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公主与平民

  杰森望着美丽的公主,一些曾经的画面飞入脑海……严格来说,佳莉娅和杰森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杰森还是一名在伊森利恩手下学习的见习牧师。那一天,米奈希尔公主第一次来到洛丹伦教堂,前来主持考核的牧师被公主殿下惊人的天赋惊呆了。那一天,丰盈的圣泉溢满了金钵,强烈的圣光直冲云霄。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杰森站在伊森利恩的身后,亲眼目睹了佳莉娅的圣光灌注仪式……

  后来两人的关系进展很快,公主殿下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杰森的平民身份,反而将他视为同路修行的挚友。

  回顾往昔让杰森有些恍惚,如今的公主殿下已是法奥大主教的得意弟子,而自己则放弃了圣光之道,追随了大法师克尔苏加德。他略一沉吟,回答道,“是的,公主殿下,我准备离开了,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要去处理,您有什么事吗?”

  杰森极为礼貌地与公主对话,这与他往常不拘一格的形象完全不同。

  “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佳莉娅脱口而出,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忽然开始闪躲。她突然有很多很多话想对眼前的青年说,但又不好意思耽搁年轻人太久。她支支吾吾的,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没事,我还有一些时间,您慢慢说。”杰森看出了佳莉娅的困扰,微笑着说道。

  “我……”佳莉娅的脸上飞起一抹绯色,她望着年轻人漆黑的眼瞳,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你能为我做一张英雄卡片吗?”

  “什么?”杰森没有听清楚,因为佳莉娅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完全被大厅里的嘈杂覆盖了。“麻烦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佳莉娅有些害羞,她反常地低下了头,这是完全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景象。作为洛丹伦的长公主,她从小就熟悉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也一直接受着宫廷礼仪的培训,无论对面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总能保持公主应有的仪态。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只是平民身份的男青年面前,她居然手足无措。

  “您能帮我做一张《炉石英雄传》的英雄卡片吗?”佳莉娅难得地换了敬称,“就像你为吉安娜做的那样。”

  杰森愣住了,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公主刚才的话,终于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他忽地有些想笑,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笑出来可能会显得非常无礼。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也没什么啦……”佳莉娅见杰森没有回话,急忙辩解道。她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过分了,说到后来声音又再度变小,“虽然我真的很想要一张那样的卡片……哪怕只是给我一个人也好……”

  “完全没问题公主殿下。”杰森笑着答应了,“不过我最近有些忙,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给您做。”

  “真的吗?!”收到答复的一瞬间,佳莉娅兴奋地抬头。

  杰森依然微笑着,他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不过我现在得赶紧走了,卡片做好以后会送到您的宫殿来。”

  “非常谢谢你!”公主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年轻人留下一句“再见”,就转身出去了。

  佳莉娅呆呆地望着青年离开的地方,碧蓝色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她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好像那个人还站在门口一样。

  …………

  …………

  “嗯……味道还不错。”杰森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牛油面包。这些无人问津的主食其实味道很好,但宴会里似乎没有人注意这种廉价又占肚子的食物。

  杰森穿过连接着宴会厅与法师塔的长廊。作为东部大陆最强大的国家,洛丹伦自身的魔法实力也很强大。虽然没有达拉然或者奎尔萨拉斯那样深厚的魔法底蕴,但胜在经济实力强大,可以为魔法研究事业投入源源不断的资源。

  眼前这座宏伟高大的法师塔就是证明,紫色的砖瓦在月色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悬浮在塔楼上空的魔法眼标记俯瞰整个王宫。

  泰瑞纳斯国王的魔法顾问们就居住在这座塔内,这座法师塔也是严格按照达拉然的布局专门建设的。它的最上层是一座魔法图书馆,中间是法师们的个人居所。而下方则是材料仓库,还有一些设备先进的魔法实验室。

  杰森在法师塔里绕了几个弯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客房。作为来自达拉然的贵客、大法师克尔苏加德的学生,洛丹伦王室专门为他准备了一间舒适的单间。

  杰森用钥匙打开门,洁白的月光通过窗户轻轻地透进来。他回身关好门,背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是一间典型的魔法师的卧室,一张床一张书桌,侧面的箱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由于个人需要,杰森从图书馆里借来了很多资料,这些卷轴还有书本已经塞满了书架,多余的资料只好散布在地板上。

  杰森抬起腿,小心翼翼地在满地的卷轴间寻找空隙。他两三个跨步来到书桌旁,活像一只在沼泽里觅食的鹭鸶。

  “作业……作业……啊哈,找到了。”杰森喃喃自语,他点亮魔法灯具,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明亮。他抓起书桌上一个长长的羊皮卷轴,轻轻地放进背包内,再把一叠写的满满的活页也塞进去。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缓缓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支着头,闭上双眼,轻轻按揉太阳穴。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接连的忙碌让他难以喘息。作为一个身负使命的穿越者,杰森需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克尔苏加德现在已经成为诅咒教派的首领了。不久之后他就会背叛达拉然,然后在巴罗夫家族的宅邸上建立一座通灵学院……”杰森小声低语着。一条条时间线在他脑海里纵横交错。“阿尔萨斯毫无疑问地成为骑士团的一员,七年后他就会晋升为乌瑟尔的副官。接着他就会收到来自国王的命令,前往帝国南部调查兽人叛乱,然后在死灵法师克尔苏加德的引导下走上堕落之路……”

  碎片般的细节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一切就和脑海里的历史一模一样……

  杰森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亮,冷清清的圆月说不上美,但把整个景色衬托的静谧安详。这个古老的帝国刚刚从一场大战中恢复过来,他们的头号敌人兽人已经被扣押在收容所里,仿佛再也翻不了身。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和平,崭新而光明的未来好像就在前方……

  然而杰森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与胜利相关的喜悦,相反,他此刻的表情颇为凝重,好像眼前的平静都是虚幻的假象……杰森陷入了没有边际的沉思,年轻的脸庞附着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沧桑。幽幽地,一个女孩儿的面容浮现在脑海。她有着长睫毛、蓝眼睛,精致的鼻梁和嘴唇,以及一头耀眼的金发。她裹在一件雪白的长袍里,上面绣着洛丹伦王室的徽标……

  “我这是怎么了……”杰森忽地从沉思中惊醒,这个突然闯入他思维里的女孩儿把他吓了一跳。他一边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边自言自语道,“一天之后……不,应该是两天,她就会爱上另外一个人……那才是她的宿命。”

  杰森试图把自己的心思从公主殿下身上扭转回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克尔苏加德、阿尔萨斯……我应该阻止他们。”杰森站起身,把自己装着作业的的背包背在身上。他迈着跨步,再度回到门口,顺手关上房间里的灯。他默默回头,再次打量着月光下的小卧室。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开门的动作犹豫了片刻。

  下一瞬间,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魔法锁的小本子。他轻轻打开,翻到还未书写的新一页,用随身备着的石墨笔写上,

  “佳莉娅——牧师——英雄卡片。”

  然后合上本子小心地放回衣袋里贴身藏好。一侧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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