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瑕昏昏沉沉从睡梦中睡来,一缕突兀、刺眼的阳光使她不由得眯起了眼,伸手挡住面部。【】忽听得一个声音喜道:“大姐姐,你没事吗?”
张无瑕缓过神来,视线渐渐清析,入目的是一个黑瘦的男孩,面貌却颇为秀丽,穿着一件蓝色的破旧对襟棉袄。
张无瑕头有些抽痛,不由得揉揉太阳穴,问:“你是?”
她依稀记得如今放暑假,家中父母催婚步子加紧,高中的好友托了关系帮自己安排了一次相亲。可是那男人家中有点小钱,在县城有车有房,有些看不上出身乡下,家世、相貌普通的自己,更嫌自己大了他两岁,自然而然就告吹了。
在父母、朋友的担忧之下,自己压力太大,是以一个人出了小镇去上海短期旅行、散散心。
不想自己是个路痴又心不在焉,第一次到了上海这样的大城便迷了路,在酷热的天气下,精神晃忽,一辆外形非常牛叉的银灰色的跑车撞上了自己。
巨痛之下,她昏了过去,醒来就是这里了,可她发现这不是医院。
那黑瘦男男孩回答:“这是半月山(杜撰),我来砍柴,看到你昏在树丛中,拖了你来这个小棚子里来。”
张无瑕大吃一惊,坐起身:“什么山?”去不了医院,反而来到山上?
“半月山。”
张无瑕脸色白了白,头脑渐渐清楚起来,打量了所在的这个简陋的草棚。这个棚子是附近村民,上山砍柴,歇脚的所在。
张无瑕低头看看自己一身不知是清代还是民国样式的宽大袄子,颜色虽素雅、又有多处被勾破,但看得出不是普通人家的衣饰。
不论如何不是自己在酷热的天气下穿的短袖、凉裤,心口巨跳不止,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她好像传说中的穿越了!!
“姐姐,你没事吧?”男孩看着墨眸惊恐的大姐姐,以为她仍有什么不适。
“这是什么年代了?”张无瑕混乱之中,期盼的看着男孩。
男孩不解的摇摇头,张无瑕又问:“小弟弟,我摔坏了头脑,有些混乱。我是问你现代是谁当皇帝,年号是什么?”
男孩回答:“听村口的陈先生说如今是复兴二十九年了。”
神马?做为一个小学万金油教师(什么科都教,真算起来又只有半桶水),好歹也是一个知识分子,何况她也是一个历史发烧友,但她万分确定清朝没有一个年号叫做“复兴”的!难道不是清朝,可这衣服应该差不多呀!
“现在是大清朝吧?”张无瑕不由得小心翼翼问道。
“大清?这是以前的叫法,现在这样叫的人不多了。听陈先生说现在国号已经改为中华。”张无瑕又见那男孩并未留着一根辫子。
中华?民国?但民国又哪来的什么“复兴二十九年”?张无瑕有些无奈,暗觉可能偏僻的地方,这小孩子弄不清楚也是有的。
张无瑕问:“小弟弟,你知道现在是公元几年吗?这是西洋传来的纪年法。”
男孩有些削瘦脸上显出一丝骄傲,道:“我知道,现在是公元1919年。”
张无瑕左右追问之下,终于不得不震惊:现在不是中华民国,而是中华帝国,也没有辛亥革命过。到底历史在哪里出了错,小男孩却也说不清楚。
这个男孩叫土根,也姓张,只是山下李家村普通农家孩子,能知道现在的年代还多亏他渴望读书,经常做完活到村口的一个破小学窗口偷听老师上课。
土根见张无瑕没事,便匆匆出了棚子去砍柴了。忽然想到自己命丧上海,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闷胀酸痛,她咬了咬唇,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张无瑕压下异样,细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除了皮肤细白柔嫩些也与自己也差不多,只是脸不知长什么样。
身上戴了些首饰,张无瑕把一对玉镯子、一根金钗子和一对珍珠耳环摘下用手帕包好贴身藏着。
张无瑕在一个绣了翠竹的荷包内,掏出了好些纸币,上面印了个英俊戎装男子,应该是皇帝,人像下方印了一行小字:华复兴爱新觉罗·载湉。
张无瑕暗暗心惊:爱新觉罗·载湉不就是光绪皇帝吗?这华复兴又是怎么回事?是他改了名,改变了历史?他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
她抑制住迷茫、惊慌和好奇,暗暗思索:以后怎么办?自己原身是谁?她家人会不会来找?如果发现她已经换了内芯会怎么样?
张无瑕最终觉得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找原身的家人好,她要想个办法在这个时代谋生,她怎么说也是一个知识分子,应该饿不死吧?
张无瑕傍晚跟着张土根下了山,入眼是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远远见炊烟凫凫,张无瑕肚子抽了抽,实在是饿得很。
张无瑕发觉现在的农村比现代相差实在是太远了,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人民的面貌,即使改变历史,毕竞也相差了近一个世纪呀!
张土根带着她到了一所茅屋前,推门进院,只见院内三个孩子正在嬉戏,见了张无瑕不由得好奇看过来。
“土根,这是谁呀?”最大的那个男孩问,另外两个明显是她弟妹,也好奇地睁大眼盯着她瞧。
张土根回答不上来,因为无瑕并未介绍过自己。
“我叫张无瑕,小朋友们,你们好!你们可以告诉我名字吗?”张无瑕露出和蔼的笑容,这是她的职业惯性,常年与小孩打交道,虽然她未必有多喜欢小孩。
那男孩一怔,道:“我不告诉你!阿花、阿水我们走!”张无瑕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见了土根厉声道:“你上山一天到晚就砍了这点柴?是不是偷偷去玩了?”
土根肩膀缩了缩:“舅妈,我没有。”中年妇人听了皱皱眉,看着张无瑕道:“你是谁?进我家做什么?”
张无瑕向来是个通透的,人心也能揣磨几分,便说是探亲却迷了路,想在此借宿一晚,同时掏出一张10元“中华元”递给她,那妇人换了脸色将她迎了进去。
这里是李家村,家主叫李永福,是张土根的舅舅。张土根年幼失了双亲,只剩李永福这个唯一的亲人,李永福便将他带在身边。土根舅母却很不喜欢他,家中本就孩子众多,如今却又多添一口人,便更加清苦了。
张无瑕在李家一住两天,基本打听清楚这个村子的方位是在北京南方百里之地。她打算明日就离开村子。
其间,花钱向村里的一个同龄姑娘卖了两身普通袄子,身上的衣服有些华贵,在外易招麻烦。
收拾好行装,天色还早,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七八点钟就睡觉的习惯。走出屋门,见今夜的星星似乎特别璀灿、绚丽,突然发现土根正一个人蹲在院内,旁边烧了一个小火堆。无瑕走过去,他正拿着一个细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张土根见了无瑕吓了一跳,忙用手把泥地上的字擦去。
张无瑕笑道:“你会写字?”张土根道:“我偷偷在村口学堂学的,也认不得几个。”
张无瑕点点头道:“是呀!你名字都写错了呢?”
张土根吃了一惊,看着张无瑕问道:“你也会认字?”
张无瑕有点得意,耸耸肩,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以前当过先生呢!”
张土根有些崇拜,问道:“那我哪里写错了?”
张无瑕道:“这个张字,弓字的竖折折勾是一笔,并不是向你这样横竖拼在一块;还有土字是上面一横长,下面一横短;这个根字嘛最后的撇捺不能打叉;我写一遍给你看!”
张无瑕拿过张土根手上的木棍,在地上细细边讲边写,一会儿张土根学会了,顿时喜形于色。
张无瑕又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张土根好奇的问那两个是什么字。张无瑕道:“是我的名字,无瑕就是干净、美好的意思,比如洁白无瑕、无瑕美玉等等。”
张土根不由深思,喃喃道:“你的名字真好听,意思也好。”张无瑕道:“你的名字嗯,很,呃,纯朴,是谁给取的?”
张土根道:“是舅舅取的,原来我没大名,只有小名叫狗儿。我七岁跟着舅舅过生活时,他才给我取了名字。”
张无瑕呵呵一笑,张土根听了低下头去,乡下孩子有些纯朴害羞。张无瑕道:“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你喜欢就用,不喜欢也没关系。”她见他有些艳羡地赞美她的名字,不由心中一动。
张土根抬头看她,欣喜地点点头,张无瑕又在地上写了三个字,道:“张无忌。无忌者,百无禁忌,自由自在,无所畏惧,怎么样?”
张土根喃喃:“张无忌,张无忌。”又问道:“无忌是什么意思。”百无禁忌、无所畏惧这词对他难了一点。
张无瑕道:“无忌就是……嗯……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用顾忌,什么都不用忧虑,什么也阻碍不了你的意思。”张无瑕虽这样说,但自己也存了一点恶趣味,明教教主呀,这个名字够响了。
张土根喜形于色,连连点头道:“我很喜欢,谢谢姐姐!我以后就要叫张无忌!”
张无瑕见他那么单纯易满足,想起他的状况,心下生出一股怜意。他是救过自己的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明天她就要走了,不禁有一丝不舍。
“土根,这么晚了你还在院子里烧着柴做什么?不用钱呀?”屋内李嫂在窗门上喝道。
张无瑕道:“李嫂,是我让土根陪我聊天看星星呢,柴火的钱我明天另外给你,你别怪土根。”
李嫂道:“原来是这样。外面冷,张姑娘也早点休息吧!”又听屋内传来来喃喃“看星星?城里的大小姐原来喜欢这些,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张无瑕笑着摇摇头,拍拍土根的肩道:“土根,我们进去吧。”张土根皱眉道:“是无忌。”
张无瑕点点头:“好吧,张无忌,张无瑕我要进去休息了,张无忌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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