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扼着她喉咙的细长手指,骨节分明,似在竭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闷哼一声,夏侯缪萦只觉呼吸短促,胸腔里的空气,正迅速的往外逃离,窒息之感,一阵阵的袭来,噎的她五脏六腑,俱是重重的一疼。

  “煊王爷……还有不敢的事情吗?”

  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眼,却已耗尽了夏侯缪萦所有的力气。

  如墨瞳底,映出女子倒影在其中的影像,精致眉峰,柔似丝绢,此刻却紧紧皱着,荡开隐忍的痛苦之色。那样的倔强,就像是一只长满锐刺的小兽,让赫连煊突然有一种冲动,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不能身与心俱被他占有,他宁肯毁掉……“道歉……”

  眸色一闪,赫连煊阴鸷嗓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向琰儿道歉……这件事,本王就不再追究,放过你……”

  夏侯缪萦蓦地凝眸望向他。心头陡然窜起的悸动,在触到那清冷如水一样的眸子,终于缓缓沉了下去。

  “放过我?那妾身是不是应该多谢王爷你的宽宏大量呢?”

  淡淡一笑,夏侯缪萦眼瞳极静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可是,怎么办?我并不打算道歉……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死,我也不认……”

  黑葡萄样的大眼睛里,渐次晕开薄薄的一层光泽,决然的似一只紧抱着坚果的小松鼠,无辜而无畏。

  赫连煊只觉心底,陡然似坠了一颗石子,直落他心底最深处而去,那里原本沉静如一湖死水,刹那间却激起串串波澜,荡漾连绵,不能自控。

  扼住她幼白颈项的大掌,倏然一紧,赫连煊听到有细细的呻吟,从女子口腔里逸出,脸白如纸,因为窒息,腾起不正常的红晕,娇艳的血色,像是要在肌肤里透出来了一般,有触目惊心的美丽。

  晦暗眸色,陡然一戾。赫连煊蓦地松脱钳制在她喉咙上的大掌,重重一甩,她单薄的身子,没了支撑,瞬时就这样被掼倒在地,依稀可闻,骨头磕碰的细微脆响。

  “来人……”

  赫连煊似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扬声吩咐屋外的侍卫:

  “将王妃娘娘带下去,关进柴房,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近……”

  话声一顿,冷冽嗓音,越发凉如秋水:

  “一日不认罪,一日不得放她出来……”

  夏侯缪萦心中一动。这是摆明要囚禁她,逼她就范吗?

  夏侯缪萦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唇瓣弯了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扯开整副身子的绵绵疼痛,四肢百骸,由内到外,渗到骨头缝里一般,如同被粼粼车轮,压着重重碾过似的。

  “我自己会走……”

  眼见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就要伸手将她从地下拽起来,夏侯缪萦哑着嗓子拒绝道。

  那几位忠心耿耿的汉子,一听这话,不由为难的望向他们的主子,等待着示下。

  赫连煊原本余光瞥着他们几个沙包大的拳头,几乎沾到女子的衣袖,心底正不由自主的滚过一缕莫名的不舒服,突听她傲然又倔强的一把嗓音响起,沉默了一会儿,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出声,即是默认。一扎侍卫遂垂手立于一旁,等待着他家王妃娘娘自己起身。

  夏侯缪萦咬住牙关,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要说的话,她方才已经说尽,遂看也未看那在一旁挺立如松柏,高深莫测的男子一眼,只淡声道:“走吧……”

  擦肩而过的瞬间,却终究是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顿。

  赫连煊望着她单薄纤瘦的身影,倔强而固执的,一点一点的经过他的身畔,虽缓慢,却未曾停留,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再也看不见。徒余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香,仍丝丝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夏侯缪萦,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块硬骨头,到底能撑几天……眸色一深,明灭莫测,赫连煊陡然拂袖而去。

  偌大的溶月居,瞬时陷入一片死寂。仿若方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日光溶溶,依旧不遗余力的倾泻着自己的热情,洒遍整个焉王府,不曾增多,也不见减少,自始至终。

  事实证明,焉王府的柴房,并不比其他地方的柴房好些。十来平米的小地方,堆满了林林总总的柴火,杂乱的摆放在各个角落;木房梁簌簌往下落着尘,燕子巢偏隅在一旁,瞧来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是年久失修,连鸟儿都不来住了。

  简单点来形容,就是三个字:脏、乱、差。

  就算夏侯缪萦没有洁癖,可是在这里待的长了,那些腐朽衰败的气息,还是源源不断的冲进鼻端,呛得她咳嗽连连,难以自持。

  四周没有窗,一扇暗黑色的木门,将她与外面的一切,隔成两个世界。这是个连日光都吝啬的地方,即便是白天,柴房里依旧阴沉如荒野,触目望去,整个人像置身在一场噩梦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脱,醒来。

  最初的豪气干云,渐渐被死一般的沉寂磨了去,偶尔蹿过的几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嘹亮而诡异,越发衬的这小小的地方,似沉在地府里的一个牢笼。

  夏侯缪萦抱着膝盖,窝在一处略为干净的角落,空气里静的只闻她自己的呼吸。无边的寂寞,像是风雨欲来的层层乌云一样,蓬勃压下,将她牢牢锁在里面,挣不脱,也逃不掉。

  回想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柳依依曾迫不及待的赶来幸灾乐祸,结果却被她神清气爽的以三言两语就给刺激的打发走了,她当时觉得真痛快。可现在,她却有点希望她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好证明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活人。

  但是没有人来,就连一日两餐过来送饭的下人,都是隔着门缝递进来一饭一汤,脸也未露,便即匆匆离去。呃,那些饭,是嗖的;汤是冷的,就像这不见天日的柴房一样,泛出腐烂的气息。

  除了必须的喝水之外,夏侯缪萦几乎没动过那些饭菜。最开始,肚子饿的咕咕乱叫,整个肺腑都像是要紧贴在后背上的一样,胃里翻江倒海,搅的生疼。但渐渐的,一切痛感,渐次麻木,除了越来越没有力气之外,她也似感觉不出饿来,眼前望出去,永远是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夏侯缪萦知道这是赫连煊在逼她妥协。嗬,那个无良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为什么这样的恨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眼角如针刺一般,突突的疼;右颊上火辣辣的触感,依旧清晰的像是耳光刚甩上去;四肢百骸,数不清有几处淤青,稍稍一碰,那些钝痛,便会漫进骨头里,绵绵而不绝。

  狭小的角落里,密不透气,一丝风都没有。夏侯缪萦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慢慢的被这种闷热给蒸腾殆尽,神思一点一点的恍惚,朦胧,脑袋沉重的似坠了千斤巨石,压的她几乎窒息,身子一忽儿发冷,一忽儿发热,反反复复,由冰窖堕入熊熊烈火之中,像是要抽光她所有的元气。

  时间在这里,变得全无意义。夏侯缪萦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反复的沉睡,反复的惊醒;一开始噩梦一个接一个,到得后来,却连这样的梦都不可得,眼前惟有迷迷糊糊的一片情景,像是走进一个昏黑的世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人,只有她一直在跑,一直在跑,但那条路,却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夏侯缪萦紧紧溺在其中,寻不到出路。向那个男人妥协吗?然后呢?他放过她这次,下次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她呢?洞房花烛之夜的羞辱;烈日炎炎下的罚跪;被设计的轻薄;一掌将她掼倒在地的耳光;还有此时此刻的柴房……她不过嫁给了他几日,所受的苦,却是她两辈子都不曾遇到过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眼角沁出的泪,一点一点的湿了指尖,干涸成灰,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气里,沉静的如同坟墓。

  没有一个人。连穗儿都不曾出现过。夏侯缪萦想,她一定也是被赫连煊那个坏蛋,派人关起来了吧,否则,她怎么可能不来看她家公主呢?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那个小丫鬟,是她连累了她……穗儿,对不起……夏侯缪萦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到她再也不想睁开眼睛,就这样沉睡过去,永远也不要醒来,也是至大的福气吧?也许她死了,就可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回到爸妈的身边;也许她死了,就再也不用面对赫连煊那个变态了,不用怕他再拿她不知道的手段来对付她……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吧?缓缓闭上眼睛,夏侯缪萦只想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恍惚间,仿佛听见屋外有女子凄厉的哀求声,那样关切的嗓音,像极了穗儿呢……夏侯缪萦努力的想要听清,耳朵里却是轰隆隆的一片杂音,掩盖了一切幻觉……是幻觉吧?没有人会来救她……眼睛再次阖上的时候,夏侯缪萦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简陋的木门,被人轰然撞开,那样的清晰,传进她的鼓膜里,荡的一颗沉寂的心,砰然跳动。

  耳畔似绕进男人温润焦切的嗓音,如此动听而美好,夏侯缪萦听不分明。是梦吗?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沉的像石头一样,再也没有力气张开……虚弱的身子,像是被一个坚实的胸膛,狠狠揉进怀里,轻飘飘的,如浮在云端,仿佛再没有任何的风吹雨打,能够侵扰到她……真好……夏侯缪萦往这样的温暖里,缩了缩,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围,安全的像幼儿。彻底陷入黑甜梦乡的时候,她仿佛闻到,那样紧的裹住她的气息,似是杜衡香,清冽药味,丝丝萦绕在鼻端,缠绵而安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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