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古老的声音充满了迷茫,他自言自语,语气极为伤感。
涂禾心中触动,看来这具上古天尸还留有一丝清醒的神志,也许形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脚步一顿,撇了一眼虚弱的司徒巽,这才凝神,仔细倾听那道声音。
“沉眠万载,吾感应到了族人的气息,从沉眠中苏醒,吾感到一丝欣慰,哪怕是上苍降劫,吾等血脉依旧薪火相传,不曾灭绝。”
“唔,不对,血脉气息似是而非,又蕴含着纯正的妖力和命运气息,居然如此古怪,命运气息乃是诸天万界最神秘的存在,你如何拥有。”
棺椁中的诡异存在,似乎被惊动,紧接着在涂禾震惊的目光中,滴血棺椁里一团浓郁的黑雾,打开棺椁,飘了出来。
那团黑雾凝而不散,漂浮在棺椁上方,下一刻,一道赤红的血色光芒骤然激射而出。
涂禾心中一跳,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定住,被血光笼罩。血光侵体,涂禾身形一僵,任何法术神通全部无法施展,唯有脑海神庭金光环绕,天妖典自动运转,不被外邪所侵。
涂禾心中苦笑,辛亏这道血光没有害人之心,只有探查的心思,不然危矣。
过了片刻,只听黑雾中有人幽幽叹息:“自古天命不可违,但总有一线生机,无怪乎你体内血脉似是而非,原来竟是逆天改命,硬生生的将你的命运扭转,将血脉中的诅咒尽数消除,吾能苏醒亦是受此影响。”
涂禾心神一松,血光如潮水般褪去,身体随即恢复了知觉。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与我天人族有何渊源。”浓郁的黑雾消失,一位皮肤白皙的长发少年显现出来,站立在棺椁之上,周围漫天血海异象将其衬托,苍白的面容,充满了邪异的气质。
涂禾双眼清澈,目光平视望去,“我是涂山氏后人,并非天人族。”
……
“轰隆隆”
有万道惊雷炸响,震耳欲聋,浩瀚的血海,翻腾不休,血色闪电纵横交错,电芒四射,在夜幕中激荡。
涂禾与邪异少年在血海中遥遥对望,他蓝眸闪烁,似乎漫天星光也涌入了他的瞳孔中。
“小子,当真有趣。”
良久,邪异少年抚掌轻笑,显得洒脱不羁。
只听他点头道:“涂山氏自太古流传,受妖族敬仰,虽然论血脉尊贵不如我天人族,但也相差无几了。”
“你这是何意?”
邪异少年接着道:“对吾而言,无论你是天人族还是涂山氏族,你体内拥有着天人族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即便你已经逆天改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涂禾点头道:“我不否认,我身上流的是禁忌之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讲也无可厚非。”
邪异少年嘴角莞尔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欣慰之色,“难得你能这样想,不像那些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愚昧妖族。对吾而言,你身具禁忌之血,就相当于吾的族人,另吾怀念。”
涂禾拱手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邪异少年颔首道:“你称呼吾为前辈,倒是应有之礼,不过我辈修行中人不拘一格,吾自身年龄也只是痴长你几岁而已,你不必如此。至于吾的姓名,吾唤作‘夕夜’。”
涂禾又道:“夕夜前辈,你沉眠了万载岁月,被魔道所利用,今日重得自由,亦是幸事。”
邪异少年淡淡道:“吾从天劫下,侥幸存活,又遇纵横道祖师相救,吾曾欠纵横祖师一份人情。”
涂禾闻言震惊:“前辈莫非要助纣为虐?”
夕夜道:“吾曾护佑纵横道数千载,也算还了这份人情,况且吾与纵横祖师曾有约定,他承诺帮吾找到妹妹。然而万载岁月过去,纵横祖师不知下落,吾妹至今也不曾找到。”
夕夜又看向涂禾,“只要你承诺帮吾找到妹妹,吾便助你封印幽冥通道,否则邪灵降世,世间必定生灵涂炭。”
涂禾动容道:“邪灵如果降世,这三千世界无尽生灵,必定遭受浩劫,前辈于心何忍?”
“哼!”
夕夜一声冷哼,背负双手,邪异的眸子直视苍穹,冷冷道:“苍生劫难于吾何干,吾天人族遭到上苍降劫,天道可曾怜我?更何况如今六道紊乱,忘川河现,邪灵浩劫,无法避免。纵然你现在阻止了邪灵提前降临,但是天命难违,邪灵之渊很快就会出现在世间。”
“前辈!”
“不必再说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承诺帮吾找到妹妹,另外一个就是坐等邪灵降世,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杀了这个老儿,就可以解除幽冥通道,血祭法阵虽然已经崩溃,但是祭祀已经到了尾声,幽冥之门已经洞彻,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夕夜斜睥了一眼涂禾,顺手一指,指向不远处黑洞漩涡的中心,只见那道黑洞漩涡,竟不知何时扩张到了近百丈大小,黑气森森无比的狰狞恐怖,在其中邪灵魅影更是若隐若现,飞腾不休。
“前辈,我答应你!”涂禾一咬牙,终是应了下来。
“呵呵!”
夕夜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自顾自道:“吾高看了你,没想到你也如此迂腐,这诸天万界的死活真有这么重要吗?”
涂禾无动于衷,再次拱手道:“还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小事尔。”夕夜摆手。
“不,不可!”司徒巽面露恐慌,大声惊呼。
“哼!鼠辈。”
夕夜一挥手,一道血色球形闪电顿时从掌中激射而出,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毁灭的气息爆发,形成一朵蘑菇般的冲击波,良久消散。
涂禾凝神看去,只见祭坛彻底炸开,司徒巽肉身蹦碎,形神俱灭,鲜血洒落在碎石上。
弹指间,竟恐怖如斯,眼前这人修为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
涂禾动容,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几乎就在同时,司徒巽死去后,大荒城内一个绿柳如茵的庄园内,一间密室里一盏古朴的魂灯骤然熄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巽的魂灯为什么灭了,难道血祭之事发生了变故?”一位黑袍老者盯着熄灭的魂灯,目光阴鸷,正是独孤歧。
“人有三魂七魄,魂灯灭了,就代表这个人彻底的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也不能,真正的死去了。司徒巽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不好,这件事必须要尽快上报宗门。”独孤歧皱眉沉思,随后立刻闪身离开密室。
……
司徒巽死后,祭坛被毁,幽冥通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到了十丈左右,看其模样摇摇欲坠,但不知怎么仍旧顽固维持,不曾彻底奔溃。
夕夜肤色苍白,双眼却锐利如鹰隼,凛然森寒,他踏在漂浮的棺椁上,双手捏决,凌空画符。
“去。”
符文凌空暴涨,化作血色文字,向着幽冥通道封印而去。
“不……”
黑色的漩涡中心,有邪灵嘶吼,不甘的咆哮。甚至无数黑影开始强烈撞击幽冥通道的壁障,试图打开幽冥之门。
然而血符封印,光芒流转不歇,强行镇压,幽冥通道终于愈来愈小,逐渐消失不见。
涂禾心中庆幸,如果他选择去做的话,他自认没有这般神通能够轻易封印幽冥通道。
“前辈多谢!”
“不必,记住你的承诺,帮吾找到妹妹。”
“前辈万载岁月过去,前辈如何笃定另妹还存活于世呢?”
夕夜道:“我们兄妹血脉相连,吾能感应到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身上的禁忌之血也能够与她产生共鸣,记住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涂禾:“哪怕我穷极一生,也必当竭尽所能,为前辈找到妹妹。”
夕夜点头:“如此,我便去了。”说罢负手而立,脚踏棺椁中,朝天外飞去。
远远地茫茫夜色中,隐隐传来声音:“万载沉眠终苏醒,往事随风去,岁月茫茫恐追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涂禾遥遥而望,见其身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这才默默转身离去。
在其走后,场中满目疮痍的废墟上空,忽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隐现而出,两只黑影手爪奋力的撕扯洞口,黑气森森,指尖狰狞而尖锐,只见洞口逐渐扩大,最终扩大到一尺左右后,一个诡异的黑色魅影瞬间窜出,黑洞消失。
黑色魅影在夜空中,张开手臂,放肆狂笑。
“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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