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斋这字号光听就知道是经营金石古玩之类的商品。
这家店铺装修的古色古香,外面是西洋风格的门头,显得大气雄浑,古朴沧桑,内里却是江南水乡一般的中式柔情格调。
说起这金古斋,实际上也是成哥的产业。
主营金石玉器,同时也兼营抵押典当的业务。
因为两家共同一个老板,所以安全部要负责两家铺面和仓库的安保工作,主要是贵重物品来往多的金古斋和仓库这边,明成那边实在没有什么可保护的,顶多轮流放两个人去看监控罢了。
刚一进门就听见一道豪爽的声音,正是明城房产和金古斋的老板,也是他的远房表哥刘成。
已经四十出头的成哥身穿一身老式褂子,手上戴着翡翠扳指,脖子上挂着白玉福牌,一幅旧社会八旗子弟的模样正往出走。
只不过虽然穿的古朴文雅,但是也掩盖不住成哥内里的彪悍,几十年起起落落,在滨城道上打拼的狠辣气息可不是一件衣服就能遮掩下来的。
“小鹿你来的正好,下午跟我走一趟,有大客户,这两天看房的人太多,我这个老板也得亲自出马。金古斋这边王老家里有事,小胡也请了病假,店里人手不足,兰姨说你要节前才回去,明天你再替我顶一天好了。”
车晨受到捡漏的念头和这些年鉴宝小说的影响,对古玩也有涉猎,又是老板亲戚,虽然算是外人,但是人多的时候没少让他帮忙看店,成哥还戏称是不花一份钱就请车晨打工,算是赚到了。车晨虽然孤僻,但也不是傻子,也知道成哥那边再怎么缺人,也用不着自己这个社交障碍的人帮忙,只不过人家是变着法儿的想要帮助自己多跟人接触一下,而他欠着成哥不少的人情,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对方好意。
成哥走到近前,打量了一番车晨,皱眉说道:
“怎么这几天你越发瘦了,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要不我联系一下医院给你找找专家去检查检查?”
毕竟是自己的表姨奶的孙子,虽然血缘关系远了些,但是年轻落魄时却受车晨奶奶不少照顾,这份恩情让重情义的刘成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他才会接受亲戚的请求给安排个工作,不过没想到这个外人眼中没出息的懒汉每次出车做的还是很出色的,还有一身古玩知识就是店里的老掌柜王老也是称赞,也不是传言中的好吃懒做,让他感到比较满意和欣慰,有了好好培养一下的念头。
可惜就是对方的性子太冷清太独了,心思根本没在这些上面。
作为见多了人情世故的中年人,成哥知道车晨发自内心的冷淡是从哪来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看护,与祖父母相依为命,一个人面对社会,自然而然的就会学会自我保护,长久下来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所以他在得知车晨的身世之后,对这孩子就带了几分可怜,冷淡一点也好,不然在这人吃人的社会,要是过分单纯热情,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有人关心自己,车晨闻言心中一暖,摇头笑说:“没事的成哥,我最近锻炼的比较勤,消化快,过两天吃点好的就补回来了,再说现在不是流行修身款嘛。”
作为北方汉子,他骨架生的本来就比较魁梧,虽然穿上鞋一七五的身高在北方来说只算是刚过水准线了,但这一瘦下来,自然也就十分显眼。
成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闹不明白了,几十年前吃不饱饭的才瘦的脱形,那时候谁胖点找对象人家姑娘都愿意跟你,说明你家里能吃饱。现在这些年轻人瘦的都皮包骨了还说是美,搂在怀里都嫌硌得慌,小鹿你一向稳重,可不要学那些非主流什么的,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
“知道了,我这一身功夫成哥你还不知道吗!另外麻烦成哥你叫我全名好吗?不然叫我晨子或者曦之也行,小鹿这个亲切的称呼还是留给别人吧!”
自从几个道友调侃叫他小鹿的称呼被发现了之后,就被周围所有熟人知道了,这其中郑铭那货就是罪魁祸首。美其名曰他这个糙汉子有个萌萌的小名是反差萌。
车晨不知道被调侃了多少次,让他很有些无奈。
而曦之是则车晨的字,这是爷爷给他取的。
古代男子成人,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后因称字为表字,一般由其长辈或者师长所赐。
只是现代身份户口上的名字已经是一切从简,不再遵循过去的规矩,普通老百姓家里谁要那么叫,只会惹人笑料。
爷爷一辈子没能修炼出个名头,但是幼年时目睹他的爷爷车家老祖的风采,对仙道十分向往,所以身边人受其影响很深。比如爷爷就给郑铭提前取了字为无妄,意为破伪存真,不为虚假虚妄所迷,自然可以一路求真,不走邪道。不光是他,郑家其他两个兄弟姐妹包括叔伯长辈都有这样的字号,不过除了旧社会过来的爷爷之外,平时根本没人会叫就是了。
郑铭也觉得这字号听着就跟老道似得,在小伙伴眼中简直弱爆了。
可惜其他人都无向道之心,白瞎了那么有蕴意的字号,车爷爷便专心培养车晨这个继承人,他给车晨取了颇有魏晋古风的字为曦之,取晨光照耀的意思。
魏晋年间道教大兴玄学盛行,那年头取名字很多都带个之字,于是这样,车晨就跟祖冲之、王羲之、寇谦之、顾恺之等历史名人一样都是之字辈的了。
同时对应王谢两家中书圣王羲之的名字,都有xi字,既应道家玄门的蕴意,又与古人相呼应。
“哈哈!”成哥古铜色的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摆手说:
“行了,我还是叫你晨子吧,我老刘是个粗人,你这字对我来说太文雅了。哥先走了,别忘了给我看店。”
每次见车晨这闷葫芦冷着张脸,他就忍不住开玩笑逗弄一下,看着车晨原本冰山样子破功之后恼羞窘迫的样子,他就分外开怀。
对于成哥的恶趣味,车晨只能被动的接受,无奈的点点头。
“好吧!小来小去的我给你收着,大物件就免了,省的到时候打眼了。对了,明天张强那小子会介绍人过来,说是手里有几件老物件,我要是喜欢就先拿下了,剩下的成哥你看收还是不收?”
刘成摆摆手。
“那你明天看情况收吧,量那家伙也不敢坑我,不过有好东西你小子也不要全包了,怎么也漏点下来,得给我店里添点儿真东西啊!”
从十几岁开始就在滨城混,打拼了二十几年,人到中年的刘成如今家庭美满,也算退居二线享享清福了。没事就跟附近的几个同年龄的中年老板一起打牌钓鱼、逗狗溜鸡的,生活绝对丰富多彩。
看着成哥急匆匆的上车驶离金古斋门前,车晨嘴角轻轻一笑,就走进后面柜台坐下,将水杯往上面一放,活脱脱一个办公室主任的派头。
闲来无事,车晨准备上楼去欣赏一下王老这几天新收上来的物件。
王老是店里的金石玉器鉴定师傅,在过去的年代那就是掌柜,只不过他们这里只是兼营典当行,与过去的当铺有些区别,所以鉴定师只负责鉴定典当物品价值真伪,实际管理者还是外聘的经理。
因为这家店主要经营金石玉器,附带少部分古董字画等,其次才是贵重物品如金银珠宝饰品、房产、证券和机动车辆等方面的抵押。
所以相关鉴定师是必不可少的,而王老身为大学历史系退休教授,也是滨城一带有名的古玩爱好者,因为经济所限成不了大藏家,便退而求其次以帮人鉴定为业,收入倒也不少,又能时常鉴赏到喜欢的藏品,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另外店里还有一位珠宝鉴定师,主攻西方珠宝首饰和钟表方面,还是名牌大学毕业,不过那位傲气的很,金古斋九点正式开始营业,所以不到准点时间他是不会出现在店里的。
车晨本就不是那种到处交朋友的人,对于对方的性格很看不上,因此也没有深交。郑铭的单位虽然就在不远,但是车晨却总往金古斋这边跑,毕竟谁也不喜欢没事去看死人不是?
由于他为人低调又诚恳好学,倒是跟店里首席鉴定师王老成了忘年交,被其带入行,成了古玩行里的新人,经常在一起探讨收藏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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