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渔家岁夕温故梦

  第一章1

  这时。【】梅砺寒瞧章一霸腰如盘磨,手分五行,上步莲花,倒踩七星,拳意搬转,连绵不息,若单以五行拳法的外门功法而论,确自达到了一流之境。但对于梅砺寒而言,又岂会在意?不论他或盘或扫、或崩或劈,或刚或柔、或实或虚,即便置身于梅砺寒的背后,也都是起手轻轻的一引,抑或身形微微一偏,即便尽可将他的全部拳意,轻松化解。

  章一霸见始终也打他不到,不禁暗起焦躁,他身形越转越快,双拳呼呼带风,只瞧这少年却只是一味的躲闪招架,毫无还手之意,索性就将那些迷蔽惑敌的招式,一概撇开不用,惟取刚猛迅急一途,径往他的身上不断招呼。而这样一来,却于五行拳旨中的生克制化、刚柔相济意境大相庭径,虽表面瞧似愈发凌厉,但不觉已将全身的大半要害,俱暴于了对手的攻势之下。若梅砺寒真有伤他之心,他当下只怕便早已横尸就地了。

  然而,散作四周的一众泼皮,怎能尽解其中奥妙?他们眼见自家大哥愈战愈勇,双拳撒开了犹若投梭一般,好似已将那少年的大半边身子,都笼于了他的拳影当中,便自忍不住得大呼小叫,扯开喉咙卖力的不住为他呐喊助威起来。

  但置身比斗中的章一霸,却是暗暗叫苦不迭,惊疑不定!他这时也已将浑身的劲力发挥到了极致,虽两臂急挥、纷如雨下,但眼见每一拳尽要打到这少年的身体时,却都能被他一一化解开来,即便转身来到他的背后,无声无息地猛下杀手,他也竟能头不须回,目不斜视的轻巧回肘一撞,便准确无误的击打上他薄弱之处。有时,眼瞧着一拳明明都打中了他的身上,但落拳之处,居然也是空如无物……

  这一切都直使得章一霸疑心不已!心中连声怪叫:“邪门!邪门!怎会如此?怎会这样……难道是我往日作孽太多,致使招之天怒,遣下神兵天将来降服于我得么?”

  其实,他从前也并非未听人说起过,但凡一人的武功练到至高境地时,便可高来高去,驭气伤人,但他毕竟从未亲眼见证过那等的神奇本领,因此,也便尽作妄言而听之罢了。

  梅砺寒于打斗之际,眼瞧这大汉的脸上忽青忽白,片刻之后却又缓缓镇定了下来,心想这恶徒诡诈多端,不知此刻又生出了何等的歹毒心思?故而,也便静气凝身,暗自提防,但哪里知晓这章一霸,竟尔怀揣了这等的怪异想法呢?

  章一霸平日里作恶多端,却从不信奉鬼神报应一说,念后将心一横,咬牙又道:“既然你敢来与我作对,即便当真就是那仙佛下凡,却又怎地?我今日也要教你来得,去不得,半点都讨不到好去!”歹毒心肠一起,出拳也便跟着沉着了下来,他当即又以腰为轴,稳步进踞,再以那梅砺寒的立身之地为中心,腾来旋去,堪堪已将一趟五形连环拳法搬转了两趟之多,只见尚未有一拳打中对方,但他心中却并不急躁,待踏步再转来梅砺寒的背后斜上方之际,蓦地又是双拳齐出,左拳上扬,呼地一记劈挂,往他右半边身体斜肩砸去,右拳却跟着无声无息地自肘下穿出,后发先至,径往他的背心钻来。

  这样一来,他两臂交叉,已成环抱互击之势,无伦梅砺寒左趋右闪,都要置身于他一边拳势的击打之下。章一霸的这一番出拳,可谓全力以赴,势必要打得他挪动脚步,输掉这一阵不可。

  梅砺寒暗中听其风响,早已辨明了背后两拳的来势与方位,但瞧他这两式拳法配合的巧妙无间,俨有大家风范,不禁在心中也要为他喝一声彩!再细辩背后那两拳的势道与劲气,只觉章一霸左手的一拳劈挂,“属木”。讲求出招迅捷沉稳,当前为他所使的亦实亦虚,况且不失稳健之势。而右手的一式钻拳,“属水”。另讲求轻纵狠辣,更加为他施展得飘飘然不露半分痕迹,而狠劲暗蕴。若非梅砺寒的功力远胜于他,又于这五行拳术了熟于胸,说不定当真就会着了他的道呢。

  待章一霸的双拳即将挥至,梅砺寒蓦地沉肩拧腰,侧身后仰,以右肩胛骨凸棱,对准了章一霸左拳内侧的“经渠”穴猛撞而去,左掌同时内屈,缩于肋下拿他的右腕。章一霸一掌劈下,撞上了他的肩胛骨上,只感手臂一麻,顿时势劲全消,软垂了下来。他的右拳同时打到,但被梅砺寒偏身让过,纳于肋间的左掌一收,也便当即攥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其方位取力拿捏之准,委实令人可惊可叹!便犹如是章一霸甘愿送上门来的一般。梅砺寒将他手腕拿到掌中以后,猛的往前一带。那章一霸便身不由己的离地掼出,呼地一下便从他身侧甩过,直接被梅砺寒拧着手臂压来了正面。

  梅砺寒沉肩缩臂之间,出手拒敌,看似轻巧容易,其实也干冒了极大的凶险,如若当时于他身后打来那两拳的速度、力道、方位,但有一样拿捏不准,又或者他肩上的方位力道不够,封不中对方拳头上的穴道,便会为其大力所伤,脚步一旦挣动,也便当即会输掉了这一阵的赌赛。

  当下,那章一霸的右半边身子隐隐发麻,手臂更似断折了一般,软垂向地。只因他先前在劈落之时,所使的劲道极大,臂间的穴道也便撞得极其厉害,封得极其牢固,而另一只右臂则为梅砺寒反拧于背后,致使他不得不屈身半蹲于地,枉有浑身的蛮力,却挣不出半分来相抗。章一霸这下输的可谓心服口服、又自莫名其妙!不知如何便被梅砺寒抓到了他身前来?

  两人的这一番交手,皆是以快打快,又是相距极近的贴身肉搏,变起甚为仓促,莫说是他,就连旁观围立的一众泼皮,那时也只是眼中一花,便不知如何两人就互调了位置,尚有多人的呐喊助威声音,兀自未曾歇口。

  梅砺寒反手抓着他手臂,猛地向上一拉,断喝道:“你可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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