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从陆清浅脸上收回目光,下意识想退出去,又怕师父老赵觉得他矫情更加不待见他,只有沉下脸走过去点击鼠标打开讯问笔录软件。【】
他压根不敢抬头看陆清浅,因为那笑容,明媚得像三月里最灿烂的春光。
“姓名。”
“你还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吗?”陆清浅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他,眼神里尽是狡黠。
陈皓没敢抬头,自顾自敲上“陆清浅”三个字。
“年龄。”
“今年我生日可是你给我买的蛋糕,你陪我吹的蜡烛,你得健忘症了?”陆清浅依旧是笑,可陈皓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着唇在键盘上敲下“19”。
“身份证拿出来。”
“我没有。”陆清浅答得理所当然。
“身份证号码。”
“我也没有。”
陈皓将手里鼠标往桌上一摔,抬头瞪了陆清浅一眼。陆清浅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直接瞪了回来。
陈皓慌乱收回视线,这才想起她不是中国国籍,于是低声道:“陆女士,请您出示有效证件。”
陆清浅撇了撇嘴,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本护照本扔到桌上。
“陈皓,你这样装不熟累不累?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好吗?”
陈皓一阵心虚,只低头看屏幕并不理她。
他知道陆清浅想干什么,但他不能有哪怕一点的动摇,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还记得很久之后郑睿跟他说,你当时离开陆清浅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她,你是懦弱,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那时陈皓在听了她的话后完全无从反驳,不得不承认,如果他选择和陆清浅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
陆清浅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家里贫寒,晚上做功课时也不敢点灯,深怕浪费了电。
陆清浅也不知道,他们那种小地方的穷小子只有靠比别人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陆清浅更不可能知道,他父亲是喝多了酒一头栽进河里淹死的,并不是因公殉职。他当初想做个警察并不是想遵从父亲的遗愿,而是穿上那身制服就再也没有人敢因为他穷而欺负他,狞笑着叫他没爹的孩子。
因为穷怕了,所以他看到满身奢侈名牌、开着豪车,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能把陆清浅轻易带走,让他敬重的领导点头哈腰的左晨辉心里才会那样不舒服。
那是一种嫉妒,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嫉妒。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左晨辉就可以含着金汤匙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而他陈皓却生来潦倒?
你看,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
接下来的日子,陆清浅砸掉了他们领导的车窗,在咖啡厅与人打架,在公交车上与人发生口角……专门挑陈皓值班的礼拜一被押进局子。
陈皓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么完美无瑕的陆清浅怎么可以去做这些事情,而且只是为了他!这让他觉得惶恐又矛盾,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那天,王红娘在单位堵住陈皓的去路,关切又焦急的问他:“小陈,你对我们睿睿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陈皓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王红娘说:“我们睿睿可对你印象好得很,说愿意和你发展看看。男人要主动,人家小姑娘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你和她联系,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没看上她还是怎么着?”
陈皓咬着唇依旧不语,当时答应王红娘和郑睿相亲完全是为了让陆清浅死心,后来见了郑睿之后发现她谈吐大方,性格温和,是一个很好的姑娘,顿时就觉得有些内疚,要拿她当阻挡陆清浅的工具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王红娘叹了口气说:“我听老赵他们说了,那个长的瘦高个儿经常犯事儿被关进来,要不是有个过硬的后台早被我们关了。所以啊,找对象可不能光看外表,内在的操行还是很重要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过去,“你今晚不当班,刚好可以约睿睿去看场电影,两个人好好交流一下,没准能擦出火花呢?”
王红娘话说到这份上,陈皓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接过票应下了。
那天看完电影后,郑睿说电影院旁一家餐厅味道很不错,于是两人又顺理成章的一起吃了晚饭。
吃饭时,陈皓考虑再三,还是对郑睿说:“郑睿,其实我……”
他话未出口,就被郑睿一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给打断了。她放下筷子笑着说:“我听我小姨说了,你以前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你家里环境不好,但人很正直也努力。陈皓,每个人都有过去,或许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大步往前走的决定,我会慢慢等你,也请你在这个等待的过程里慢慢了解我。或许某一天你会忽然发现,你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我了呢?”
郑睿的这段话已经在心中反复推敲了一下午,选在陈皓准备拒绝她的节骨眼上说出口,无疑让陈皓哑口无言。
她满意的笑了笑,指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说:“吃呀,不然菜就凉了。”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皓和郑睿都保持着这种恋人未满的状态,偶尔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或者晨跑然后一起在早餐铺吃早餐。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第二年的春天。
三月二十九号,陆清浅二十岁的生日,陈皓知道已经失去了给她买蛋糕陪她吹蜡烛的机会,只能选择躲在角落里远远看她一眼。
自去年冬天平安夜的前一天陆清浅扰乱mr.q的粉丝签名会被捉进局子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单位找陈皓。
起初陈皓还挺纳闷,以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同事胖子告诉陆清浅,陈皓有了女朋友。
胖子对陈皓说:“你当时出差了不知道,那丫头真是闹过了,原来那个摇滚明星mr.q是咱们乔副市长的公子,经纪公司要求咱们一定得关人,后来还是左少来为她解围。不过左少那晚可气大发了,”他指了指窗户外头继续说:“左少那晚在那边的路上把陆姑娘彻头彻尾骂了一顿,那声音叫一个大,我当时正在寝室睡觉呢,立马被吓醒了。”
陈皓麻木的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