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决斗

  空气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加林会提出这个方案。然而没过多久,以公爵之子为首的激流堡贵族少年开始冷笑。

  “这不公平!”奥里克斯大喊道,他看了看杰森,又看了看加林。虽然是一对一的决斗,但是让一个魔法师不使用魔法和一个战士家族出身的王子对决,结果显而易见。尽管杰森不是典型的魔法师,加林也不像他父亲那样高大魁梧,但光是在决斗经验方面两者就差了太多了。

  双方都没有理会奥里克斯,这让这个性情冲动的少年有些烦躁。然而杰森并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平静地说,“那么赌注是什么呢?托尔贝恩殿下。”

  “赌注?”加林挑了挑眉。按照贵族间决斗的规矩,双方必须划定明确的赌注。这个赌注可以是一件物品,可以是一块地皮,还可以是人或者一个承诺。他看了看奥里克斯,又看了看杰森,冷冷地说,“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你的朋友走,我不再找他麻烦。”

  杰森听后点点头,“那如果我输了呢?”

  加林的眼里突然涌出一抹狂热,他动了动喉咙,低声道:“那你就离佳莉娅远点,越远越好!”

  一瞬间,杰森忽然明白了加林眼神中的含义,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感觉加林对自己抱有敌意。金色长发的白裙女孩儿再度出现在脑海……杰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说完,他走上前,与加林·托尔贝恩对峙。

  “杰森,你……”奥里克斯看着杰森的背影,语气里包含惊讶。然而杰森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加林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在他看来这个小魔法师这样做无异于找死。

  双方的人都向边缘散开,把空间留给决斗的两位主角。杰森走上前去微微行礼,他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这样正经的决斗,但曾经暴风城门口的插旗他却耳目濡染。

  加林点头表示还礼,随即便摆好架势准备进攻。

  “殿下万岁!”激流堡的少年们爆发出一阵呼喊,对决一触即发!

  加林先进一步,接上一记迅捷的摆拳。他的个子比杰森高出半个头,这样的身高优势使得他的摆拳异常凶猛。对手如果不主动闪躲则必然命中面颊要害,而对方一旦闪避,自己便可以继续进逼,采取持续压制的凶狠打法。

  凌厉的拳风擦着杰森的面颊划过,杰森整个人的身体也后退了两步。加林狰狞地一笑,步伐迅速跟上,左手旋即便是一发勾拳。就在左手出手的一瞬间,右手已经收回,一记直拳已然捏在手中……

  一系列动作实际上都在片刻间完成,一旁观战的奥里克斯手心发汗。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加林的动作,立刻判断出加林是个受过训练的格斗老手。行家格斗和一般的醉汉斗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招式的连续性以及整体的协调性。加林的每一次出招都留有后备手段,一招出击另一招已经准备就绪,一套拳法打的很有章法而且丝毫不乱。

  不过杰森的灵活也让他有些吃惊,在他眼里这个家伙一直是慢慢吞吞有些懒散,没想到接连的几次闪避都恰到好处。

  “你只会躲猫猫吗?!”加林怒喝一声,连续的进攻都扑了空让他有些恼怒。一步凿击未中,加林顺势换成肘击,杰森绝对再无闪躲可能。

  “啪”,清脆的响声传来,杰森双目凝视着加林,右手掌背与肘击在一起。

  然而预期的力量并没有传递过来,加林只觉得肘部力量一空,那手掌并没有退,反而是攀了上来。杰森手掌忽然翻转,变格挡为前推,一股奇怪地推力猛地传来。

  “不好……”感受到力量的牵扯,加林察觉到重心有些不稳,急忙撤招。下一瞬间,杰森突然以一种奇怪的步伐猛地逼近,掌根发力击在加林的胸口。

  “这是……”一旁的奥里克斯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此刻杰森的动作颇为怪异。他前腿弯曲半蹲,后腿绷直,整个人犹如张弓射箭一样打出了那一掌。

  加林被打了一个趔趄,但很快稳住身形。常年流连于床铺酒桌,让他的腰背此时有些发酸。杰森的诡异招式片刻又来,这一次是直取双眼的兜手,他猛地后倾,险之又险地闪过。可对手再度双臂画圆,一连串的招式连贯而来。

  奥里克斯看着杰森跳舞般地攻击,难免有些惊愕。他隐隐约约想起来杰森曾跟他说过这么一种“菜鸡”格斗术,但是那个名字太怪异太难念,他已经记不清到底叫什么了。激流堡众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法师居然有这么强的近战能力!

  加林心底发毛,他在格斗中好像完全被压制了,他如果选择防御,那么对手总会从一些刁钻地角度进行攻击。而自己如果进攻,所有蛮力就好像被对方化去了一般,还会被牵绊推拉。

  “你给我死!”加林怒吼一声,他放弃了防御,整个人放开双拳一个劲儿地朝杰森身上猛砸。就在他弃守全攻的一瞬间,杰森的整个身体忽地一沉,圆滑而又诡异的身形躲开了正面的攻击,接着是以下取上,整个人忽地借力,狠狠地撞在加林的腹肋上。

  “呜啊……”加林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顶飞了出去,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然后脑袋砸在地上,视线都模糊起来……

  “殿下?!”

  “殿下你怎么了?”

  “快扶殿下起来……”

  一瞬间,激流堡众人骚乱起来,纷纷起来扶加林。而加林此刻正痛苦地倒在地上,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你输了,托尔贝恩殿下。”杰森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加林,眼神锋利如刀。

  “不……不……这不可能。”加林神志不清地乱吼着,他突然觉得后脑湿湿的,伸手一摸,一抹血红映入眼帘。“我……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殿下受伤了!”公爵之子惊声道。他抬头恶狠狠地看向奥里克斯和杰森,怒声道,“别让他们跑了,打死他们!”

  激流堡贵族们慌成一团,一些人扶着加林,另一些则扑向杰森。

  冰霜的力量已经在杰森手上汇集,决斗结束了,他又可以使用魔法。就在手里的冰锥术释放的一瞬间,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

  “你们是谁?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曲线优美的人影站在一旁喊道,她的身后还有几名洛丹伦卫兵。

  “佳莉娅?”杰森回头,看着出现在长廊一端的女孩儿,有些惊讶。

  “公主殿下!”奥里克斯和两位伙伴上前行礼。

  “你……你怎么了?”佳莉娅看着一身是伤的奥里克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殿下。”奥里克斯回答道,他转身指着对面的激流堡众人,恨声道,“这些家伙欺负我们,打伤了我们的人,还辱骂我们的国家和国王陛下!”

  佳莉娅顺着奥里克斯的手指望去,激流堡众人乱成一团,下一刻,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杰森?”

  “公主殿下。”杰森俯身行礼。

  “刚才托尔贝恩王子不放我们走,要和杰森决斗,结果被杰森打败了。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地声称要打死我们。”奥里克斯补充道。

  佳莉娅用眼神询问杰森,后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她再度看向激流堡众人,这才发现被被众人搀扶着、狼狈不堪的加林。

  “您好……佳莉娅公主……”加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虽然他对洛丹伦恨之入骨,但在佳莉娅面前始终装成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公主殿下。”公爵之子嘴快,他抢先一步来到公主面前,陪笑道,“有几个不懂事的乡下混小子对您出言不逊,他们质疑国王的权威,离间激流城和洛丹伦的关系……”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一队卫兵从后面走了出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哦……公主殿下……”卫兵小队长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佳莉娅望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局势,觉得云里雾里。

  卫兵小队长一挥手,一个高大魁梧的卫兵提着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少年的领子,把他扔在地上。卫兵队长躬身道,“这个小子跟我们说,有刺客混到了人群当中,让我们前去捉拿,后来我们发现他在耍我们……”

  公爵之子看着被抓住的同伴,脸色变得铁青。刚才正是那个家伙被安排着支开卫兵,没想到他居然笨到被识破抓住。

  “所以是你们故意找茬,欺负我们,没想到反过来被打了一顿?”佳莉娅似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生气地瞪着激流堡少年们。

  红衣服的众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佳莉娅径直走上前,看了看刚刚输掉决斗的加林·托尔贝恩,眉头不禁皱了皱,“一点小伤而已。”

  “把手松开,别扶着我!”加林对同伴低声道,自己强忍疼痛,努力站直。可佳莉娅头也不回地走到那个杰森的身边。

  “哎呀,你受伤了?”佳莉娅惊呼道,她上前抓住杰森的手臂,看到了一块瘀伤。

  “没事的,佳莉娅。”杰森轻声道,虽然女孩儿的手嫩嫩软软的,抓着他很舒服。

  金黄的圣光自佳莉娅手间涌出,杰森觉得手臂顿时暖融融的。不一会儿,那一块瘀伤便消失不见了。

  奥里克斯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所有人中他受伤最重,可公主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忍不住抬头望向激流堡王子加林,后者此时正怔怔地望着杰森和佳莉娅,要怒不怒,要笑不笑,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公主殿下,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公爵之子飞快地反应过来,眼前的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他默默地带着同伴回到自己阵营。

  “站住!”卫兵队长准备追击,然而佳莉娅轻轻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

  激流堡众人很快退散了,逞强站着的加林最后还是站不太稳,被同伴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公爵之子铁青着脸盯着另一个激流堡少年,似乎是他引来了公主和卫兵……

  “你怎么在这?”杰森看着佳莉娅,疑惑地问。

  佳莉娅抬起头看着杰森,轻轻一笑,“父亲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我找了半天没见到你……”说完,她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金色烫金的信封,上面盖有米奈希尔王室的印玺。

  杰森看着这封印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七国大会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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