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连不觉的音浪响起,这声音化成了实质,就好像古魔怒斥上苍一般,直入天穹,徘徊不息,恨意绵绵。
“沧海桑田,吾的家园不复存在,吾已非昔日之吾,只是吾的妹妹如今又身在何方?”
涂禾瞩目凝视,棺椁周围血色的光芒化作汪洋,骇浪滔天,与撕破夜空的闪电交相辉映,仿佛灭世一般,要葬毁万物。
涂禾心中触动,甚至看到了海市蜃楼般的画面,就发生在这宛如末世的血色汪洋中。
然后,他看到天灾降临,无数天外陨石燃烧着火焰,陨落在一片安宁祥和的净土。
那一瞬间,天崩地裂,琼楼玉宇化作废墟,人们四散奔逃,强大的人们施展出惊世骇俗的神通企图抵抗天灾,然而人力终有尽时,任凭他们修为堪比仙神,又如何能够对抗天地的浩瀚伟力。
上苍似乎在发泄怒火,它不断的降下火焰陨石,一道道巨石夹杂着天火的气息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长空,一时间苍穹炸裂,万道惊雷轰隆而鸣,毁天灭地的阴影笼罩整片净土。
“哥哥,你不要走啊,月儿害怕,你不要离开我~”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大眼噙着泪水,拉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角,小拳攥的紧紧的,生怕松开手,少年便会离去。
“夕月乖,哥哥要去找爹爹,你先跟着婶婶她们逃走,哥哥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不,我不要,我要跟哥哥在一起。”小女孩悲伤啜泣。
“夕月听话~”少年抚摸女孩头顶,低声安慰,随后撕裂衣角,毅然的转身离去。
“哥哥”
小女孩在婶婶的怀抱中,伸着小手,抓着一片衣角,在残垣断壁中,声嘶力竭的哭泣。
火海汹涌,焦炙的烈火,很快便吞没了这幅画面,紧接着另一幅景象显现出来。
“噗!”
一位中年男子,手扶着胸口,嘴中喷出一大滩鲜血。
“父亲,你怎么样了!”少年慌忙扶住中年男子。
“天亡我族啊,我们天人族流淌着禁忌之血,如今遭到上苍诅咒,天降浩劫,我们天人族即便再强大,也难逃一劫啊。”
中年男子胸前血迹斑斑,看向四周,眼见家园被毁,无数族人在煌煌天威中化作飞灰,痛心疾首。
“父亲,振作起来,我们天人族是三千世界最尊贵的血脉,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相信人定胜天。”
少年英气非凡,握着拳头,一脸坚毅之色。
“人定胜天~”中年男子惨笑摇头。
“夕夜带着你妹妹离开这里,保护好她,为父身为族长,必须要誓死守护家园和族人们共存亡。”
“父亲,我也……”
“住口,听为父的赶紧离开这里。”中年男子缓缓道:“我将用毕生的修为来阻挡天劫,夕夜你要记住,有朝一日一定要重建故土,重现我们天人族的辉煌。”
“父亲”少年眼含热泪上前。
中年男子大手一挥,逼退少年,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衣衫猎猎,滂湃的法力恐怖绝伦,一瞬间冲天而起,抵挡天劫。
他身形高大,修为之深厚,堪比仙神,哪怕是在这天地浩劫中,亦像一尊上古神祗一般,顶天立地,撑起一片天幕。
“轰隆隆”
天火倾泻,焚灭世间万物,中年男子挺立的身影,瞬间被淹没。
“父亲!”
少年大叫,双目涌出血泪。
“轰轰轰!”
天劫之下,皆为蝼蚁,无数生灵被席卷,少年的身影也逐渐被吞没。
家园破灭,无辜的人们化作飞灰,惨绝人寰。
涂禾凝视那片血海,不禁动容,心中无比惋惜,这一幕记忆投影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那片净土恐怕也不复存在。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涂禾心中深深感触。
如此悲剧,难怪那具棺椁中的存在,有如此执着的恨意,这种恨意是受到了苍天降劫,对上苍无情的控诉,包含着不可磨灭的怨恨。这恨意之深沉,对天地,对万物,甚至是对三千世界的生灵都无比怨恨,恨到天崩地灭,海枯石烂,也无法止歇。
因为只要天道还存在,这股恨意就不会磨灭。
“棺椁里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仅凭这股恨意,就可以影响到我的心神。”
涂禾眉头一皱,这股恨意影响了他,他的心神收到影响,居然也充斥了极为强烈的怨恨。
他脑海神庭自动运转天妖典,只见经文大放光明,诵经声响起,那股浓烈的恨意,顿时如冰雪般消融,逐渐褪去。直到心神澄明,无悲无喜,这才恢复如常。
居然如此厉害,涂禾摇摇头,暗自咂舌。就连他如此,那些纵横道弟子,更是不堪,纷纷入魔,爆体而死,唯有司徒巽老儿还在苦苦支撑。
涂禾向祭坛下方看去,观察到了被这股恨意,影响的众人。
如此滔天恨意,这具上古天尸醒来以后,也不再是昔日的那个天人族少年,而是一尊真正的魔头了,也不知道将他唤醒,究竟是对还是错。
涂禾心中踟蹰,面色阴晴不定。
然而眼下也不是自责的时候,上古天尸虽然已经唤醒,血祭也已经解除,但是幽冥通道还没有彻底崩溃,邪灵仍有可能提前降临世间,问题的症结还在司徒巽这个主持祭祀的人身上,如果他不死,这危机就依然存在。
同一时间司徒巽也深知自己的处境,他愤怒的目光对向涂禾清澈的眼眸,似是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
司徒巽眼睛充血,怒瞪而视,一字一句道:“你休想......”
涂禾不为所动,正欲借机除掉他时。
耳边忽然再次传来,魔音荡荡,不绝于耳的声音。
“日月更迭,万古星辰,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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