳子刚没了女儿,一屋子人都凄凄惨惨哭哭啼啼的。郭络罗氏迅速地适应了新的身份,看着满屋子奢华的摆设和十几个下人,心里哦也哦也了起来。

  她苦了一辈子,如今终于到了享福的时候。

  任何挡着她享福的康庄大道的障碍,她都要毫不留情的铲除。

  余莺儿就在这个时候派人送了信来,郭络罗氏只好奇了一会为何弟弟会这么快得知自己也穿来的消息,然后就把全副心神放在了摸清府里所有人底细的事情上。

  她身边还是有不少得力的人,很快就汇报回来了大致的资料。郭络罗氏大刀阔斧地开始了整改,所有岗位的人都被重新打散编排,她的人,内务府人,交叉被安排在了各个重要岗位上,包括这个壳子花了十几年都没渗透进的地方。府里重新立了规矩,除了各司其职的人外,还特别建了一个纪检小队,日日夜夜在府里巡视。

  郭络罗氏是不在乎什么名声、脸面、丈夫的宠爱、管事的权利的,她是个享乐主义者。原壳子一边操心操力管着府里大小事,一边勤勤恳恳地怀孕生子,半点规矩都不敢违背,十几年来生生把身子都给熬坏了,结果得到了什么?

  王爷嫌弃她管事不利,府里大权始终在几个内务府嬷嬷手里,孩子一个都没有站住。在郭络罗氏看来,原主就是个大傻x,活着就是为了受罪。

  这样的日子,郭络罗氏一天都不愿意过。

  她把手里的权力都分在了新上任的几个管事嬷嬷手上,分工明确得很,哪里出错了就罚负责人,自己只管着大面不出错就好。

  府里的人也被重新梳理了一遍,那些偷奸耍滑、无事生非的,都被打了一顿,要么退回了内务府,要么喊了人牙子发卖,狠狠地震慑了全府的下人。

  几个侧福晋庶福晋也都被吓到了,有一个回去就生了病。倒是李氏看着还很淡定,许是仗着自己有宠爱和儿子,郭络罗氏都不敢动她的缘故?

  郭络罗氏自从病好后,做新衣服打新首饰,喊几个女乐进来唱曲儿说笑话,还特地托余莺儿从御膳房讨了个御厨来,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剪秋借她的光,也得了不少好玩意,整个人都吃胖了一圈。

  剪秋无事便同郭络罗氏取经,希望能学到几手。看看余莺儿,再看看郭络罗氏,穿过来后过得这叫个呼风唤雨,再对比下自己,不要太凄惨啊!

  郭络罗氏倒是有问必答,听到剪秋问起人事安排,便道:“凡是在这种有油水的位子能呆住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光有后台是没用的。这些人是动不得的,你只要放个资历同他差不多的,让他们俩掐一掐,不一人独大就好了。他们也不过是求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是做的太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重要的,还是岗位职责要分明,不能留闲人。”

  这个不能留闲人一条,被郭络罗氏贯彻得尤为彻底。府里被裁撤了一批人后,所有人身上都有了活,再没有闲得发慌白拿薪水、或者被故意闲置的人了。按郭络罗氏的意思,这个府里只能有一个闲人,那就是她自己,她不允许有比她更闲的人存在。

  剪秋擦了擦汗,道:“那你查出来,是谁害了这个原主的孩子吗?”

  郭络罗氏好奇道:“查这个做什么?我都闹了这么大一个阵仗了,还有不长眼的要来害我吗?哼,他们想害也难了,府里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我杀了那么多鸡,不信这些猴还有胆子出卖我。不过,有几个我约莫能猜到,都是内务府派来的人,原主不肯用,所以他们都另投了主子。”

  剪秋过了几日,才弄明白了那天被杀的那些鸡都是因着什么原因。

  郭络罗氏把府里梳理了一遍后,凡是能用得上的,她都分配了去处。那些被杀的鸡,除了是被她发现另投了人的,剩下的几个被处罚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用处!

  剪秋听到这个原因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哼,在内务府里混了这么多年,又在王府里混了这么多年,但凡是个上进的,都知道该学点本事以求立足吧!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府里养着他们作甚!统统退回去!”

  “不是有句话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们可能是想学但是没有机会啊……”

  “哼,别人能偷学能拜师,他们怎么就不能?交际能力太差?心眼太少?人太蠢?这不是没用是什么?没用的就活该被淘汰!”

  剪秋无语半响,这个郭络罗氏真不愧是余莺儿的亲姐姐,这脑回路都一模一样。自己要不是因为仗着同为穿越人的老乡情谊,怕早就被他们归为被淘汰的那类人中了。

  “那,你折腾这么大动静,等王爷回来了,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后院本来就归我管,我又没动他的地方,也没动他的人。我可死了六个孩子啦,还不许我发泄发泄啊!”郭络罗氏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觉得,这些事都和李氏有关吗?”剪秋小声道。

  郭络罗氏抿嘴一笑,摇头:“不,那是个真明白人。若不是王爷宠她,她那三个孩子也立不住。你忘了,王爷这个位子,本来就是康熙老头使了诡计,给自己儿子要来的。前任庄亲王的弟弟可是有儿子的,完全可以过继给亲哥哥。”

  “你是说,害你的,错,害这个原主的,是惠郡王府的人?”

  郭络罗氏闭上眼,开始敷她的珍珠粉。

  “恩,这是王爷心里也有数,只是,哼,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啊。至今他都和那边那几位称兄道弟呢。切,为了名声面子,倒把原主推出去当炮灰,顺道替他心爱的女人吸引火力。”

  郭络罗氏叹了一声:“你说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图什么呀?孩子保不住,丈夫心里又没你。王爷一个月有大半个月是歇在西园那边的,他和西园那些人,倒更像是一家人,俩夫妻带三个儿子过日子。”

  剪秋道:“那边出身低啊,一切身家荣辱都是王爷给的,王爷让她怎样她就怎样,男人可不就都喜欢这样的菟丝花吗。就跟宅男爱玩养成游戏一个道理。”

  郭络罗氏点头:“她也不容易,从来也不掐尖,老实得很,所以我也不愿与她为敌。只是王爷还老喜欢学他那老爹,在后宅里还玩平衡,生怕东风压倒西风。”

  “爱玩平衡的岂止是他一个,宫里那个也爱的很呢。”剪秋凉凉道。

  郭络罗氏看了剪秋一眼,似是想问什么。剪秋知道,她想打听打听,余莺儿的情况。可是这事,她说不出口。幸而郭络罗氏也问不出口,她幽幽叹了口气,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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