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姐。”采香放下手里裁花枝的剪子,走到云溪跟前。云溪搁下手里头的点心,拍了拍手掌上的残渣,从一旁的檀木香盒中取出一串紫色的玛瑙玉珠递进她的手心里。采香愣了愣,半晌反应过来,连忙想要还回去。“你这是做什么呀小姐,奴婢受不起的。”
“哎你自然是受得起的,小姐给你什么你收下就是了。”云溪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她总觉得愧疚采香许多,当初她擅自做主将他们一家人接来团聚,可没多久便闹得他们一家子天地永相隔,前些日子采香还因为被奸人所害差点丧了性命,想到这些,云溪心里头便觉得愧疚不安,毕竟这些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
“那奴婢就收下了,谢小姐赏赐。”采香唯唯诺诺地将那串玛瑙玉珠收进怀里,又听云溪说道:“这么好看的珠子戴在你手上多好啊,收着做什么拿出来戴上。”采香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串玛瑙珠子戴在了手上,因为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东西,所以采香的目光落在玛瑙珠子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然也未曾发觉到云溪眼底闪过的一道精光。
这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眼瞧着梅花凋落,桃花也紧随着含苞欲放,来日便能是一副花红柳绿的景象。天气逐渐转温,踏青的人也多起来,听说城南有一座帝王庙,香火旺盛,云溪携带着孩子在丫鬟们的随同下往帝王庙走去,主仆几人行至半山腰,好巧不巧,正值皇室中人也到此上香,来往的普通百姓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恭敬地垂首站在两旁,云溪也跟着众人退后了几步,站在人群中看着一排排高贵奢华的轿撵缓缓经过。
山顶吹来一阵轻风,恰好吹起了云溪身前经过的一辆轿撵的纱帘,端坐在里头的傅云修一身祥龙暗花紫袍,眼神漠然看向前方,云溪与他仅隔了几人的距离,却又像是隔了千山万海。百姓们有些激动,声音也逐渐嘈杂起来,傅云修转头看了过去,而云溪正巧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身后,慌忙低下头去顾着怀里的孩子,人头攒动间,俩人却恍若不知,生生擦肩而过。
“小姐,我们再往后面避让些吧,省得伤着了小少爷。”云溪点点头,随着采香她们又往后面退让了几步,再抬头看去时,走在最后的一辆轿撵已离她们的视线五米开外。采香用手在眼帘处搭了一个棚,伸着脖子看了又看,忽然道:“小姐,我瞧着那其中一辆轿撵里的人好像是大公主呢”
“好像真的是大公主哎。”袭玉也学着采香的样子看去,赞同道。林月如玉溪也伸着脖子去看,奈何生了孩子的人,视力远在这些小丫头之下,看了半天也看不清人。不管是不是,林月如与她之间似乎有些矛盾,还是远远避开得好。
帝王庙坐落在群山之顶,抬头便能望见白云飘飘,仿若仙境一般,寺庙建设恢宏,寺内约有三千名和尚,虽身处深山之中,但因年数已久,而且寺中人又广结善缘,深得百姓们的拥护,数年来,香火不减,反倒是一年比一年热闹。
寺内主持和一众小弥头早已等候在门前,恭迎摄政王的到来。傅云修的身影自远处而来,主持连忙迎了上去,浅浅俯身道:“老衲恭迎许久,终于将摄政王给盼来了,里面请。”傅云修点点头,当先走在了前头,身后跟着林月如,再然后就是一些官员家眷什么的。
傅云修身高位重,一来便被主持请进了寺庙里的后院里去了,因是贵重之地,除了摄政王与当今皇上便再无人能进入。进去前,傅云修嘱咐着林月如在外面等他,若是烦闷也可四处走走,但是不要离得太远。林月如喜滋滋一笑,应了下来,可等傅云修一进去,她便拉下了脸,这个破地方,要不是一年一度的祭拜大典,她才懒得来。
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祭拜大典相对往年也低调了许多,不过这也反而让林月如感到甚是无聊。在原处瞎逛了一会儿,林月如便有些坐不住了,想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当下便带上身边的小丫鬟玲珑离开了后院。
佛祖脚下,采香将点燃的香递给云溪,云溪接过来对着身前的佛祖拜了三拜,心中为爹娘,为越哥儿祈了福,就欲将香火插进香炉里去,手上一顿,云溪想了想,又为傅云修加了一炷香。他身怀天下,烦恼的事,危险的事都要比别人多上一半,今日既然来了,也顺道替他向佛祖寻求一处庇护吧。
上完了香,云溪抱着越哥儿在寺庙里瞎逛着,采香和袭玉二人也跟在她的身后,片刻也不敢分神,人多口杂的,保护小姐和小少爷的安全最为重要。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这寺庙里的人比往常还要多得多。”一名路过的妇人与她身旁的同伴说着,那同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鄙夷道:“你瞧你,我就说让你没事多出来见见世面,今天啊,是一年一度的祭拜大典,朝中官员都会来的,听说那摄政王也来了,人啊是貌比潘安,也不知今儿是否有幸能见着他”
那名妇人听了,用同样鄙夷的语气嗤笑她:“你我都是嫁为人妇的女子,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家男人的身上吧。”两人乐呵呵交谈着,渐渐走远。听见那二人谈起傅云修,云溪愣了愣,她以为像傅云修那种身份的人,是不会屑于来此场合的,不过回头一想,林月如貌似心仪着傅云修,既然她不远长途地爬上山来,那么傅云修也肯定是在这寺庙中了。
逛了逛也了半天,脚下的步子也有些沉重了,主仆几人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便打道回府。刚才人多热闹,越哥儿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在采香和袭玉的陪同下玩了一会儿便累了,这会已躺在云溪的怀里安然睡了过去。云溪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二人聊着,抱着越哥儿的手也逐渐有些酸痛,她打了个哈欠,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反而使她增生出一丝倦意来。
“小姐是累了吗把小少爷交给奴婢抱着吧,待会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小姐不如趁着这会儿功夫打个盹吧。”采香在云溪的点头下,贴心地抱过越哥儿。手头一空,云溪又沉沉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眯上眼小憩一会儿,余光却瞟见一抹华丽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顿时惊走了脑海里的瞌睡虫。
林月如闲着无趣,把寺庙给逛了个遍,脚也酸了,口也渴了,可左等右等还不见傅云修出来,索性找个僻静处先休息一会儿,不过,她远远瞧见的好地方似乎已经有人在那里了,走近一看,哟,还是熟人。
“民妇拜见公主。”云溪垂首施礼,不卑不亢的样子显得十分淡然。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着避开她,没想到命中注定了必有此一遇。
“免礼。”林月如看了云溪一眼,甩甩衣袖坐在了她刚才所坐的位置上,采香和袭玉二人也早已恭敬地候在一旁,不敢喘气,深知这位大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
“还真是够巧的,每次都能够遇见你,你说本宫到底是招惹了哪门子霉运”贴身丫鬟玲珑递上来一杯热茶,林月如优雅地允了一口,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云溪。
云溪垂着头,面上依旧保持着平淡的微笑,指甲却已深嵌入肉。她自认为没有哪里招惹到眼前这位主,可是为何她总是要咄咄逼人
“是民妇的错,无意冲撞了公主的兴致,民妇这就走。采香,袭玉,我们走。”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慢着。”林月如拉长了声调,本来就甚是无聊,要是就这么放走了她们,岂不是更加的无聊。
“公主还有什么事吗”云溪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眼皮一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果然。林月如一甩衣袖,伸出了左腿,娇笑道:“本宫在这寺庙中逛了许久,腿有些酸了,你过来替本宫揉揉。”
“还是奴婢来替公主捏腿吧。”云溪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采香先行出言把事揽到了自己身上,笑话,公主虽尊贵,可她家主子好歹也是个小姐,怎能次次屈身为婢呢
不过这番冒昧的举动可是惹恼了林月如身边的玲珑,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打在了采香的脸上,嗤笑道:“没分寸的东西公主金贵的身躯也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吗”采香被她重重扇倒在地,捂着脸惶恐不已,再也不敢吭声。
“采香”云溪将采香拉到身旁,心疼地看了一眼她那红肿的脸颊,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林月如恭敬道:“是民妇管教不当,民妇能为公主效劳,自是深感荣幸之至。”
林月如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指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还愣着做什么么”
“是。”云溪勉强一笑,伸手就欲为林月如捏起腿来,手还未碰着裙面,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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