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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已经止了住,但容珞琬却依旧昏‘迷’不醒。【】<strong>hua.</strong>-79-这些年她本就心思郁结,‘精’神始终处于崩溃的边缘,再加上今日的一番刺‘激’,以及此时的失血过多,这一切累积起来,终于将她狠狠击垮。
别说岑立夏现在已是自身难保,就算她好端端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救治容珞琬的法子。
毕竟,心病终须心‘药’医。
而容珞琬的昏‘迷’,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眼前根本找不到解‘药’的下落。
这些年来,岑立夏早已学会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即便没有这钩‘吻’的发作,她也未必能活至耄耋,毕竟,她的体内,还埋着另一种随时会致命的毒‘性’……只是,她可以无所谓,但司徒锐呢?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
比之她自己,岑立夏最不想负的人,就是他。
她承认,她刻意忽略了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那个男人说,如果她活不成了,他会陪她一块儿死。
她不想去想,他的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她更不敢想象,他是不是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
她唯一清楚的只是,她就算死,也不愿意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和瓜葛。
同生共死这种桥段,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不是她对他的期待了。
晚了三年的一往情深,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而眼下,她唯一担心的是,没有解‘药’,本就身受重伤的景垣,还能够撑得了几时。
屋外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不时的透进来,却听不分明说些什么。
来之前,司徒锐吩咐顾致远在‘门’外守候,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是,不知,在这个关头,是什么人突然冒出来。
“顾致远……”
望着依偎在他臂弯里的微弱呼吸的‘女’子,司徒锐沉‘吟’了须臾,然后扬声唤道。
接踵而来的回应,却并非预料中的男声,只听一把柔媚婉转的嗓音,蓦地在冷寂的空气里,幽幽响起,说的是:
“缪萦妹妹,北昌侯……别来无恙……”
这熟悉到不需反应的嗓音,即便隔着三年的时光,岑立夏还是一下子便听了出来。
没错,除了那西秦王宫里的琰妃娘娘之外,再无其他人。
随着‘女’子嗓音的回‘荡’,半掩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缓缓推开。
顾致远晚了片刻的声音响起:
“陛下,此人自称西秦国琰妃娘娘,执意要见陛下……”
一时之间,房间内除却昏‘迷’的景垣以及容珞琬之外的三人,一齐向着‘门’畔望去。
此时,夕阳西下,如血的残日,铺满整个灰败的天空,影影绰绰的浮光,被站在‘门’口的‘女’子,堪堪挡在身后,掩住了她娇媚脸容上,一切真实的情绪。
隔着三年的时光,被人称为琰妃娘娘的‘女’子,却依旧美‘艳’如昔,仿佛逝去的三年岁月,不曾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任何的痕迹。
又或者,她完美的将一切抹煞。
屋内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望着那一道纤美的身姿,在满目如血的夕阳映照下,莲步轻移,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
依稀可见,她娇‘艳’脸容上,悠悠挂着如‘花’笑靥。仿若丝毫未察,因为她的蓦然出现,偌大的房间里,陡陷的不同寻常的防备气氛。
“陛下……”
婉转一笑,容珞琰似乎才发现屋子里的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敛衽礼。
“你怎么会在这儿?”
赫连煊嗓音暗沉,带着这些年他对着她之时,惯有的冷漠。
容珞琰却仿若丝毫不以为忤,柔媚脸容上,笑意丝毫未减:
“妾身是偷偷跟着姐姐一起来的……”
说到此处,‘女’子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一旁昏‘迷’不醒的容珞琬,语声款款,续道:
“不过,后来被姐姐发现了……她将我关了起来,今日趁着她不在,我才得以逃脱出来的……”
“你知道她要来这里?”
赫连煊问她。
“我劝过姐姐的……”
容珞琰浑不在意般的一笑,解释道:
“但她自从得知缪萦妹妹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上,且陛下你还不惜抛却一切政事,赶来这北昌国找她之后,姐姐就疯了似的带人往这里来了……”
顿了顿,“你也知道,姐姐自从小产之后,一直郁结在心,‘精’神状况时好时坏……这一次,又被缪萦妹妹的事情所刺‘激’,难免会做出不当之举……”
“妾身亦劝过姐姐,不要太过执着于过往恩怨,应当习得放手……但无奈姐姐她一心认定是缪萦妹妹将陛下你抢了去,这才不顾一切的来找缪萦妹妹的麻烦的……”
明眸似水,容珞琰幽幽望了一眼犹自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女’子,还不忘姐妹情深的求情道:
“姐姐她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会做出伤害缪萦妹妹的举止,还望陛下能够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原谅姐姐这一回……”
她温柔婉转的嗓音,轻飘飘的‘荡’进空气里,单只听这一把声音,也足以叫人一颗心,百炼‘精’钢转瞬化作绕指柔一般。hua.
只是,在场之人,却都早已看穿彼此的真面目,无谓做戏。
“琰妃娘娘费尽心机的在这个时候出现……”
司徒锐突然出声道:
“应该不是单单的为自家姐妹求情,这么简单吧?琰妃娘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何必‘浪’费‘唇’舌,说一些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呢……”
娇嫩如蓓蕊的‘唇’瓣,兀自凝着优雅的笑,被他点名的‘女’子,却仿佛丝毫没有被他话中的内容影响,依旧不急不缓的吐尽檀口里的芳华:
“侯爷真是快人快语……这一点,跟缪萦妹妹真是十分的相像……难怪缪萦妹妹会在那么众多的倾慕者当中,独具慧眼的选择了北昌侯你……”
说到此处,容珞琰似下意识的望了望窝在那北昌侯怀中,本就面容苍白的柔弱‘女’子,又望了望一旁因为她这番话,而瞬间薄‘唇’紧抿、寒眸如晦的男人,一张樱‘唇’,不由微微绽开抹妖娆的弧度,然后,檀口轻启,牵出几分歉意的模样来:
“妾身失言了……”
语声一顿,‘女’子这一次,却是任由自己的双眼,转向了那被北昌侯紧紧环抱着的岑立夏身上:
“其实,妾身之所以找到这里,是打算给缪萦妹妹送解‘药’的……”
好整以暇的望着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面‘色’各异的众人,容珞琰微微一笑,如‘花’娇媚的脸容上,却恰到好处的攒开丝丝慨叹的神情:
“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姐姐她一定给缪萦妹妹下了毒……而那毒,名为‘钩‘吻’’,对吗?”
双手紧握成拳,赫连煊冷冷问道:
“这件事,你也有份?”
容珞琰瞥了他一眼:
“妾身知道陛下你担心缪萦妹妹的‘性’命安危,但你不能因此而迁怒妾身……如果妾身真的跟姐姐是一伙儿的,大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缪萦妹妹她毒发身亡,何必劳心劳力的赶来,替她送解‘药’呢?”
‘女’子语声淡淡,似早已习惯被如此误会,只平静的为自己解释着。
“这是解‘药’……”
说话间,‘女’子从宽大的衣袖间,取出一枚青瓷白釉的瓷瓶:
“如果陛下或者缪萦妹妹不信的话,就当妾身今日没有来过此处……”
岑立夏望着她芊芊‘玉’手之间,擎出的瓷瓶,突然开口道:
“给我看一下……”
容珞琰微微一笑。
司徒锐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她的手中,将装着解‘药’的小瓶接了过来。
拔出塞子,一股奇异的香气,瞬时弥漫进偌大的房间里。
确定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司徒锐才将它‘交’到了怀中‘女’子的手上。
“这解‘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司徒锐突然开口问道。
像是早已预料到有人会如此相问一般,容珞琰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一个月前,姐姐因为她的失眠之症,遇到了一个大夫……经那人调理之后,姐姐的‘精’神果然好转了很多……”
“而那人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一个用毒解毒的高手……”
说到这儿,‘女’子忽然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据那人说,她原是当年名动天下的‘九指毒医’水君泽的‘女’儿……”
司徒锐默念着‘九指毒医’水君泽几个字,心中蓦然一动。
“她是个‘女’子?”
男人问道。脑海里不由的闪过,那日在山崖下遇到的那个‘女’子的影像。
岑立夏显然也想到了那包裹在沐芙草上的锦帕上绣着的三个字。
“那名‘女’子,闺名可是唤作水盼儿?”
听她一口说出那‘女’子的姓名,容珞琰一张‘艳’如桃李的脸容,瞬时显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之情:
“缪萦妹妹,你怎知她叫水盼儿?原来你认识她?”
岑立夏没有接她的话头。如果诚如她所言,她口中的水盼儿,与将沐芙草拱手相让于自己的那名‘女’子,是同一个人的话,未免太巧合了点?
岑立夏下意识的望向身畔的男子。
司徒锐知她心中疑虑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他心中亦是同样的对那名唤“水盼儿”的‘女’子,充满疑团。
“那名大夫,她现在在哪里?”
男人问道。
“她回唐国了……”
容珞琰嗓音柔滑的开口道,如同只是在转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仿若没有察觉对面的男人,因她漫不经心的提及的“唐国”二字,眉目微微一闪。
司徒锐自然记得,那名唤“水盼儿”的‘女’子,的确跟他说过,她是唐国人。
如此看来,他曾经遇到的那名‘女’子,与眼前容珞琰口中的大夫,确实是同一个人。
照日期来看,那人从北昌国离开之后,是直接取道去了西秦国。
然后,恰到好处的被容氏姐妹碰到,从而有了今日“钩‘吻’”一事。
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点。
这样一联系,司徒锐心中的疑虑更多。
念及此,男人不由下意识的望向他身畔的‘女’子。他不知道,那个水盼儿的出现,是真的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他唯一确定的是,无论她是什么人,如果她真的会蓄意伤害他怀抱中的‘女’子的话,他一定追究到底。
一旁的赫连煊,虽然不知那名唤“水盼儿”的‘女’子,竟还与面前的司徒锐、以及……岑立夏……有过这样的渊源,但听他们一语道破那人的名字,且当中更牵扯到岑立夏的‘性’命安危,单只这一点,已足够他心中一紧。
“你刚才说,那人自称是‘九指毒医’水君泽的‘女’儿?”
赫连煊突然开口问道。
被他这样一提,容珞琰仿佛陡然间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般:
“没错……其实,那水姑娘此次到西秦国,据她所言,是受亡父的嘱托,来见陛下你的……”
语声顿了顿,‘女’子犹如一个称职的旁观者一样,将自己见到的、听到的有个那个水盼儿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水神医之所以从煊王府不告而别,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她们母‘女’的下落……不过,当他最终找到见到他们的时候,水姑娘的娘亲已是病入膏肓,即便水神医华佗在世,也终无力回天,所以他只能尽他所能,令其活的长久一些……这一拖,就是整整一年……”
“在这期间,水神医亦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解你身上‘海棠千夜’之毒的方法,无颜见你……哪知一年之后,水神医因为心力‘交’瘁,最终亦是病重不治……”
“不过,临终之际,他已将一身医术,都传给了他的独‘女’,也就是那位水盼儿……所以,水姑娘在替她爹娘守孝三年之后,因着亡父的嘱托,希望能够为陛下你身上的‘海棠千夜’解毒……”
平平转述着这段属于旁人生离死别的故事,容珞琰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对面的司徒锐,在她说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眸中一闪,几乎下意识的望向他怀中那个‘女’子的动作。
所以,容珞琰只是一无所知般,继续尽职尽责的将后续的内容,送出来:
“她那时不知道,陛下你身上的毒,早已被缪萦妹妹解了……”
又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容珞琰一把柔媚的嗓音,越发的漫不经心:
“所以,当水姑娘听说暂时亦不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便回唐国了……”
赫连煊静静的听着这一段漫长的事情,一时沉‘吟’不语。当初,他深受“海棠千夜”的折磨,正是由那“九指毒医”水君泽,一直替他续命的,若非他以‘天仙子’为他压制‘海棠千夜’的发作,他也许早就命丧黄泉,或许也撑不到遇见夏侯缪萦之日。
如果他真的早在身中剧毒的时候,就已经一命呜呼,是不是如今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眼前的‘女’子,也不会因为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赫连煊不由的望向那此时此刻,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女’子。
前尘旧事,在这一刹那,像是绝了堤的‘潮’水一般,倾泻出来,将他紧紧包围住。
那些她曾经为了替他解毒,而付出的心力,那些为了替他解毒,不惜划损自己的手腕,以血为引的道道疤痕,回想起来,赫连煊突然发现,它们竟原来如此清晰的刻在他的心头,每一滴由她腕上流出来的鲜血,都曾经是她深爱着他的一颗心的一部分。
但那样如血的情深,却被他轻易舍去了。
多么残忍,而又多么愚蠢。
他用失去了她三年的代价,终于明白了她对他的重要。
只是,如今,她对他的爱,大抵也随着她皓腕上那曾经累累的伤痕,一并消失了吧?
心痛如刀绞一般,直抵灵魂最深处而去,硬生生的撕烂,再难修补。
赫连煊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钩‘吻’’的毒,是她给琬儿的?”
眼下,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赫连煊望向那被剧毒侵袭的面容苍白如纸的‘女’子。
她是那样的娇小,脆弱,像一只淋湿了的小‘奶’猫一样,无助的依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像一缕烟,一捧雾一般,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赫连煊本能的就想要将她抓紧,牢牢禁锢在他给她的世界当中。只有他。但是,那被他几乎崩断的紧握的双拳,却惟有一片干涸的血渍,残留在他的掌心,翻卷的皮‘肉’,像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笑痕一般,嘲讽着他如今的痴心妄想。
他没有资格奢求更多。除了,她一定不能死。他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解‘药’是真的吗?”
问出这句话的男人,寒眸凛冽,定定的钉在容珞琰的身上。像是恨不能穿透她的瞳孔,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这还是,自从她踏进这里,第一次正视她。不过却是为着另一个‘女’人。
容珞琰似乎并不觉得怎么难受。一张嫣红似血的‘唇’瓣,依旧挂住抹不温不火的笑意。
“解‘药’是水姑娘亲自配制的,‘交’到妾身手里的时候,并没有拆封……至于这解‘药’是真是假,妾身就不清楚了……毕竟缪萦妹妹才是那个医术高明的毒圣传人,况且事关她自己以及景‘侍’卫的安危,妾身相信缪萦妹妹一定能认出解‘药’是否有用……”
‘女’子语声淡淡,漫不经心的就将问题,抛给了岑立夏。
一时之间,屋里所有的人,都不由望向她。
岑立夏能够分辨的出,其中的关切、焦灼、担忧,以及深深的不安。
“夏儿……”
司徒锐低声轻唤着。
岑立夏知道,若她不及时做出决定来,她与景大哥,都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手中的暗红丹‘药’,兀自散发着阵阵异香,沁人心脾。
除了没有毒之外,岑立夏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是“钩‘吻’”的解‘药’。
那个名唤水盼儿的‘女’子,竟然配制出了失传已久的“钩‘吻’”,还找到了解‘药’。
那会是怎样一个‘女’子?
岑立夏突然对她很好奇。
但她知道,她不需要着急,总有机会,她会见到她的。
望着手中的青瓷白釉瓶,岑立夏倒出其中的一枚丹‘药’,毫不犹豫的送入口中,待得那苦涩的‘药’香,在舌尖渐次化开之后,‘女’子将另一枚解‘药’,递给了身畔的司徒锐:
“将解‘药’喂给景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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