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哥儿从梦中醒来,睁眼一瞧,左不见爹爹,右不见娘亲,厚重的被褥又遮盖住了他小小的身子,使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小嘴巴一撅,哼哼唧唧半天,正要哭出来时,徒然觉得自己身子一空,自己已被人抱在了怀中。【】
“小少爷不哭哦,奴婢先给您擦擦脸,然后我们就去找娘亲好不好”采香替越哥儿穿好棉衣,将他抱下了床,越哥儿在她怀里十分乖巧,扁扁嘴巴还是将眼泪给收了回去。
主仆二人一同照料着调皮的越哥儿,正高兴地逗着他玩,袭玉匆匆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二人,目光落在采香身上时,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却不敢在主子面前发作,只得按捺着性子,温婉道:“小姐,上次您遣去接采香父母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二老正在前厅呢,您看是如何安置”
云府的人办事效率倒是不错,不愧是云耀华手下的人,云溪点点头,刚要开口,一旁的采香倒是跳了起来,激动不已,抓着袭玉的手追问道:“袭玉姐姐看见我父母了吗他们身子看着还算健朗吗他们”
“问我作甚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袭玉面上虽是堆着笑容,暗地里却挣脱开了采香的手。采香吐吐舌头,知道自己的举止招人不喜欢,可随即又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她转身朝向云溪,红着脸断断续续问:“小姐,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看看父母,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自己身为丫鬟,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去吧。”云溪知道她要说什么,挥挥手示意,采香果然露出大大的笑容,施了施礼,转身就跑没了影。一旁的袭玉见了,心里痒痒的,难受得慌,不自觉说道:“小姐真是偏心,对采香那么好,可要叫奴婢打翻了醋坛子不成
这丫头,跟她这儿吃什么醋云溪无奈地笑笑,说道:“我哪是偏心,你若是想,小姐今儿也可以为你做主。”
“奴婢不敢劳烦小姐,再说奴婢孤身一人,也实在是无人可见。”袭玉垂眸,神情悲落。云溪也不知她这副模样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是真是假都能让听者动容,她伸手拉过袭玉,安慰道:“这云府就是你的家,安心待下,等你到了合适的年纪,我再替你寻处好婆家。”
一番话把说得袭玉说的面红耳赤,她腼腆地偏过脸去,嗔怪到:“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此生只想好好伺候小姐,一辈子不离不弃。”
袭玉不过是过小姑娘,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她之所以和采香格格不入,完全是因为从小无依无靠,过惯了寄人篱下的日子,这好不容易有天能进大户人家做丫鬟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是突然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身份卑微的人走在她前头,更加讨主子欢心,换了谁心头也不舒服。通常情况下,有些人会更加勤勉踏实,而有些人则会朝相反方向走去,那就是易妒忌,易恼恨,正如袭玉。
“呵,这都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好害臊的。”云溪说起袭玉,倒是想到了自己,一夜之间命运全改,而夫婿甚至还来不及好好选一次,孩子都已经会咿咿呀呀学语了。
正想着呢,余光瞟见门外走近几人,原来是采香牵着她父母过来了,三人一见云溪“砰”地就跪了下去,把一旁的袭玉吓了一跳,连着越哥儿也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几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不过是件举手之劳的事,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吗云溪上前去扶两位老人家,而二老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浑浊的双眼浸满泪水,反手拉住云溪的手连连说着:“感谢大小姐的大恩,让我们此生还能和女儿见一面,我们无以为报啊”
“是是是”采香娘发丝凌乱,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显得比采香爹还要激动不已,“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来回报大小姐只求大小姐不要嫌弃我们这副不中用的身子才好。”
“哎哎哎快放开你们的手,不懂规矩,采香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拉开你爹娘莫要伤了小姐。”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如何登的上台面袭玉护主心切,大步横在了云溪和采香父母之间,伸手就要去推开两人。
“慢着。”云溪适时阻止了袭玉,照着这二老的身子骨,被袭玉一推还不得半条腿踏进阎王殿。“是小姐。”袭玉不敢拂了主子的意,只得心有不甘地退了下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采香,采香被她瞪得连忙低下了头。
“采香,带着你父母下去吧。”云溪坐下来,扶了扶额,思想片刻招来另一个小丫鬟,吩咐道:“你带人下去收拾收拾,把西院那间房打扫出来。”目光看向采香一家人,接着说:“你们一家子便住那里去吧。”
自古就没有哪家的丫鬟能和父母一道生活,还能有单独的院落,虽说西院那边位置较为偏僻,鲜有人走动,可环境倒是静雅清幽,正适合娘亲养病。采香目光闪烁,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光是磕头也表达不完对主子的感激,如果此刻主子需要自己的性命,恐怕她也是在所不惜。“谢小姐,奴婢奴婢”
“得了得了,快下去吧。我晚些时候会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你先下去把两位老人家安顿好。”云溪吐口气,竟有些招架不住采香的眼泪花,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懦弱,太没骨气了,动不动就喜欢流泪。
三人不好再打扰主子,朝着云溪又磕了几个头后才随着小丫鬟的步伐蹒跚着离去,几人一走,屋子里清净了许多。一只小手不知何时扯住自己的衣角,云溪回头看去,越哥儿望着脖子看着她,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叫人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来,娘亲抱抱。”云溪将越哥儿抱起,发觉小家伙又重了不少,亲亲他的额头笑道:“越儿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好陪着娘亲说话了。”越哥儿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他发现手一动,就能听见这玩意儿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这让他感到兴奋不已,一直不停地将拨浪鼓往云溪眼前递过去,像是也想给娘亲看看一般。
“小姐,您这样做要是让府里别的下人们知道了,心里定是不平了,奴婢觉得,还是应该一同对待,也得给她爹娘支配些活使,正好借机堵了众人的嘴。”袭玉将云溪给越哥儿做好的新衣叠好,收进抽屉里,嘴上虽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可背对着云溪的一张脸却偷偷笑开了花。
这些事云溪又怎么会想不到,她不过是看在采香娘如今身子不适,还需要人照料,不然她也会一视同仁,况且西院那边虽说也属于云府,可是毕竟没人打理过那里,杂草丛生,寂静无人,将他们安排过去别人也不会觉得主子给了很高的待遇,相反还会觉得主子心肠好,愿意施舍一方院落给一个下人住,因为在这些人眼里,即使是普通的院落,也能值得上他们家乡的一亩田地。
“目前暂且这样吧,等采香娘身子好些了再安排活,况且两个年纪大了的人能做些什么”自己的爹娘是亲人,别人家更是不用说,云溪当然不忍心让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要去干些苦累的活。
“可是”袭玉不甘,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云溪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采香不在,你去院落替我摘些梅花来吧。”
袭玉暗暗哼了口气,闷闷道了声:“是”
晚些时候,云溪真就将大昭数一数二的大夫给请回了府中,大夫替采香娘把了把脉,开了几服药让丫鬟去熬,再嘱咐了一些禁忌便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
“大夫说是旧疾反复发作导致的病因,只要用药不出半月便能好起来,这下你就放下心来吧。”云溪站在外屋,目送着大夫离去,转头对着采香安慰了一句。
“嗯。”采香使劲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娘,再转过头来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绞着手中的丝帕诺诺道:“小姐的大恩,奴婢无以回报,那些那些药费奴婢会慢慢做工来还的”
又来了,云溪摇摇头,采香这个性子她可得抽空教教,当下摆摆手说:“十两银子的事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十两银子采香一听,身子都吓得抖动起来,她一个月的俸禄也就是二两银子,十两银子得够她还上足足半年有余。不过只要能治好娘亲,即使是任劳任怨她也心甘情愿“谢小姐,奴婢会努力做好份内之事的只要小姐的吩咐,奴婢在所不惜”说着,采香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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