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今天,车晨已经在家宅了足足四十五天零七个小时。
就在刚才,车晨还趿拉着拖鞋,身穿大裤衩和背心,摇着一把蒲扇,正在悠闲懒散的半躺在老屋堂前的摇椅靠背上,晒着下午已经不那么浓烈的阳光,拿着笔记本电脑看一本外文翻译过来的魔戒同人本最新的小说更新,跟往常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此时的车晨还不知道,包办婚姻的阴霾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笼罩到了他的头上。
结果“啪、啪”两声,前面是电脑被人用力合上,后面那一下子是脑袋被巴掌拍响。
被一巴掌拍晕了的车晨还沉浸在小说世界里,有些迷糊的抬头,脸上写满懵逼两个大字。
熟悉的哲学三连,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回过神的车晨就见沙发前掐腰站着柳眉倒竖的一位中年妇女。
“干妈,您老人家有事?”
车晨抬头见到干妈高英兰一脸严肃,看书被打断的怒气顿时被抛到脑后,腆着脸笑着问。
“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就在滨城火车站,你早点去监督那臭小子,别让人家姑娘多等……”
车晨懒懒的起身,苦笑说:“又是相亲啊?这不管我事吧,让郑铭自己去就得了……”
高英兰横眉竖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相亲怎么了,你们两个臭小子要是能给我带回个女朋友回家,老娘就不用这么操心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了,你就说干妈我的钦差大臣,负责让他老老实实去相亲,全程你都给我陪着,要是那小子再不认真,我拿你是问……”
说着高英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家里有郑铭那个臭小子就够我操心的了,你也这么天天的混日子,你说你这都多少天没出门了啊?什么时候我能抱上孙子啊?再说你不想想你爷爷奶奶,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没看到你结婚生子,这回干妈给郑铭介绍这个听说长得不错,年龄也相当,你跟他说跟人家好好相处,争取年前定下来,明年就产生下一代,然后干妈在给你寻摸个好的……”
听到这里车晨不由暗地里埋怨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干妈的亲儿子郑铭。
干妈给郑铭安排的相亲,不过那小子总是百般推脱,只要了微信号说自己沟通,然后就没了消息,这不,现在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干妈下定决心,一定要儿子跟女方见上一面,她都跟那边安排好了,但是怕臭小子又找借口放人鸽子,于是就只有出动咸鱼王车晨迁往市区督促郑铭完成相亲大任。
当然,高英兰另一方面的意思也是为了让车晨这个干儿子能够多多出门,不然在家待着都呆傻了,村里三姑六婆也又不少碎嘴的,现在都拿车晨当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
什么“你娃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就像车晨那小子一样找不着老婆整天待在家里。”
这种话高兰英人前背后这两年听到的多了,每一次都觉得心里不得劲。
既心疼干儿子又恨铁不成钢。不过她到底只是干妈而不是亲妈。
车晨直系亲属都已经去世了,经济自由不缺钱花。她能照顾下车晨的生活,却不能改变孩子的想法。
用郑铭的话来说就是“人晨子自己能挣钱自己花,又不影响别人,宅家里怎么了?那些三姑六婆就是世俗眼光,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很流行,起码晨子比那些死肥宅要强多了,身体健康,自娱自乐,管别人怎么说呢!”
高英兰也知道是这个理,不过老一辈的观念不是短时间能够改变过来的,现在车晨不务正业在家啃老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每次遇到讲闲话的高兰英开始几次还会努力上前给人解释清楚,后来已经懒得说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就是成为十里八村“懒汉”代表的车晨现在搞对象就难了,人家拉媒的婆娘都躲着车晨家门口走。
车晨是名声坏了没条件相亲,而自己崽子却是压根就不打算这么早结婚,眼瞅着三十多了,条件模样都是镇上也出类拔萃的,但是就是拧着股劲儿坚决不妥协,搅黄了好几次相亲了。高兰英看着好几回的姑娘人品长相都不错,但是那死小子就是不肯接受,所以这一次她也是发了狠了。
要是臭小子这一次再不正经相亲,她就发动全家老少齐上阵压着他去。
车晨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反抗也会被残酷镇压,于是哀叹了一声,只能被逼着不得不捯饬一番,换上一年多没有穿过的西装皮鞋,怏怏的出门骑上自行车直奔快轨站,准备去往滨城市内,监督一场地狱通关模式一样的相亲。
心中暗道:“兄弟,自求多福吧!哥哥我也是自身难保,要不是有个懒汉名声,估计也少不了被干妈安排相亲。”
车晨,绰号小鹿,是一名卡车司机。
车家属于锡伯族,父亲是党员干部,在他上小学那年抗洪救灾时牺牲了,母亲再婚移民国外,从小算是被爷爷抚养长大。
尽管他与著名的世界之王一样都是卡车司机,但是境遇却完全不同。不出车的时候,车晨完全就是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车晨觉得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定义自己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那么即便不是“扑街”,也称得上“废材”二字了。
他是典型的高富帅的心,屌丝的命。
当年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这孩子命里缺火,注定失亲孤独,为此爷爷特别为他取名车晨,希望他能像被阳光照耀一样永远被人关爱。
不过命运往往不尽如人意,爷爷子孙满堂的愿望没有实现不说,结果不但儿子成了烈士,儿媳妇扔下孩子再嫁,只剩下老两口守着唯一的孙子度日,最后还没来得及看到孙子成家立业,就带着些许遗憾离世。
尽管车晨生性懒散,还胸无大志,不过家里基本上没什么亲属在世了,有的也只是暗地里觊觎自家财产的远方亲戚,不必去理会。
所以无人管束的车晨这几年日子过得还算逍遥。
从小的经历也让他性格孤僻,毕业后做了卡车司机一年有几个月都是闷头开车,导致他这种被称为社交恐惧症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不是熟人很难让他开口说话,一年到头跟人打交道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说起来,八零后的车晨今年周岁29,虚岁也有三十一,还有几个月就要过三十周岁的生日,在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年轻人眼中已经是个大叔了。这个年纪没有结婚在老一辈的观念中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有了郑铭前几次堪称惨烈的失败相亲经历,他对相亲这回事已经有了心里阴影,好在自己“懒汉”的名声不好,反倒没有人上门说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尽管不想出门,不过干妈的命令无法违背,只能坐上自己的二手捷达,朝着市区驶去。
刚上路几分钟,想起一个坛友出差从疆省邮递来的东西还没来的及去取,车晨干脆顺便跑了趟镇上邮局,拿了包裹,这才一路风驰电掣,越过好几个出租摩托奔驰而去。
出租摩托是滨城乡镇农村的特色,价格一般是出租车起价的一半,停在街头巷尾的叫车很方便,一般都是农闲或者歇工的汉子开自家摩托出来找外快。
不过也就是在新区周围这些个地方县城乡镇区域跑跑,市区是禁摩不让拉活的。
不到四十分钟,作为老司机的车晨就走完了曾经公交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从新区最东边的青龙镇到达市区中心火车站北方的港口区一带。
避过周围行人,车晨熟门熟路的抄近路赶往目的地,滨城虽然不如一线城市拥挤,但如果是走火车站那边的话,估计三十分钟也开不出几千米,在拥挤的时候更是堵车都能堵到人心理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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