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山跨出第一步时,突然心中“咯噔”一声,紧握的手掌内像是滑落了什么一般。【】他止不住地往后望去,本能地觉得遗忘了什么。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仿若整个世界都离开了她一般,哭得那样伤心。
他立刻回过神来,伸出他的右手,小女孩渐渐止住哭泣,想要伸手握住那只令她温暖的手掌。林山笑了,可在下一瞬映入眼眸内的却是他这一世都无法忘却的瞬间,这一世他都会怨恨自己到死的画面。
全身沾满鲜艳如红地魔影,右手持紧早已被还带着些许温热的血液的长刀,左手拉紧缰马绳,马儿前蹄惊起。怒容看向前方挡路之人,而一个小女孩一边哭泣,一只小手伸向前方等待的大手,哭音早已哽咽的她全然没发觉她的后边一匹似被惊起的马儿正人立而起,与她只有半步之远。若铁蹄无情踏下,她就将离开这个未知的世界,离开最爱的爹爹与娘亲,离开她从小对她最亲的哥哥身边。
林山脸色煞白,脑中刹那失去了思绪。与此同时,小女孩的小手握上了他那略显“宽大”的手掌,可林山却没有立时反应过来,小女孩感到奇怪,轻呼一声:“哥哥!”林山一瞬间恢复了感觉,可是见到妹妹身后的马蹄将呈下落之势,他顿时吓得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抓紧妹妹的手想要将她拽过来。
他在抬头地一瞬间看到了那个魔影嘴角的微笑,眼眸之处都是血色,或是他已杀戮地快要失去理性了,或是被杀之人的热血糊红了眼眶。
可是这一刻他确定那个人是魔,是从九幽地狱深处释放出来的恶魔,被派来夺走他一生挚爱的魔中之王。那个面容,那个表情,那个笑容他这一生不会忘却,直至了结宿命中的因果。
魔影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战马的腹部,马儿再次惊鸣,他手中的缰绳微松。林山手掌拉着妹妹的小手移动地那瞬间,马儿前蹄瞬时重重踏下。那一刻,他的世界真的崩溃了,若世界末日般降落漫天的陨石。
马儿重重地踏在小女孩的后背之上,一瞬间的她痛的似乎已经没有感觉了,只能轻轻地痛呼一声“啊!”而悲延声也被马儿的惊鸣声与这周围的一切人们逃命与悲呼掩埋了。
林山望着这一幕,感受着她的小手缓缓从自己的手掌内滑落的过程,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留不下。他的嘴巴张开了,想说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四周嘈杂的声调都不再听见,人群都不再存在,一瞬间好似变成了隔绝了世界的人。在一片漆黑无比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突然,一张满是狰狞的脸庞,布满血痕,嘴角处渐渐向着两边蔓延,一双血红的双眼内流露出浓浓地不屑,慢慢放大,越来越大,直至置满了林山的世界,他的世界只存留一张紧紧盯着自己,面带微笑的血色面容。
“噗!”林山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庞更白惨白了。回到现实的他依旧看见了那张令他血液似要逆流的绝望面容。他已不知说些什么,低头的一瞬,看见了被马儿踩在蹄下,趴在地上已无力呻吟的妹妹。
他的双眼迅速通红,可脚怎么也动不了,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感,他这时才回过神,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快走,林山,你只有把命保住了,才能再去就你妹妹啊!别做傻事啊!”双手拽着林山一条臂膀的孩子满头大汗,说话也开始颤抖。
若是林山再这样执迷不悟,他也想放弃林山了。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没忍心丢下他,小时候就被父辈教育: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多帮别人一把,别因为他现在落魄或穷酸,而改变自己的信念与原则。可是刚才拖了林山半天都不动,实在是累死他了。
林山现在心死如灰,想到他与那个人的差距,想要从他手下救下妹妹,难比登天。绝望失力地他已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任由那个
大点的孩子拖着自己离去。他望着妹妹的身影,那微弱的低吟只怕是想要哥哥或是爹爹与娘亲陪在身边吧。
他感觉那一眼似是隔断了世界,他与她的距离自世界中心切断,若在中央筑起了一道他一辈子都攀爬不过的墙壁。永远阻隔在两道天边,永不能再见……
那个端坐在战马之上的身影邪邪地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两个孩子的离去,亦没看马蹄之下的小女孩一眼,轻拍马儿腹部一下,继续前行,去找寻着独属于他的欢乐。
……
一天后。
天空微暗,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一个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蹒跚地自一个包子店对面边看不见的灰暗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衣服有些破烂,头发杂乱不堪,面色憔悴,脸庞脏乱无比,双眼无神。只是那种无神并不是人的心思游离,而是若灵魂离体的感觉。他口中不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缓缓走至街道中央,那低落着头无神的双眸抬了起来,似在扫视着四周,找寻着什么。
满街的尸体,血污遍地,横七竖八地人身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已将落西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金色的光辉散落在已安眠的人群身上,散与街道之上早已凝结的血液却在这一刻映衬出一种金芒显得十分祥和。
一身淡金色光芒的他还在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地上的一切,好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只是,不过十多息,他的脚步声徒然间静止。双眸无神的他这一瞬间眼眸挣得太大,像是要撑裂眼眶般令人觉得恐怖。口中的低语也愕然间变成了大喝:“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信!”说完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双手撑地,一个瞬间他又爬将了起来,冲向了一个方向。
他用力扒开一个满是血痕的人身,里面趴着一个看似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的衣服早已血液玷污,小小的背后像是塌陷下去了般,感觉那里似乎凹陷一样。侧脸映地,眼眸微睁,嘴角微张着,嘴边还残留着血迹,小手向前伸去,成爪抓之形,似乎那个方向还有她想要看见的人,想要对他诉说着什么。只是直到最后都未曾见到那个人,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她还有着牵挂的世界。
“不!”落魄致及的他一把将小女孩拉近怀里,感受着她已没有温度的身体,心中的悔恨如洪水决提般汹涌不绝倾泻。“不要啊,不要……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罚我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抱着小女孩冰冷的脸蛋,埋进胸口,对天怒吼,眼中的流水再也止不住,狠狠滴落在还残留金色光芒的地面上。可是回应他的只是这片早已被血染红的天地死一般地寂静与已只剩一点边缘就落下的残破的夕日的景象。
那个少年像疯了一样独自在这已埋葬一切的血色街道嘶吼,问世间,谁能懂,这一刻他的悲。问苍天,谁能还给他一个完整的曾经。
“叮当”一声砸在这寂静的大地上,显得是那样的刺耳。少年早已血红的双眸目无感情地看向它,一个躺落在小女孩另一手边不远的木偶,面容不甚清楚,只能模糊地看见是一个女孩的容貌,似乎并没有刻画好。看着她无力甩下的小手臂,这个木偶就是从她手中掉落的,他知道,只因这个未曾完整的木偶就是他送给她的。
他的左手颤抖着向木偶抓去,把它与妹妹一起抱在怀里。他的眼眶溢出更多的泪滴。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他恨自己,他恨这一切,他恨这个收回了他一切的世界,父母亲自昨天失散也已寻不到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用力地一拳一拳捶打着胸膛,把所有的苦水往自己心里咽去。他看着妹妹,轻轻地取下了她脖颈上的红绳。这也是他送给她的,亲手系上她的颈项之上,承诺过他会在这红绳里窜入“红色宝石”……
“我能够拉住她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灰衣少年哭得很伤心,像要将他撕心裂肺地苦与痛讲诉给紫衣少年这个几乎素未蒙面的人听。他并不懂今晚怎么了,是太久时间压抑在心中的苦意已到了一个临界点,只想找一个人倾听他的痛。或是同样感觉这个紫衣少年身上似乎也有着痛入骨髓的故事。
紫衣少年沉默地听完他这段过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少年,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一人痛不欲生。他不懂这个世界为何如何残忍,如此无情。
他轻轻拍了拍灰衣少年的左肩,默默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少年转过头,在微亮的月光下才发现原来这个紫衣少年好像是曾经帮他解过一次围的那个人。他哭得通红的眼眸微微怔了怔,疑问地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只是,那个紫色身影轻叹一声,留下一句话,转身如紫色飘絮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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