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血,全是血。【】<し”卫香宝刚刚还在撒泼闹事,突然见到有人一头一脸的血倒了下来,她吓得赶紧躲到自己母亲身后去,只露出半颗脑袋来看,“好可怕啊,全是血,他会不会死啊?娘......好可怕。”
葛氏没有想到自己婆婆竟然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明显也有些被吓着了,一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慌,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只伸手拍着女儿卫香宝手臂,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朱福没有想到,今儿才刚刚认识的阿东竟会替自己挡凶器,她只微微愣了一会儿,就赶紧转头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她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蹲在阿东身边,喊完之后狠狠抬眸望着卫薛氏,那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卫薛氏原本是想打朱福的,总归是自己外孙女,就算打死了也不会有啥事情。可谁想到,竟然会有个小伙子出来替这小贱人挡着,还这么不巧地被砸出了一头的血来。她望着倒地不起的小伙子,心里升起一丝恐慌来,身子晃了晃,一双浑浊的老眼左右瞧了瞧,就想寻个缝隙逃了。
沈玉珠见状,一把过去拽住卫薛氏领口,她个子高挑,卫薛氏矮胖,只要她用手死死拽住,卫薛氏根本逃不了。
“松手!你个死丫头,快些松手!”卫薛氏此时就想逃走,奈何被人抓着根本动不了脚,她不免有些急了,狠狠道,“你个小崽子,胆敢跟老娘动手?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娘大女婿可是......”
“姑奶奶管你是谁!”沈玉珠倒不是因为阿东伤成这样她才这般急眼的,她是替朱福鸣不平,若不是阿东挡在前面,如今被打得伤成这样的可是朱福!这狠心的老贼婆,竟然还想逃?非叫她吃上官司不可,“你给我老实呆着,等大夫来瞧了再说,该付多少银子,你都得如数赔偿。”
听得说要赔银子,卫薛氏只觉得肉疼,她越发狠了,肥胖的身子一扭,痴肥的巴掌就要朝沈玉珠招呼过来。
匆匆赶来的朱禄跟沈玉楼见状,都赶紧几步上前来,一人捏住卫薛氏一只胳膊,将她两条胳膊反钳制住扭送到后背去。卫薛氏老脸紧紧贴着桌面,只“哎呦哎呦”唤疼。
一直静静缩在一边的卫大郎就是再怂,如今瞧着自己亲娘被几个晚辈欺负,也急红了脸跳出来,伸手指着朱禄骂道:“你个没教养的东西,胆敢跟你外婆动手,小心我......我......”他抬起巴掌想要朝外甥朱禄呼过去,但瞧着朱禄人高马大的,而且此时明显急红了眼,想打又不敢打,只能打嘴仗,“小心我扇你。”
有些不了解情况的,听了卫大郎这话,不由交头接耳起来:“怎么回事?敢情这是一家人啊?”
有了解朱卫两家情况的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说完叹息道:“这薛婆子下手可真是够狠的,亲外孙女啊,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也是这朱家人太老实了,我听说正是因为那朱大拼命干活伤了身子,一家没法子活下去了,这朱家的几个小辈才担起了撑起整个家的重任来。”
又有人道:“呦,刚刚这位小娘子可就是那位做家常豆腐跟油泼面给咱们吃的厨娘?哎呦喂,好在受伤的不是她,要是她受伤了,那咱们可吃不着那人间美味来了,可不得与这老婆子拼命?”
朱福听得这话,手指“不小心”碰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上,她细细的手指立即划破一道口子来,伸出带着血的手指递给大家看。
“我手指受伤了,怕是好一段日子不能再做菜给大家吃了,真是遗憾得很。”说完望了望阿东,此番阿东听得方才朱福那番话,正挣扎着要起身来,却被朱福按住了手臂,她朝阿东使了眼色又对众人道,“还有这敬宾楼的伙计阿东,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如今莫名其妙被伤成这样,总得叫行凶的人给个说法才行吧?”
阿东聪明,见朱福朝自己使眼色,立即又哼哈倒下去,然后要死不活地叫唤着。
“娘,儿子对不住您啊......”他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道,“儿......儿子怕是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您老......您老早早没了老伴,只......只靠着儿子,儿子若是......若是去了,您老可怎么活......”
朱福很讲义气地附和道:“阿东你放心去吧,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县太爷一定会给你跟你娘一个公道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谁害了你的,一定会得到律法制裁。至于你娘,放心吧,咱东家宅心仁厚,你是干活的时候被人砸死的,除了行凶者,东家也不会不管的。”
萧敬宾真以为阿东这就要去了呢,赶紧蹲下身子来道:“阿东,你再坚持坚持,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话才说完,全二富挤开人群喊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阿东一听,赶紧双眼一闭,就歪头“晕”了过去。
见阿东头一歪就不说话了,卫香宝吓得尖叫道:“娘,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呜呜呜,可怎么办?娘,奶奶杀了人了,奶奶杀了人了。”
卫薛氏双腿打着哆嗦,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卫大郎跟葛氏见状,赶紧过去将卫薛氏扶住了,两人平时气焰嚣张,可真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不是有主见的。
葛氏心里知道自己婆婆是装晕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想装晕,可怕晕了过去后会直接被送进大牢关着去,只能苦着一张脸问自己夫君道:“大郎,你说这咋办啊?”说完又悔恨起来,捶胸顿足道,“你说娘好好的,请她那干儿子吃哪门子的饭啊?这下好了,饭没吃成,人都要进牢子里去了。”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卫大郎人怂,外面不敢闹事,也只敢凶自己婆娘,他闭了闭眼道,“实在不行,我去找我三姐说说情去。娘也真是的,阿福这丫头如今是敬宾楼的厨娘,一个月好几两银子呢,你瞧这架势,往后月钱还有得涨,偏偏如今将关系弄成这样,往后还怎么去我三姐家要钱?”他气得直跺脚。
葛氏瞥了他一眼,哼道:“你这外甥女如今可了不得了,你瞧她方才见着你可喊你一声舅舅了?也就你还拿自己当块宝似的,人家可不拿你当回事呢。”
卫大郎素来游手好闲,虽不说偷鸡摸狗,可就喜欢吃点小酒赌个小钱,三十好几的人了,从来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手艺。如今家里能够过上这般好日子,完全是他老娘脸皮后,从三个闺女那里搜刮来的。
他没啥本事,偏偏在外头还喜欢充大头,总喜欢别人夸自己有本事。
如今被自己婆娘说叨,不由恼了,反手一巴掌就朝葛氏招呼过去。葛氏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又不敢回嘴,只能捂着半边脸偷偷哭。
大夫给阿东把了脉,又细细瞧一番伤口,啧啧道:“这是谁下的狠手?这伤口伤得实在太深了,往后怕是会留疤的。”兀自说了一番,又用全二富打来的清水替阿东洗了伤口,那额前血肉模糊一大块,哪里能清洗得干净?不免又唉声叹气,只道这下手人真是狠。
朱福站起身子来,对萧敬宾道:“东家,阿东被人打成这样,这事情不能就这么了了,得让行凶者赔钱。还有,阿东方才说了,他如今就只有一个老母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得叫人将他老母请来才行。”
“二富,快......”萧敬宾将全二富唤了来,吩咐道,“你知道阿东家住哪里,你赶紧去他家将他老母请过来。”见全二富转身出去了,萧敬宾又转身道,“大家伙放心,这事情是在我敬宾楼发生的,不管如何,我萧某人不会不管自己店里伙计。对于恶意行凶者,我们一定会请县老爷对她绳之以法。”
此时打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褐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他是受邀来这里吃饭的,不成想,这里却发生了事情。
人太多了他一时间挤不进去,只能抓住门边的一位小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
可巧不巧的,那位小哥就是住在卫家一条街上的邻居,见有人打听趣闻,他便如实相告道:“西大街的薛婆子你知道不?她小闺女家的姑娘在敬宾楼当厨子,她今儿来这里吃饭,二话不说就捡起一个大碗朝她那外孙女砸去,可谁知道,砸错人了,如今怕是缠上人命官司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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