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孤傲的七王爷一直以来在我眼中都是趾高气昂的,像只孔雀,孔雀开屏也只是为了让别人赞美自己,受到众人瞩目。【】即使是上次在我们面前哭泣,也是带着高傲,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男生,脸上竟充满了无尽的落寞。
其实说什么恋兄癖,爱他哥哥也是我一气之下瞎说的,当他说出那句“我是想追上哥哥的脚步……”,我觉得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凹进去了一块,像是吞进了一个破碎的杯子,咽不进吐不出,很是难受。他甚至忘了用尊贵的“本王”,这对于皇家的孩子来说,舍弃尊称说明他说的是真心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太子和七王爷不像是同胞兄弟,一个是那么温柔善良,像天使一样散发圣洁的光辉,另一个却是那么心狠善妒,像魔鬼一样有着邪恶的象征。但是我却忘了,他们的兄弟情义是何等的深厚,他们是亲兄弟,留着一样的血,他们一起度过了我所不知晓的十七年。
“给我讲你们的故事好吗?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是我想了解你们,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他。
七王爷侧着脸,并没有看我,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然后开口讲述,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葵正十三年二月,七皇子纳兰琥珀出生,同年太子纳兰摄丸四岁,四月八皇子纳兰贺雪以及九皇子纳兰破晓相继出生,皇上喜获麟儿欣喜非常,举国齐欢普天同庆。
我知道那年太子过得可不是那么舒服,但是有了一个亲弟弟对他来说一定很高兴吧,因为终于有人能陪着他,帮他分担寂寞了。幼年的摄丸非常喜欢这个弟弟,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所以在月半之日就会远离琥珀,就怕自己不小心伤害了他,我想,太子这么多年下来能够一直把魔鬼的一面压下去,也是为了七王爷吧。
皇后娘娘也知道摄丸很疼琥珀,出于心疼摄丸的遭遇,就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相处。琥珀渐渐长大,越来越黏着哥哥,摄丸已到了读书的年龄,年幼的琥珀便又哭又闹不让哥哥去读书,出于无奈,摄丸只好把琥珀带在身边,老师边讲课边哄琥珀睡觉,等琥珀睡着了再静静地自习。
四五岁是小孩的叛逆期,摄丸是例外,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听话那么乖,但是琥珀不同。琥珀虽然仍是黏着摄丸,但是却开始排斥他的父皇母后,他到处闯祸,和皇后娘娘顶嘴,但是摄丸才说一句话,他就低头认错了,因为他知道他认错了哥哥就会更加疼爱他喜欢他。
“哥哥哥哥!”五岁的琥珀扯着摄丸的衣袖,已经九岁的摄丸比琥珀高了两个头的身高,所以琥珀每次跟摄丸说话都是高高地仰着头,无比崇敬地看着这个对自己极好的兄长。
“怎么了琥珀?”摄丸低下头,看着自己可爱又漂亮的弟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哥哥你看,琥珀抓到一只兔纸!”咬字不清却更让摄丸忍俊不禁,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则被琥珀捏在手里,雪白的毛发凌乱不已,很是可怜。
他摸着琥珀闪着光泽的发丝,轻笑道:“嗯琥珀真厉害,不过你看这小兔子被你捏得有点疼了,我们把它放地上好不好?”
琥珀眨着琥珀石般亮晶晶的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听哥哥的。”然后把兔子放在草地上,小兔子重获自由撒腿就跑。
“啊兔纸跑掉了!”琥珀满脸失落。
摄丸抱住他:“没关系,让它自由吧,琥珀不是还有哥哥吗,哥哥是不会跑掉的。”
“哥哥你慢点,琥珀跟不上。”摄丸拉着琥珀小小的手,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小个子在身后嘟囔着,摄丸停下了脚步,等琥珀那一步踏了上来再继续向前走。
“哥哥,我们的脚步是一样的耶,左右,左右,左右,呵呵呵!”琥珀咯咯咯地笑着,只是因为那么一件小事,只因为是和哥哥在一起。
“那么琥珀要努力跟上我的脚步哦。”摄丸鼓励着他,琥珀给了摄丸一个肯定的点头。
“可是,每每越长越大,本王就觉得和五哥的距离越来越远,五哥其实早该娶亲,只为了照顾本王所以一直推迟,今年他已二十有一,再也不能拖了。本王很怕,虽然本王努力地追随着哥哥的脚步,但是我们之间毕竟差了四年,本王错过了那四年。哥哥成婚本王定会祝福,可是一想到会有人把哥哥对本王的疼爱都夺走,本王心里就很难受,你明白吗?”七王爷终于不再看着湖水,转过头来把视线投向我,美丽的蝎眼闪烁着名为难受的光芒。
“奴婢懂的,奴婢知道那种感受,您和太子的兄弟情真的很深厚,所以奴婢想,太子不是不疼您了,而是觉得您长大了应该**不需要他了。当太子说您的时候,一定是把您当成了当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孩子,在太子眼中您永远都是他的幼小的弟弟,但是他得放您走,他要让您学会长大。”
刚说完他就陷入了沉默中,我趁着形势继续说:“奴婢知道七王爷您并非真正生太子爷的气,而是恼他忘了你们小时候的各种友好,但是太子并没有忘记哦,本来奴婢还很纳闷太子的寝殿内怎么会有一块普通的石头,太子却一直不肯扔,说是童年时珍贵的东西,奴婢想那块石头应该是您小时候送给太子的吧?”
“呵!五哥这个笨蛋!”七王爷自嘲地笑了一声,虽然嘴上骂着,但是嘴角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
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就算七王爷再怎样阴狠,他始终只有十七岁,仍是一个小孩子,虽然我之前是十八岁,但是我比一般同龄人要懂事得多,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要依靠别人,不然会养成依赖性。不管怎么样,人我也哄好了,他们的兄弟关系之后一定会和好如初的,告别了七王爷,准备走出王府然后回宫,途中被九王爷给拦住了。
“九王爷,奴婢要回宫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想到你哄人还有那么一套,谢谢你,其实七哥一直很寂寞,你能够多和他聊聊,他会很开心的。”我没有听错吧,九王爷纳兰破晓跟我说谢谢?!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还有件事。”九王爷顿了顿,“为何本王府里的人都说认识你?”
我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回王爷,奴婢不知。”
“你不知?从你今天进王府后已不止一个人跟本王说这事,实在叫人生疑。”九王爷锐利的目光投向了我,好像要把我的脸看出一个洞一样。
避开了九王爷那锋利的视线,我清了一下喉咙:“咳咳……九王爷,天色也不早了,奴婢还得回宫打点一切,就先告辞了。”
跪安后加快了脚步,和七王爷聊了太久,时间都过了未时了,有太子的令牌在手一切顺利,安全进了宫后,跑回了景藻宫,景藻宫内哪儿都找不到太子,问了春然才知道太子一整天都在皇后娘娘那儿,只好再奔去景宁宫。让门口的太监通传了一声,就顺利地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整座宫殿给我的感觉很压抑,有可能因为是皇后的住所吧,庄重严肃。
皇后和太子正坐在偏厅饮茶聊天,我在门口行了个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太子一听是我,挥挥手让我进去,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进入景宁宫,以往送东西在门口就止住了,而皇后娘娘就坐在太子的边上,我离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说实话我是很崇拜她的,丈夫爱她,儿子爱她,稳坐皇后之位,将来自己的大儿子会成为皇帝,除了有其他女人跟她争宠,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就跟自己的偶像在身边一样,心中很忐忑。
“本宫记得这个宫女,上次本宫的宴会上就是你作了那首贺诗。”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地运用大红大紫的衣色,穿着并不俗气,反而有种高贵的气质。
“娘娘记性真好,上次的诗乃是一时拙作,登不上大雅之堂,让娘娘见笑了。”
“本宫还是挺喜欢的。”
“多谢娘娘夸赞,奴婢不慎惶恐。”应有的谦虚必须得有,不然就太露锋芒了。
“嗯,摄丸,母后见你这侍女很懂事挺招人喜欢的,一定帮了你不少忙吧。”
“是啊母后。”看着他们娘俩一唱一和的夸奖我,总觉得怪怪的。
“母后!”外面传来了一声喊叫,刚想出去看看,谁知人已经进来了,这不是七王爷吗,刚才明明在九王爷那儿,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进宫了。
“琥珀啊,你怎么还这么像小孩子一样,也不怕别人看笑话,摄丸你说是不是?”七王爷一进来就抱住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边拍着七王爷的手臂,边笑着问太子。
“七弟,还不快点放开母后。”七王爷瞥了太子一眼,然后放开了皇后娘娘。
“琥珀啊,你今儿个怎么想到来母后这儿看看,莫不是想母后了?”
“琥珀是想母后了,不过琥珀也是来给五哥道歉的,五哥,对不起。”他垂下了眼睑,等待太子的答案。
太子站了起来,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七弟你在说什么呢,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始终是我纳兰摄丸的弟弟,五哥又怎会怪你。”
“我就知道我的五哥不会变的。”蝎眼笑成了一条缝,此刻的笑容纯真无比,就像小孩子纯粹的笑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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