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游孤胆仗剑行

  第七章1

  此间诸事已了,自可心无顾虑的告别离开了。【】

  梅砺寒心知他在渔王村中耽搁的时日愈久,两老者便愈难与他割舍得下。于是,选在一个春光明朗的清晨,他又隔海遥拜了一番父母后,便毅然痛下决断,简束行装,洒泪与二老者作别,独自踏上了茫茫未卜的前程。出莒县,径行往南,梅砺寒早先便于王老学究处将他的前行之路,打探得十分清楚。

  他这些日来始终心有悬忧之事,那便是他自己的真实身世与花紫浚的离奇失踪之谜,日后均需由他自已查访的清清楚楚,方始能够心安。

  那前一件事情极为易办,却是梅砺寒极不甘愿去办的事,他的真实身世究竟如何?只须按照父母的遗函中所嘱,去到射阳境内的那片荆棘林丛中,察看是否有那一处坟冢即可。而后一件事情,倒是颇为棘手,掳去花紫浚的那两个神秘黑衣人,究竟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掳去的花紫浚?而花紫浚现下的生死安危。又究竟如何呢?一切都茫无头绪。也只好待前一件事情了结以后,再到父母与花紫浚的故居“栖霞山庄”,走访一遭,了解一些情况,另行打算了。

  射阳与金陵虽遥隔两处,但同属长江下游的江淮之地,正可一途不期而至。而那两件事情虽是必办,却均非急在一时,梅砺寒此番的出行目的,多半还是怀侧了游历增进见博的心思。

  此季,逾冬未久,初至二月,但齐鲁东南一带,濒临海滨,季风和润,却已然暮春早至,田间与枝头上隐有葱烟萌发。梅砺寒一路行来,遇市必逛,逢集必游,其间虽没少闹出笑话,但他心思缜密,遇事不通,均瞧准旁人的行为再依样照行,倒也未觉如何为难,这一行走走停停下来,不觉也有月余之久。

  又一日,梅砺寒只因贪图赶路,而错过了晌午用餐,眼看红日西偏,他正感饥肠辘辘,欲于路边寻间村馆打尖,于是手搭凉蓬,极目远眺,遥见前方屋舍连绵,又是一处大镇屹于了前途。

  梅砺寒加紧脚步,急赶而来。待到大镇之前时,已近申牌时刻。

  梅砺寒驻足城门下,但见大道上人潮熙攘、车价如水,川流不息,是个好不繁嚣热闹的所在!

  他随路人行进城中,再望四下一张,只瞧不远处的街畔刚好就有几家饭铺。于是上前任选了一间干净的店面,叫上两碗素面食过以后,于会炒际向那店家循问,此处到了缘何所在?被告知是因临傍沭水而得名后,这才知晓,他原已来到了苏鲁的交界之地,“临沭”城中。

  梅砺寒出饭铺,来到街市当中。放眼四顾,但见市肆嚣闹、叫卖喧嚷,好一派的富足繁华之气!

  于是,他便跟随随了路人边走边瞧,一路径往城中深处行来。

  不多一刻,梅砺寒也已来到了临沭城中的三条大街交汇之处,只瞧那其他两条街面上的行人,来到这里以后,大多涌上其中一条纵向南北的大街上行去。他心想:“不知前方又是一个怎样的繁华所在?正可上前凑个热闹。”是以,他便当即跟随着众人,一齐涌向了那条大街。

  梅砺寒来到这条纵向南北的大街面后,愈往前行,行人愈见稠密,到后来已是不堪拥挤起来。

  人群直涌到了大街的尽头,再往东一转,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好大的一片空地,这才逐渐松散下来。

  梅砺寒跟随在人群之后,隔远瞧去,只见空地的中央,屹有一座砖石砌就的高大台榭。那是每逢年节喜庆之日用作演奏的戏楼,他在莒县城中时,曾今也见搭建有这么一处,但远没有此地的高大恢宏罢了。

  当前,那台榭之上帷幔低垂,并未有吹奏演出。而其周围,却有一阵阵的锣鼓敲打与鼓掌叫好之声,不断传来。

  傍临到近处一瞧,但见围拢着那高大石台的周围,又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临时搭建起了几处木榭,总共六七座之多,此刻均已拉开家伙式儿,齐相吹奏扮演了起来……

  人群自涌来此地后,便分向各个台榭之下,拥挤观看去了。

  梅砺寒看到此番情形,心中也自十分欢喜,暗忖,“不知当地适逢是何节日,这般喜气!恰自让我赶上了这份热闹。”但来时他被堵在人群的最后,行得缓慢,各处的舞台之下,早已挤满了人群,就连其外围,也均被堵得密不透风,他翘首于后,观听俱不真切,惟有干自焦急的份了。

  梅砺寒在各处台下转悠了一遭,仰头只见每处台榭顶端的横梁上,均悬有一列红绸横练,其上红底金字熠熠生光,或是所书:“朔北吴桥杂耍某班恭祝卢老爷子福如东海……”或是所云:“云南昆腔某班谨贺卢老爷子千鹤之喜……”等,云云字样。

  梅砺寒不禁心想:“缘来是当地的人家庆贺寿诞!也不知那位姓卢的尊翁。究竟怎样家事?过个生辰,居尔也要摆出了这般大的排场!”

  这时,梅砺寒驻足来到一处围观人群较少,名为苏州弹词的看台下。他仰视台上,正有六七名年纪相若的彩衣少女,散作扇形围坐台心,或是怀抱琵琶木琴,或是手扶云扇花鼓,纤指拨动,早已是叮叮咚咚的弹唱了开来。

  梅砺寒但瞧台上的那些少女,个个面目清秀、风拂云裳、妆容曼妙,扮相已觉甚美,耳中再听得那犹似珠落玉盘,行云流水般的琴瑟相和声中,唱腔委婉清脆、柔软甜美,真是说不出得赏心悦目!

  其间,只听得有人娓娓轻唱道:“清波涟漪荡莲舟,断桥夕阳映晚秋……”梅砺寒隐约可听出几人弹唱的乃是一首细数江南景致的曲词,却不知其名叫做“西湖十景赏风”。

  不知不觉中,已是一曲终了。时隔未久,其他各处舞台上所表演的戏目,也都相继谢场,而帷幕纷纷一经落下,从此也就不再开场了!

  梅砺寒与众人正瞧得兴浓,不由得大是诧异!眼看时候尚早,怎就不演奏了呢?再等一时,人群中已有人轻声的咕哝道:“那姓卢的人家是什么好东西?怎能白白的安排下一场热闹教咱们好瞧?不知他背地里又生出了什么恶毒心思呢……”那人言罢,当即便在他周围。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人群中,渐已有人开始了慢慢散却。

  正在这时,突然“镗!”的一响,一棒嘹亮的锣音,响彻了全场。

  众人急忙循声望来,只见场地中央的主戏楼上,帷幕伴随着紧密的锣鼓点儿,正自缓缓的拉启开了。

  原来,此间安排下的主戏,即要开演了。

  众人眼见及此,哪个还肯与旁人客气,呼涌一下,便又齐齐的朝那戏楼之下,涌了过去。但见人头攒动,个个争先恐后,惟恐被旁人抢占了前排的有利位置。

  这时,梅砺寒刚花两文钱自场边的小贩哪里买了一串糖葫芦,见事略缓,就又被快速涌动的人群,截堵在了最后边,只恼得他是恨不得立刻能展开轻功,一跃纵身到最里边去……

  但好在那当中的主戏楼甚为高大敞亮,即使为人群截拦在了最外围,也不易被前人阻碍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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