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道进屋后,朱二家的茅草屋显然已经坐不下人了,沈玉楼便就跟朱禄站在外面,只等着里面的人将该收拾的东西一应收拾好了,再由他们俩送到马车上去。【】小说し
望着那抹娇俏灵活的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在眼前,沈玉楼微微垂了眸子,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对朱禄道:“阿禄,还记得小的时候,你我是打从七岁开始一起进私塾念书的。”他抬眸望着朱禄,眸光清润,面上笑容若三月春风,“那个时候你不爱念书,偏生你的两个妹妹爱抓着你娘给你买的笔不放,你家又没有闲钱再送喜姐儿跟福姐儿去私塾,便就让你下学回家教她们识字认字。结果你......”他笑了两声,那笑声若山间缓缓流过山石的清流,干净纯澈,“结果你什么都不会。”
朱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笑得又傻又木,听得沈玉楼提到了往昔,他也道:“是啊,那个时候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帮爹娘多赚些钱,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叫爹娘辛苦,总觉得他们花钱给我念书实在是浪费,所以经常逃课去帮人家做短工,然后存了钱偷偷放在娘亲的钱罐里。”
沈玉楼笑道:“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你犯了错,你爹娘迟早是会知道的。你娘得知你根本没将心思放在念书上之后,我记得,那是第一次她用木棍打你。而你就跪在她跟前,既不喊疼也不哭,只是说你错了,说你想将这个念书的机会让给阿喜。你娘打了你一顿,还是让你继续去念书了,自那之后,你就再也不敢逃学了。”
朱禄道:“我哪里还敢,见着我娘那般伤心,我若是再逃学,便就是那不孝子了。”
沈玉楼笑着摇头:“只是,即便你好好呆在私塾里念书,你心思也不在那里。倒是阿喜,我只是闲暇时候教了她几回,她认的字竟然就比你还多了。后来福姐儿长大了,我又手把手教她,她可是比阿喜还聪敏的,只不过,性子过于懦弱一些,胆子也小,从不敢大声说话。三年未见,如今再次见到她,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为人开朗大方了许多,也很有主意,也不怕她外婆一家人了。”
他又想到昨儿个在敬宾楼发生的事情,心一下子晦暗了下来,虽然人变得强势些是好事儿,可是若不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个原本天性胆小懦弱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变得如此坚强呢?
“福姐儿,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性情多是没有变,就只有她,变了很多。”沈玉楼兀自揣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算是受了刺激受了打击,那她也该是恨的,可他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积极乐观,根本没有看到一丝恨意。
朱禄道:“前些日子她跟着娘去了一趟外婆家,突然失足落水了,为此还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之后,突然间就性情大变了,然后就是你今日所看到的样子。”他低头想了想,也蹙起眉心来,“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护得住她,如今却叫她一个女孩子变得这样坚强。”
沈玉楼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容几分苦涩道:“你我都是做哥哥的,我们哥哥都没什么本事,倒是叫自己妹妹出门做工赚钱养家,这说出去,怕是你我这张脸都没处搁。”
他早上还跟玉珠争执过,可是玉珠那丫头长大了,一点不听他的。
朱禄神情却晦暗下来,低声道:“玉楼你是秀才,又在金陵书院念过书,明年的乡试你得中举人肯定是没问题的。而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唯一的本事,便就是跟自己爹学过打铁的手艺,真是一点用处没有。”
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女子来,那女子是村长赵仁的女儿,又是在安阳县当过捕快的,自己这般没本事,哪里还敢肖想人家。
沈玉楼伸手在朱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虽然不擅长念书,可你也有你的优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非一定要念书才有出息。”他望了朱禄一眼,眸中有精光一闪而逝,他道,“其实我回家那天就想问你了,你是想一辈子就呆在松阳县,还是也想出去成就一番事业?”
朱禄疑惑地望着沈玉楼:“我能成什么事业?莫非是要我将打铁铺子开进省城去?”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爹如今身子不好,家里的打铁铺子就全靠我了,子承父业,我该是要将其发扬光大才行。”
若是将打铁铺子生意做好了做大了,不也算是一种本事吗?到时候,也就能够配得起她了。
沈玉楼摇头:“你打小就有一股子蛮劲,虽不喜念书,可是打架却在行。你又常年打铁,身强体壮,其实是练武的好料子。还记得我回来那日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改日我们切磋切磋武艺,看看这三年间,到底是谁的拳脚功夫更厉害一些。”他望着这个打小一起玩大的发小,顿了一会儿子,方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明年不但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也是五年一次武考的时候,你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好好练习武艺,到时候,可以随我一道进省城参加考试。”
“武考?”朱禄还真没有关心过这些,他成日在乎的,就是如何能让爹娘不再那么辛苦,如何能让弟弟妹妹们吃饱穿暖,如何能将打铁铺子的生意做好了,什么武考文考的,他根本不知道。
“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不知道的。怎么样?如今既然知道了,可有这样的抱负?”沈玉楼望着朱禄,目光滞在他脸上,清润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笑意,见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言语,他便笑道,“也是,你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一时间要你选择,你也是为难的。不过,你确实可以考虑考虑,男儿志在四方,天有多大,心就该有多大,只有谋得了好的前程,才能让自己关心爱护的人过上好日子啊。”他拍了拍朱禄肩膀道,“回去也可以跟叔婶商量一下,我等你消息。”
两人话才说完,一转头,便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深紫色劲装、梳着大粗鞭子的高挑姑娘跑着过来。
朱禄见到那个姑娘,身子一下就僵住了,然后目光一直呆呆定在她身上。似乎那个姑娘身上有魔力一般,他再也移不开,只傻傻地望着,见她一点点靠近,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沈玉楼望了朱禄一眼,聪明如他,自然是瞧出了这个发小的心思来。
他笑着上前,问赵铁花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来找谁的?”
赵铁花上下打量了沈玉楼一会儿,她在安阳县当过捕快,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儿郎呢。
“你又是谁?”她望了沈玉楼一会儿,目光又溜到朱禄身上去,见这个傻大个还是呆呆的,“喂”了一声道,“我是来找你妹妹的,你妹妹呢?”
朱禄脸上有些发烫,刚刚还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赵铁花看呢,此番见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来,忽然就不敢看了,赶紧别过脑袋去,只伸手往屋子里面指:“里面,她们都在里面。”
赵铁花觉得眼前这样大个子男子真是呆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就一边唤着朱福名字,一边跑屋里去了。
见她走开了,朱禄这才又敢抬起头去追寻她的身影,佳人背影再没寻得到,却是望见了沈玉楼的质疑目光。
朱禄抓了抓头发说:“她是村长赵仁的小女儿,前两天来杏花村看望我奶奶的时候,有见过她一次。”说完他又忍不住往里面看了眼。
沈玉楼微微颔首道:“姑娘家性子挺活泼,你性子木讷,刚好互补。若是能成,倒是挺般配的。”他笑了笑,忽的见朱禄低了头,他垂眸想了想,便问道,“是......怕配不上人家姑娘?”
朱禄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下头。
屋子里头,赵铁花先跟郭氏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又抱着朱福手腕,问道:“你说,你是怎么猎到野猪的?这两天我也试着进山去打猎,可是别说野猪了,我连一只野兔子野鸡都没有猎到。”
赵铁花刚正仁义,跟他爹是完全两样的人,自那日在自己家撞见父亲抢朱福兄妹东西后,她就有留心过朱二一家人,不但再不准自己侄儿欺负朱贵,她也特意来探望过郭氏,陪着郭氏聊过天。
因此,郭氏虽然痛恨村长赵仁蛮横无理,痛恨狗蛋儿总是会欺负自家贵哥儿,但是对这个热心的铁花姑娘倒是喜欢得很。
二更:
朱福将如何用捕兽夹子捕猎野猪的事情都一一跟赵铁花说了,赵铁花忽然就对那个神奇的捕兽夹子十分感兴趣,紧紧抓住朱福手臂问东问西。一定要问个明白,若是朱福不说,她自然是不会放她走的。
“铁花,这个捕兽夹子你现在是看不到了的,刚刚我已经将它送给村民们了,现在这个夹子在谁的手里,我也不知道啊。”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这器具是哥哥打制的,而哥哥又挺喜欢这个铁花姑娘,若是她将能够捕猎到野猪的功劳都归到哥哥头上,不就是给哥哥制造了机会么......这样一想,朱福笑了起来,拍着赵铁花肩膀道,“不过,你若是喜欢的话,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的忙。”
“谁?”赵铁花明显十分感兴趣,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见朱福似乎有些卖起关子来,她半是威胁半是讨好地道,“你就告诉我嘛,总之你今儿要是不说,你就走不成了,你家里人还都在等着你哩。”
朱福伸手朝外面指了指道:“咯,就是我大哥啊。我家是开打铁铺子的,我大哥打的一手好铁,我只是大概描述了下捕兽器的形状,他就能用最快的时间帮我将器具打好。所以,你要是也想要一个的话,直接问我大哥去。”
赵铁花二话不说,松了朱福的手就跑了出去,站在朱禄跟前,笑眯眯道:“打一个捕兽器要多少钱?你帮我打一个,我给你钱。”
朱禄原本在跟沈玉楼说话,冷不丁的就见心仪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他就傻愣愣地呆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边的沈玉楼见状,轻轻摇了摇头,推了朱禄一下道:“阿禄,人家姑娘跟你说话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禄脑子一热,就忘了刚刚赵铁花问他什么了,他嘿嘿笑着问:“你刚刚说什么?”
赵铁花撇了撇嘴巴,这才又重复一遍:“你妹妹说那个捕兽器是你打制的,她现在手上的那个送给咱们村子里人了,若是我再想要,既只能找你了。所以我现在站在你跟前,就是想让你帮我再打制一个,最好是比之前的更好一些,多少银子,本姑娘付给你。”
“不......不......不要银子的。”朱禄激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他微微扭头往屋里头看了眼,见自己二妹妹正使劲朝自己眨眼睛,朱禄身子板立即听得笔直,回答道,“因为......因为你跟阿福关系好,既然是阿福说的,我便不收钱。”
“不管你收不收我钱,你定要好好给我做,我倒是想瞧瞧看,什么样的神器,竟然这般神奇。”赵铁花两只拳头捏得咯咯响,有些不服气道,“为何我总猎不到野猪,你们一次两次都能猎到。”
朱禄望着赵铁花,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这才鼓足勇气小声说:“那鸡头山常有猛兽出没,赵姑娘,若是往后想去山上捕猎,也别一个人去。”他眉毛一抬一抬的,望着赵铁花神色,“总得找个人陪着你去才行。”
赵铁花忽然笑了起来,双手叉腰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当过捕快的,身上有拳脚功夫。别说是三五头野猪了,就是三五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够撂倒我啊,我在安阳县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你去安阳县打听打听,那里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衙门里有个叫铁花的女捕快啊。就是那县令太昏聩,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哼,那样的人也不值得我跟着,早些走了也好。天下这么大,我就不信了,还没有我赵铁花的容身之处么。”
朱福走了出来,挽着赵铁花手臂道:“既然你还想当捕快,打算啥时候去县城哩?到时候可以直接来我家拿捕兽器啊。”
赵铁花道:“在家想好好尽几日孝道,好心陪了我爹几日,没有想到,还被他嫌弃。”她深深叹息一声道,“又说我在家这两日米缸里的米忽然少了很多,又嫌弃我成日疯疯傻傻完全还有姑娘该有的样子,又说我不孝顺,当捕快得的月俸竟然给了别人也不给他......总之我也想逃了,省得在家看他脸色。”她顿了顿,眼睛一亮,“要不我这就回家收拾衣物去吧,刚好你们有车有马,我今儿就蹭着你们的车一道进城去。对了阿福,你家要是方便的话,就收留我一晚上呗。”
朱福笑眯眯抬着眉毛望了自己哥哥朱禄一眼,见哥哥明显很激动的样子,朱福说:“这个嘛,我可做不得主的,你得问我哥哥。”见朱禄一张黑俊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也不再逗他了,只道,“不过我哥哥向来侠义心肠,最喜欢跟铁花姑娘这样豪气干云的人交朋友了,你别说是想借住一宿,就是日日住在我家,那也是非常欢迎的。”
赵铁花兴奋得很,说干就干,立即就往家里跑去了。
待得赵铁花走后,朱禄才恢复正常神色,但他只要想到今晚铁花姑娘会住在自己家里,他那颗心就跳得很厉害。
朱福见哥哥呆头呆脑的,噗嗤笑出声来:“哥,别想啦,就算她住在咱们家,那也是去河对面跟着奶奶他们住的,咱们家没有空余的房间哩。”朱福话刚说完,刚好屋子里的人都收拾好东西陆续走了出来。
卫三娘听得次女的话,不解道:“谁住在咱们家?”
朱禄今年十九,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不是家里近来事情太多,说不定此番他的婚事早已经定下了。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如今又有了心仪姑娘,自然行事会多有不同。卫三娘见长子好生奇怪,抱着收拾好的一应衣物被褥就匆匆大步跑了,不由越发疑惑起来。
朱福用手捂着嘴巴笑了一会儿,见家里一众人都望着自己,她忽而敛住笑意道:“娘,赵姑娘说要进城找份工去,正好搭咱们顺风车,所以我叫她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赵姑娘说,想在咱们家借住些时日,我同意了。”
见次女这般说,卫三娘心里就明白了。那个赵姑娘,为人豁达又性子刚烈,方才在屋里头的时候,她见婆婆也很是喜欢赵姑娘,不由心里对她又生了好感。只是,也不知道她是何心思,别到头来只是阿禄一厢情愿才好。
卫三娘只觉得心里对不住长子,她作为母亲的,眼瞧着儿子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竟然没有存够儿子娶媳妇的钱。也是她太过懦弱了,从小就怕母亲,便是后来嫁了人了,只要母亲眼珠子一瞪喉咙一高,她就会吓得腿软。
母亲蛮不讲理,就连两个姐姐跟一个弟弟也都瞧不起自己,每逢过节过年见了,那都是没有给一个好眼色的。连带着,自己夫君跟子女都受委屈。如今福姐儿生了一场病后就转了性子,怕也是被欺负够了,不得不反抗。
那日母亲来要钱,没要到钱竟然还打了喜姐儿一巴掌,她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两个姐姐的孩子跟弟弟的孩子的。想到这里,卫三娘心里真是恨透了。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是这样极为势力蛮横的人,若是当初自己依她之言嫁给柳世安当姨娘,每月孝敬她的银子多了,她怕是待自己就跟两个姐姐一样,可惜不是......
还好不是!!
收拾好的东西都已经放到了马车上,郭氏倒是有些舍不得地望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茅草屋,虽然想进城过好日子,可她也舍不得这里啊。再舍不得又如何?贵哥儿一辈子住在这里是没有前途的,为了贵哥儿,她也一定要走。
朱家众人一应准备好一切后,就坐在茅草屋里等赵铁花,朱福从屋里出来,见哥哥跟沈玉楼一直站在外面,眼见着已经到了上冻的时候了,冷得很,便叫他们进屋呆着去。茅草屋再不御寒,那也是能够遮点风挡点雨的。
“我去外面瞧瞧,哥你放心吧,赵姑娘一定会来的。”朱福笑眯眯朝朱禄眨眼睛。
朱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然后掉头就进屋去了。
朱福见沈玉楼一直站着没动,眼角余光瞥见他似乎是在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也不敢看他,抬着脚就要跑,手腕却被沈玉楼紧紧抓住了。
沈玉楼十分不解,就算小不点转了性子了,可她为何要如此对自己呢?他记得自己走的那年,就数她最舍不得自己了,如今自己回来了,她倒是当自己是陌生人,说实话,要说不生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福可以从容应对所有人,却唯独不敢在这个沈玉楼跟前耍小聪明,万一说漏了嘴,他要是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朱福,而是借尸还魂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朱福小脑袋瓜子迅速转动起来,急得都快哭了,偏偏这个人就是不肯松手。
“你抓疼我了。”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又挣扎起来,有些不满地抬头望着他,见他那双清润的眸子里含着隐隐疼惜,手也即可松了些,她忽然有些做贼心虚,“玉楼哥哥,我......我......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你还会愿意教我念书识字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沈玉楼道,“就是因为我派给你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才不敢见我的?”
朱福犹豫了一会儿子,先是轻轻点了点头,忽而紧接着又摇头。
沈玉楼不解:“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朱福趁机夺回自己手来,站得离他远了些,这才说:“点头是因为,我的确有负你所望,在家这三年没有好好念书。摇头是因为......”她忽而抬起头来,鼓足勇气望着那双眼睛,“因为我只记得有玉楼哥哥这么一个人,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忘了,我怕你会提及很多过去我回答不上来的事情,所以就想躲着你。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其实......也不单单只是忘记你的事情。”
沈玉楼忽然紧紧抿着薄唇,目光既轻又重地落在朱福那张白净娇俏的脸上,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胆怯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生怕说错什么会被人欺负似的,他觉得心疼极了。
情不自禁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他微微笑着说:“忘记了事情没事,只要没有忘记人就好。”
还没待朱福反应过来,沈玉楼就进了屋子去。
朱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起来。这个沈玉楼跟真身的关系,怕是不简单呢,两人间如果有什么山盟海誓,也是有可能的。
正发呆,就见那赵铁花过来了,朱福使劲甩了甩脑袋,跑着过去。
“铁花,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朱福伸手使劲揉了揉脸,就怕经过刚刚那么一出自己脸会红,她见赵铁花只围着沈玉楼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瞧,奇了道,“你一直围着它转干嘛?快进去吧。”
赵铁花伸手拍了拍马背,眼睛忽而放起光来:“阿福,这可真是一匹好马,是那位公子的吗?”
朱福知道她口中那位公子说的是沈玉楼,便点头道:“他是我哥哥发小,又跟我们家是邻居,所以这次就跟着一起来了。”说话间,就见赵铁花一个纵越便跳到马背上去,然后勒缰打马,真是英姿飒爽。
赵铁花望了朱福一眼,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推着朱福道:“你也上去骑一会儿,过过瘾。”
朱福从来没有骑过马,有些不敢,再说了,这是人家的马,自己擅自骑上去,怕是不好。
赵铁花却托着朱福较弱的身子,努力一使劲,就将她托到了马儿上去,然后笑眯眯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就是那女中豪杰?”
朱福紧紧攥住缰绳,眼睛都不敢望地上,只觉得怕得很,就怕马儿一个癫狂就将她摔下来。
赵铁花见她似乎有些怕,就赶紧将手伸了过去:“我扶着你下来吧。”却不料,话才说完,马儿忽然就长长嘶叫一声,然后抬起两只前蹄,挣脱拴住它的绳子,撒开蹄子就疯狂地跑了起来。
闻声而出的沈玉楼见状,面上一滞,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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