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上一章:第284章

  容珞琬瞥了她一眼:

  “本宫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那个可怜的男人的存在了呢……”

  岑立夏从来不知道,眼前‘女’子,那样如樱‘花’娇‘艳’的‘唇’瓣,原来也可以吐出这么讨人厌的字眼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hua.].访问:.。

  “那个可怜的男人,不正是被琬妃娘娘你用来引我来这儿的原因吗?”

  敛去心底残留的因为方才的一切,带来的丝丝震‘荡’,重新打醒‘精’神,岑立夏沉声开口道:

  “我既然在这儿了,现在,琬妃娘娘你是不是应该将景大哥放了呢?”

  容珞琬突然恨极了她这样的笃定。

  “你怎么知道,景垣一定在本宫的手中呢?说不定,本宫只是拿他来匡你,故意将你引来这儿呢?”

  语声一顿,‘女’子几乎藏也不藏的泄‘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讽刺来:

  “没想到缪萦妹妹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看来你那个景大哥,在你心目中还真不是一般的位置啊……”

  那昔日的称呼,让岑立夏不由皱了皱眉,不过这样小儿科的刺耳程度,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所以,她只是淡淡道:

  “既然景大哥不在你的手上,那我也无谓多留,告辞,琬妃娘娘……”

  说话间,‘女’子已是缓缓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木‘门’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她刚起身,先前那劫持她而来的年轻高手,已是一柄利剑,再一次压在了她脖颈上。当真是又迅速又有眼力界。

  “缪萦妹妹,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这一次,倒换容珞琬悠悠的坐在桌边了。

  “我倒不觉的,自己跟琬妃娘娘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话虽如此,岑立夏一张清丽的脸容上,却犹自‘荡’着股漫不经心的笑意,挂在‘唇’角,不浓也不淡。

  “不如就说说……”

  眉目一戾,容珞琬冷冷开口道:

  “缪萦妹妹你是如何在被刺客一剑穿‘胸’,当场身亡之后,今日还依旧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件事吧……”

  悠悠一笑,岑立夏随手将抵在她脖颈上的利刃,轻巧的推了开来,然后拉开桌前的‘花’梨木椅子,在容珞琬的对面坐定——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子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这应该还要多谢琬妃娘娘你,以及那位今日不在场的琰妃娘娘呢……”

  被点名的‘女’子,妆容‘精’致的眼角,不由微微一跳。

  岑立夏仿若未察,柔润的‘唇’瓣,凝着抹没什么情绪的笑意,嗓音平滑的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是景大哥无意中听到的……赫连煊,派了他手下最好的剑客,想要在西秦国与北昌国‘交’界的地方,刺杀我……”

  “当然,景大哥说,照赫连煊当时的说法,他不过是打算借此让我重伤,从而不能被司徒锐带走罢了……”

  微微一笑,岑立夏一张清丽的脸容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显然对这样的说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的表情。

  这被她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仿佛狠狠刺了对面的容珞琬一下,以致她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容,越发的透白如纸,衬着从窗外渗进来的缕缕黯淡的日光,有如鬼魅一般。

  岑立夏瞥了她一眼。

  “但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语声款款,她似乎并未被对面‘女’子的反应,有任何的影响,自顾自的继续道:

  “那个男人,自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照着他的安排实现,却不承想到头来,他一切的筹谋,都不过一场可笑的闹剧……”

  像是真的觉得整件事很可笑一般,岑立夏不由的轻笑出声:

  “当初的赫连煊,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既然他可以为了所谓的留下我,而命令杀手,将我刺伤,同样的,旁人也可以为了致我于死地,而买通刺客,假戏真做……”

  语声微微一顿,岑立夏望向对面的‘女’子:

  “我说得对吗?琬妃娘娘……”

  容珞琬没有看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紧紧盯在不知名的方向,那原本如珍珠一般明亮的瞳仁,此刻却因为被那一股浓重的戾气笼满,而浸的浑浊一片,就像是哧溜溜的爬在淤泥里的一条冷蛇一般,叫人不寒而栗。<strong>hua.</strong>

  岑立夏看到她一口编贝般的皓齿,几乎将那柔嫩如樱的‘唇’瓣,蹂躏的出血,她听到她咬断银牙一般的嗓音,问的是:

  “你怎么知道的?”

  岑立夏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天下之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先前说过,景大哥无意之中听到了赫连煊传召那刺客的事情,顺藤‘摸’瓜,他自然也就发现了你与容珞琰以黄金万金收买那名唤百里越的刺客,要他在刺杀之时,一个不小心,错手要了我的‘性’命……”

  对面的‘女’子,在听到她将当年的作为一语道破之后,却只是冷冷一笑:

  “我们姊妹当初还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原来早就被人偷听了去……”

  岑立夏瞥了一眼她脸容上那股扭曲的笑意,如今的她,早已不复昔日的柔美良善,只余无尽的怨毒。

  岑立夏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但这一切,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害人的同时,却也不知不觉害了自己。

  岑立夏可怜她,却不同情。

  “景大哥来找我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将他听到的事情,告诉我……”

  比起将这段隐秘的过往,讲给对面的‘女’子知晓,此刻,岑立夏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他只是将他保命的护心镜,送给了我,而且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一定随身戴着……我自然怀疑,便问他出了神情,他却怕我得知赫连煊竟不惜以这样的手段来伤害我会难过,所以迟迟不肯告诉我实情……”

  像是想到了当时他的维护,‘女’子澄澈的眸子,不由融开丝丝的暖意,伴着‘唇’畔绽着的一抹恍惚笑靥,轻声开口道:

  “但最后,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施,他终于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容珞琬静静听着,一双原本松松搁在桌上的‘玉’手,却随着对面‘女’子渐次吐出的字眼,而不自觉的越收越紧,她就任由那养的青葱似的指甲,在坚硬的木质上,一寸一寸的狠狠划过,将那贝壳似的指甲上染得娇‘艳’‘欲’滴的凤仙‘花’汁,都毫不留情的磨损,‘露’出原本惨白的颜‘色’,像不小心剥落的一块块墙皮,触目而惊心。

  岑立夏听到她绷紧的嗓音,犹如一张拉满弦的长弓一般,蓄势待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取你的‘性’命,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赫连煊?”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岑立夏轻声一笑: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做戏,我就陪你们做下去……”

  “所以,当初百里越根本没有伤到你的要害?是你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容珞琬问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

  轻浅笑了笑,岑立夏缓缓开口道:

  “那个名叫百里越的刺客,早在那一日之前,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刺杀我的人,是景大哥……”

  容珞琬几乎惊得从椅子上站起:

  “你是说,那天,刺了你一剑的人,是景垣……”

  点点头,岑立夏轻巧的一笑:

  “除了景大哥,谁还值得我以命相托的信任……”

  世事难测,当初的那一剑,纵然再武功高强,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她相信,景垣一定能够做到。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实际上要景大哥亲自出手,对他而言,会是怎样巨大的压力,可是,她还是求了他。

  那一剑,恰到好处,离她心脏的致命处,只余一寸,再加上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她最终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

  包括当时的司徒锐。

  所以,在那时,整件事,都只有她与景垣两个人知道。

  而她,注定欠他良多。

  “你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容珞琬突然死死盯住她,那被无尽的怨恨与妒忌,狠狠填满的双眸,像是淬了见血封喉毒液的利刃一般,剐在她的身上:

  “夏侯缪萦,你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让赫连煊,这整整三年来,都沦落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行尸走‘肉’的活着,生不如死……而你却好端端的,与另一个男人,双宿双栖,你怎么敢?”

  岑立夏平静的听着她的指责,却只觉得好笑:

  “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除去我这个眼中钉,你跟容珞琰就可以与你们心爱的男人,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男亲‘女’爱的生活下去了吗?”

  ‘女’子的讽刺,像一柄削的尖锐的利刃一般,狠狠刺进容珞琬的心头。她说的没错,当初,她与容珞琰是恨不得她死,她真的以为,只要她死了,只要她再也不能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就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但是,事情跟她们预想的都不一样。夏侯缪萦死了,那个男人好像也随着他一起死了一样。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三年,一千多个****夜夜,都不能让他忘记她分毫。

  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便再也踏足过自己与容珞琰的房间,他甚至从来不与她们说话,不多看她们一样,就仿佛她们于他,不过是陌路人一般,冷漠、疏离,如同她们不存在。

  他依旧保存着她们的封号,她们也依旧是他名义上的妃嫔,他却再也不要她们了。

  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夏侯缪萦。在她死后,变本加厉。

  她曾经听人说过,没有人,能够赢过一个死人。

  她想,没关系,反正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终究,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哪怕只是从头到尾,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望着他,也没有关系。

  天长日久,哪怕就算他永远都不会再看她一眼,她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也能够忍受。

  因为她得不到的,容珞琰也得不到,其他任何‘女’人都得不到。

  这样就足够了。

  但随着夏侯缪萦的没死,这一切全都打‘乱’了。

  他不顾一切的放弃宫中的一切事宜,不顾自己生命的安危,不顾西秦国可能面临的威胁,甚至不顾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才坐稳的那个位置,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为的就是要将她带回去。

  他好像重新又活过来了。

  却再一次,将她拖进了那地狱一般的疯狂的妒忌里,****受尽折磨,他也再不属于她。

  尤其是,现在这个让他心心念念,占满他所有快乐与痛苦的‘女’人,不仅没有死,还再一次将他毫不费力的夺了去。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坏事,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吗?就仿佛她不过是一个枉费心机的小丑,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他的心,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再也没有她了吗?

  这叫容珞琬如何接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夏侯缪萦,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你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也不肯放过我们?”

  ‘女’子单薄的身子,突然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芊芊十指,轻颤着指住她,像是下一瞬,就恨不能将她狠狠撕碎在她的指尖下一般。她死死盯住她的一双眼瞳,无尽的怨毒与仇恨,像是从不见天日的幽冥地府里捞出来的一样,带出丝丝嗜血的死亡的气息。

  岑立夏凉凉的望向她:

  “不肯放过的人,是你们……”

  凝住一把嗓音,‘女’子‘唇’瓣微启,一字一句,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冒险假死呢?因为我要离得你们远远的,此生此世,都不想再跟你们所有的人,有任何的瓜葛……这也正是你们的希望,不是吗?很幸运,这三年来,我确实做到了,抛却夏侯缪萦的身份,我过的很好,原本这样的局面,可以一直维系下去,但是,现在,是你们一定要追究我的生死,是你,非得让我们大家都不痛快……”

  声声句句,岑立夏将‘唇’舌里的每一个字眼,都咬的异常清晰。她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容珞琬,到此为止吧……如果你担心的是,我会跟赫连煊那个男人回去,完全没有必要……我可以十分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他完了,从三年前,夏侯缪萦死的那一刻,我跟他就完了,如今的我,是司徒锐的娘子,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过得很好……我跟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可能……”

  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些话来,比岑立夏想象的还要艰难。但那又能怎样?这就是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也是她想要的事实。她绝不会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而再一次扰‘乱’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她费尽了力气,她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走出他留给她的噩梦,她好不容易要真正的与司徒锐重新开始,她希求的一切安稳快乐,好不容易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在这个时候,她怎能动摇呢?为着那个男人,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错过了太多的美好,她决不允许自己再一次被他毁掉她的人生……没有任何时候,让岑立夏觉得像现在这般坚定。

  对面的‘女’人,却显然不肯放过她。

  “就算你不想跟阿煊,再有任何的瓜葛,但是,你能阻止他想要你的心吗?”

  容珞琬紧紧盯着她,一双倒映着她身影的瞳仁,有无数的浮光,摇曳不定,像是簇了一团跳动不安的火焰一般,随时都会从她的眸底满溢出来,将面前的人儿,将她自己,一并焚毁殆尽。

  “夏侯缪萦,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换了怎样的身份,无论你跟谁在一起,也都无法摆脱赫连煊的纠缠……你依然会‘阴’魂不散的占据着他的心,让他再也看到我的存在,让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边……”

  岑立夏望着她几‘欲’滴血一般的眸子,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嗓音,不用医术高明,也可以看出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十分的不稳定。

  “那你就离开他……”

  岑立夏突然出声道:

  “如果赫连煊真的像你所说的,对你再无半分的情意,你又何必苦苦留在他的身边呢?就算没有他,你也照样可以活的很好,何必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一番心意呢?”

  语声尽可能的轻柔,岑立夏情知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对面的‘女’子。她只希望,这一番劝解,能对她有点效用。

  对容珞琬而言,却是极大的讽刺。

  “夏侯缪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我知道,你是故意刺‘激’我,想要将我‘逼’走,这样你就可以跟阿煊重新在一起了,这样你就可以独占他了,是吗?”

  “你休想……阿煊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对你穷追不舍……他怎么可能对我半分情意都没有呢?我跟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好不容易才嫁给他,他怎么会不要我呢?”

  “只要你死了,只要你这次真的一命呜呼,阿煊没了念想,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岑立夏望着她几近癫狂的模样,心中突然掠过的阵阵不安,旋即被某种悲哀所取代。

  “琬妃娘娘你一定要这么执着,我也没有办法……”

  岑立夏轻声开口,顿了少顷,耳听着那股似有若无的马蹄声声,渐渐接近,她知道,应该是司徒锐找到她了,遂道:

  “不管你信与不信,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早已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回头……旁人如何,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但我的心意,不会变……”

  “司徒锐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今日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告辞……”

  话已说尽,岑立夏没有再看对面的‘女’子一眼,即向着房‘门’走去。她相信,只要她想走,她留不住她。

  身后的‘女’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扬声道:

  “将景垣带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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