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血,由脚底直冲向夏侯缪萦的头顶,煅烧如同烘炉之火,灼疼着体内的每一寸神经;而僵硬的整副身子,却仿佛被无尽的冰水,从四面八方浇灌下来,将她毫不留情的淹没,冷厉的温度,刀锋一样沁入她的骨髓里,流遍全身的一个毛孔,呼啸着,咆哮着,想要破裂而出。
“你怎么会知道?”
嗓音干涩,夏侯缪萦艰难开口。略带彷徨的眸色里,映着面前男人的影像,就像是覆在他脸容之上的那张银白面具一样,掩盖了他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她看不清。
夏侯缪萦听到自己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大婚前夕,残忍的夺去她的清白;喜堂之上,一方染血的锦帕,更是将她推向失贞的风口浪尖;还有此刻,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从煊王府掳了来……为什么?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与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值得他这样步步为营?
夏侯缪萦想不通。
男人却在听到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眸里精光,陡然一盛。转瞬即逝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之色。
“这句话应该问十三公主你才是……”
如铁大掌,蓦地捏住女子精巧下颌,轻佻一抬,她整张俏丽的小脸,都尽数被迫撞进他沉郁视线里。那刀锋一般攫住她的寒眸,像是要望到她灵魂深处里去一样,一点一点的将她抽筋剥骨,吸髓殆尽。将她所有不见天日的秘密,都尽数暴露在他的眼底,赤果果,血淋淋,再也不留。
“你又是什么人?”
低魅嗓音,从男人薄唇间吐出,一字一句,充满势在必得的探究。
夏侯缪萦心底陡然一震。莫名的有些紧张。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微微侧目,避开与他的直视,男人冷戾目光,太过锐利,像是能够穿透她所有的伪装,将一切真相剥开,再无所遁形。
敛住心底不安,夏侯缪萦硬声道:
“你自己也唤我十三公主,我当然是吕梁国的公主……”
话声未落,被男人凉薄指尖掐住的下巴,却是陡然一痛。那力道拿捏的极准,既不会一不小心将她捏碎了,却也是酸疼的令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满腔心虚,尽数化为乌有。夏侯缪萦狠狠瞪着这个裹着一张银白面具的暴力男。
“吕梁国的公主吗?”
男人冷笑一声,阴鸷眸色,似淬了冰,凉意渗人:
“还是顶着她皮囊的另一个人?”
夏侯缪萦只觉眼角,重重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洞悉了她穿越的事实?那会不会将她当成怪物,给解剖了啊?
心自惴惴,夏侯缪萦小心翼翼的去瞅男人的反应,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男人将她一切最细微的波动,都尽收眼底,讳莫眸色,由是一深,嗓音暗沉,低哑而粗噶:
“除了这张脸……无论是谈吐、处事、性情,乃至日常饮食的喜恶,种种的一切……夏侯缪萦,你都与从前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夏侯缪萦静静听着,心绪由最开始的惊疑,越来越定,到最后,终于不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就因为这个,你就认定我不是真正的吕梁国十三公主吗?”
唇角轻弯,夏侯缪萦笑了笑,毫不掩饰的流出几分讽刺:
“难道你不知道吗?在嫁到西秦国之前,我大病一场,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就全都不记得了……如此,所谓的性情大变,判若两人,又有什么出奇?”
这番解释,夏侯缪萦说的顺溜了,只觉越来越理直气壮,几乎连自己都信了。
男人眸光湛湛,定定的凝于她的身上,漆黑眼瞳里,却是越发深不见底。
“你说的没错……”
幽暗嗓音,低如石压,每一个字,都像是狂风卷着满地落叶,发出沙沙的锐响:
“一个人确实会因为患了所谓的离魂症,而导致前事尽忘,甚至性情大变,至于那些过去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生疏不会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语气一转:“但是,如果换成那些从前从未触及的东西,在一觉醒来之后,却突然精通不已……譬如让你在西秦国国君面前大出风头的岐黄之术;还有那害得赫连煊两位侧妃奇痒难忍的一味毒药……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夏侯缪萦,这样的你,还敢辩称自己是真正的吕梁国十三公主吗?”
声声质问,如水击石穿,一下一下,砸在夏侯缪萦的耳畔,比起对她身份的怀疑,让她更加惊惧不安的是,男人对她的一举一动近乎了如指掌……这样的了解,不仅限于过去那个真正的吕梁国十三公主,还有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夏侯缪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男人正用他锐利的刀锋,一点点的割开她的皮囊,露出里面不见天日的暗涌。图穷匕见,再难掩饰……夏侯缪萦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男子。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映出对方的影像,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嗬,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手持照妖镜,让她无所遁形的男人,除了深深的凛然震惊之外,夏侯缪萦亦不由的觉得迷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吕梁国公主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他要咬着她不放?他与她,到底有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层层疑虑,似涨潮的汐水一样,压上心头,夏侯缪萦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你认识从前的我吗?”
男人似没有料到,在这个关头,她竟会将问题抛回给了他,冷毅眸色,闪过一线精光,转瞬之间已敛了去。
“夏侯缪萦,不要妄图转移视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你到底是谁?”
扼着女子下颚的大掌,渐次收紧,微带薄茧的指腹,几乎掐进她滑腻肌肤,骨节泛白,青筋毕露,现出一触即发的沉怒。
夏侯缪萦忍不住痛的闷哼一声。
“我就是夏侯缪萦,吕梁国的十三公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事实……”
掐死冲到舌尖的痛呼,夏侯缪萦咬牙切齿,开口道。眼前的男人,太过诡异,她只能死硬下去,咬定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那个她。
男人眸深似海,静静锁住这映在他瞳底的一道身影。女子原本就晶莹如玉的一张小脸,此时被他的大掌,狠狠握住,早已是痛的面容发白,倒越发衬得那滑腻肌肤,玲珑剔透,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满头青丝,如云堆翠,偶有几缕碎发,略显凌乱的垂在眼侧,瞧来俏皮而慵懒;紧蹙眉心,青黛似画,却攒开点点的倔强与凌厉,透进那一双澄清清亮的眸子里,像水色无边里氲着的朦朦寒气,生动鲜活,充满灵韵……这样一个女人,与挂在墙上的那幅死气沉沉的画像,与他从无数人口中获得的关于那个吕梁国十三公主的印象,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容,再无重合。
这样一个女人,就算是花,也是一株长满利刺的玫瑰;若是一只猫,也是肉肉的小爪子上,藏着一截截尖锐的指甲,一不小心便会被她抓的遍体鳞伤……这样一个女人,是会让人有狠狠蹂躏,狠狠征服,然后将她满身的利刺,一根一根毫不留情的拔掉的冲动吧?
如墨眼瞳,冷郁眸色,陡然一戾。男人暗哑嗓音,似越发低沉,像千斤巨石,徐徐压下,抵在心间:
“很好,夏侯缪萦……既然你不打算说实话,那就不要怪我……”
说话间,男人高大身形,却是陡然压下,健硕体魄,将她柔软的身子,牢牢锁在他坚硬胸膛与床榻之间,禁锢成毫无缝隙的贴合姿态。
夏侯缪萦一口冷气没有吸完,肩头已骤然吃痛,竟是男人蓦地俯首,尖利牙齿,重重的咬上她柔嫩脖颈……一股剧烈的刺痛,夹杂着莫名的酥麻之感,瞬时袭遍她的全身,夏侯缪萦不由的轻呼出声。
猛的一惊,夏侯缪萦挣扎着便要逃脱他的怀抱。但四肢百骸,紧紧被他压制住,她又怎么能够逃得出他强劲的臂力呢?
“你做什么?”
一边无力的推拒着男人,夏侯缪萦一边急急开口,清脆嗓音,不觉簇了丝丝的轻颤,漫出叫人心悸的湿意。
男人微微抬起头,漆黑双眸中,仿佛有暗红火苗,一点点的窜动而起,声音异常暗哑:
“做什么?那日我们在这里做过什么……今日,我就要对你做什么……”
邪肆语声,一字一句,咬的极轻巧,落在夏侯缪萦耳朵里,却只觉沉重如石,轰然砸进暗流汹涌的湖面,激起无数惊涛骇浪。
那一夜,撕裂的痛楚,不知餍足的占有,像噩梦一样烙在她的骨髓里,挥之不去,牵出无休止的痛意来。
“你不能……”
双手无力的抵在男人强势的胸膛之上,一颗心,扑腾扑腾,像是要迫不及待的跳出腔子,慌乱而恐惧。莫名的颤栗,从灵魂里长出来,爬满夏侯缪萦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一只呜咽的小兽,彷徨且无措。
“不能?”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线。双臂轻而易举便将她牢牢压住。
夏侯缪萦心里一抖,却闻男人灼烫吐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赫连煊可以,为什么我不能?别忘了,夏侯缪萦,我才是你第一个男人……”
沉黑的眸,牢牢盯着身下的女子,男人强而有力的手臂蓦地从两侧插入她的腰下,紧紧环抱。
夏侯缪萦只觉整个身子,瞬时一僵。酥麻难耐的刺激,从两人相接的地方,丝丝生出,漫出连绵的震荡。
“这许久日子不见……”
男人黯哑嗓音,近乎低喃的在她耳边徘徊:“就让我看看,你这副身子,是如何想念我的……”
猛然低头,男人薄凉唇瓣,重重吻住她,同时,腾出一只手,往她身上探去。
夏侯缪萦只觉唇上微微刺痛,一股腥甜的血腥之气,瞬时溢满口腔,男人唇齿并用,啃噬舔咬,异样凶猛而强势。
夏侯缪萦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向头顶,条件反射就去遮挡,然而怎及男人眼明手快,粗粝大掌,只单手就将她的皓腕擒住,往上一甩,瞬间便将她的双手固定在了头顶。
心里蓦然一抖,夏侯缪萦清楚看到男人露在银白面具外,堪称俊朗的半边脸庞,却充满着如鬼魅般的残戾。
她在他的怀里不安的扭动、抗拒,明明几乎歇斯底里,却被他封堵得没有半步退缩躲闪的余地。她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又羞又怒几乎要崩溃,可他却不饶过她,一次又一次令她越来越火热敏感。
男人濯黑清亮的一双眸子,此时也终于不能抑制的染上一抹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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