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声音越来越高,刺的岑安耳膜都在隐隐生疼,她知道自己理亏,被人抓住了把柄,只能死命隐忍着低眉垂目的站着挨训。【】
赵太太瞧着她装死的样子就来气:“梅英,你给我好好教教她,赵家的媳妇到底该怎么做询”
那笔挺站在赵太太身边的唤作梅英的妇人就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太太。”
她走上前,站在岑安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就一板一眼开口说道:“少夫人您如今嫁进了赵家,这样的衣服都该扔了,以后不能再穿。”
岑安咬紧了牙关,“知道了。霰”
“太太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你该在太太起来之前起床,少爷若是在家的话,你该伺候少爷梳洗用早餐,少爷去公司之后,你该陪着太太,多孝敬一二,咱们太太身子不好,少夫人你要学着做汤,太太有偏头痛,少夫人也要学一些按摩手法的好”
妈蛋
岑安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句,这是新中国,她又没生活在封建社会,凭什么伺候完老公还要伺候婆婆
梅英还在一板一眼的教训着,岑安早已心不在焉,也听不下去了,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有些女人就是犯贱,自己骨子里奴性十足,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和她们一样
可她岑安偏偏学不会也做不到
梅英见她这般摸样,就提高了声音:“少夫人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这些”
“太太每天也是在奶奶起床之前就起来了吗太太也是每天都要去伺候奶奶的吗”
岑安歪着头,故作不解的询问。
梅英神色一怔,拧了眉道:“太太身子不好再说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现在也不住在这里”
“哦”岑安轻轻点点头:“那从前爷爷奶奶住在这里的时候,太太也是这样做的吗”
赵太太哪里做过伺候人的活她可是娇养着长大的,嫁到赵家来,也是被人捧着让着,怕是连给婆婆一碗汤都没做过
毕竟,家里养着这么多佣人,哪里轮得到他们下厨
“真是没教养没规矩的下作胚子哪家媳妇敢这样编排婆婆”
赵太太脸色微红,被她这几句天真询问弄的恼羞成怒,忍不住就喝骂出声。
岑安被人骂被人欺辱都行,但什么都别牵扯到她家人身上。
她虽然出身平民,但父母待她都特别好,家里条件不好,也从来没亏待过她。
她的教养,她的规矩,自然全是来自于她的家庭和父母,赵太太这样说,那就是在辱骂她的至亲
岑安不愿再忍,她站直身子,静静望着面前勃然动怒的赵太太:“我这样没教养没规矩的下贱胚子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也再没婆婆糟践媳妇的道理我为什么嫁进来,原因您也知道,我不欠赵家的,反而是你们对不起我”
岑安深深吸一口气,不理会赵太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们,所以我嫁了,若大家能相安无事那自然最好,若您再这样辱骂欺凌我,我也不介意干脆鱼死网破我想,赵家大少爷因为强.奸了无辜女孩儿为了掩人耳目而不得不娶的消息一放出去,媒体一定特别喜欢”
“你你”
赵太太气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岑安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讨好她,嫁进赵家,又不是她求来的,一个赵景予,因为拿捏着她的父母,她不得不低头,凭什么还要对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老妖婆低声下气
他们算盘打的真是精明,心里压根没把她当媳妇看,却要使奴唤婢一样欺凌她,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岑安到底也不傻,她如今所求的,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处境好一点而已。
人和人的相处就是如此,如果第一次打擂台你就被人给死死压住,那以后也甭想翻身了。
岑安就是要让赵太太明白,她就算无奈嫁进了赵家,她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儿
“梅英给我打她的嘴”赵太太气的脸色发白:“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个当婆婆的就算打了她,又能怎样”
岑安瞧着那老女人冷着脸过来要搧她,几步退到身后
博古架上,随手就抄起了一个青花瓷的花瓶抱在怀里,她瞪住面前的老妇:“你敢过来一步,我立刻砸了它”
这些大家大户的,向来都喜欢这样的老古董来装点门户,赵家也不例外,这一架子的物件儿,个个都价值不菲,亦是赵太太的心爱之物,梅英就不敢上前,回头看赵太太的脸色。
“给我打,我不信她敢”
赵太太话音刚落,岑安忽然高高举起花瓶重重摔在地上,随即却是又抱住了一个宋朝的白玉盘。
赵太太心疼的几乎要跳脚:“反了反了,翻了天了人呢,都死了不成给我把这个贱胚子摁住”
原本都躲在外面不敢吭声的佣人们,此刻却是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就连刚刚回来的赵至诚都被惊动了,冷着脸进来,大声呵斥道:“这是在闹什么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众人瞧着赵至诚动了怒,这才涌上去小心的把岑安手里的东西抢回来,又按住了她:“少夫人,您忍一步吧”
管家小声的说着,手上的力道却是并不大,他们这些人虽然知道谁对谁错,但也没有说话的份儿,虽然同情岑安,却也只能同情而已。
岑安死死咬住嘴唇,赵太太却已经抹着眼泪对赵至诚控诉起了岑安。
“胡闹”赵至诚看到地上的狼藉,又听着赵太太这般添油加醋,立时也怒了起来。
“去外头跪着去,什么时候太太气消了,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
赵至诚厌恶的看了岑安一眼,若不是她,景予何至于娶一个这样的太太
岑安听得赵至诚这样说,怒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赵家的规矩,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冤枉人,说什么豪门世家,全是狗屁”
岑安说着,干脆粗鲁的一口呸在地上,赵至诚闻言立时大怒,一巴掌就搧了出去。
岑安被打的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口腔里麻木一样的疼,连牙齿几乎都活动了,她捂住脸,不哭也不闹,只是冷冷盯着赵至诚:“我等着你们的报应”
“滚”
赵至诚指着门口方向大吼,岑安不屑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
她自然是不会跪的,除非把她腿打断,如有可能,她宁愿就这样出去流浪,也不想待在这样肮脏的地方一天。
可赵家的大门她出不去。
岑安干脆走到花园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秋日的中午,太阳渐渐的也灼热起来,岑安早晨起来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又闹了这样一场,人就有点捱不住了。
嗓子里干渴的难受,脸上更是疼的厉害,岑安木然的坐在那里,太阳照的她头有点发昏,她想,如果她是被赵家这两个老东西给折磨死的,那么,赵景予就不会迁怒她的家人了吧
身边不远处的花丛里却忽然传来一声窸窣的响动,岑安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是一个人影一闪,而那花株下面,却是静静的躺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岑安走过去,将那一瓶水拿起来。
被赵景予欺负的时候,她能忍着不哭。
被赵太太随意羞辱的时候,她亦是能不让自己脆弱的落泪。
被赵至诚打了一耳光的时候,她哪怕牙齿都松动了,却还是不哭。
可这一刻,看着手里那一瓶干净的水,岑安的眼泪却是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这些恶人,该死的是赵景予那样的混蛋,她凭什么要去寻死
她偏要好好的活着,比谁活的都好,比谁活的都长
她就等着赵家败的一塌糊涂,到那时候,让他们也尝尝这种被欺凌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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