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稍显破败的木质房屋,原本是守园子的工人与花匠住的,后来盖了新屋子,那些工人都迁走了,这里就空了下来。【】
其实赵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有太差的房子,但因为空置的时间有些久,就不可避免的显得破败起来匀。
长久没有收拾,窗户都是破破烂烂的,岑安的床上只有一床薄被,还是一个小女佣悄悄把自己的被子抱来给她盖的。
床头放着一个保温壶,里面有烧开的热水,岑安不知道是谁帮她烧的水,只记得意识朦胧的时候,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然后没一会儿就走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白开水还几盒药,有退烧的,也有消炎的掇。
她没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也知道,她不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赵太太想这样折磨死她,她偏偏不会如她所愿。
她要好起来,要重新搬回去在她眼前恶心她。
她还要看着他们赵家的每一个人,都遭到报应。
岑安挣扎着坐起来,将药放在手心,一口吞了下去,她喝了很多水,喝不下的时候也拼命的喝。
人不舒服的时候,更是需要多喝一点白开水,这里条件太简陋,能吃饱肚子就不错,更不要提补身子的汤。
岑安刚吃了药躺下来,忽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刺眼的光线瞬时间涌进来,要她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
梅英手里抓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的大步走进来,她长的刻板,身材也像是个男人,板板正正的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手劲儿格外的大,拧的那个小女孩儿疼的眼泪直往下掉。
梅英走进来,扫了一眼岑安床头的水和药,回身看了身后跟着的人一眼,那人立刻上前,将水壶和药全都收走,然后交到了梅英手中。
“太太抓到个吃里扒外的家贼,特意让我送到少夫人跟前,让少夫人记清楚这人是谁,免得少夫人被人哄骗了却不知道。”
那小女孩儿被梅英扔到地板上,瑟缩的颤抖起来,吓的只敢小声呜咽,连大声哭都不能。
岑安认出来那小女孩儿是谁,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就是她的。
她觉得心里难受的很,挣扎着坐起来,却又牵动了肋下的伤处,引的一阵咳嗽。
梅英几人就格外嫌弃的掩起口鼻退了几步。
岑安忍不住的苦笑,却是静静看向梅英,她开口的那一刹那,方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哑成了这样。
“你们何必和她一个下人过不去”
“少夫人这话说错了,若是因为她是个下人,就对她手脚不干净置之不理,那以后还了得”
梅英说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薄被上,嘴角一扬,吩咐身后的人:“还不去把少夫人身上的赃物拿过来也不怕脏了少夫人的身子”
那几个人都是赵太太身边的,自然惟命是从,如狼似虎的涌上去,将岑安身上的被子卷走了。
这房子本来就格外的空旷森冷,被子辅一被人弄走,岑安只觉得寒凉入骨,整个人都簌簌颤抖了起来。
“少夫人好好歇着吧,待会儿我会让人送新的被子过来。”
梅英说着,得意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
岑安忽然叫住她:“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
她指了指被梅英身边人扯住手臂的小女孩儿,哑声问道。
“这不劳少夫人费心了,少夫人身子弱,还是安心养病吧。”
梅英哪里把她放在眼中,反正她是太太身边的红人,虽然没有孙月娥那贱人更得太太的信任,可她相信,只要岑安的事情上她和太太站在一边,早晚都能把孙月娥给踩在脚底下
“少夫人”
那被人强行拉走的小女孩儿显然是怕极了,忍不住的哀求起来:“少夫人求您救我”
“闭嘴”梅英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出去,那小女孩儿立刻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岑安只觉得一颗心犹如在烈油之中烹煮一般,烧的她难受
ag的几欲疯狂。
她从不曾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就仿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只是因为她,却牵连到这样一个无辜,只是因为一床被子一壶水几片药,赵太太难道就要杀人不成
岑安知道,这是故意给她看的,故意要她知道,这个家,还是赵太太说了算。
岑安初初衍生出来的一点斗志,忽然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觉得胸口里压了大石一样沉甸甸的难受,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脸如金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梅英见她这般,不由得冷笑一声,“咱们走,太太还等着回话呢。”
那小女孩儿像是一条破布口袋一样被人给拖了出去。
待到走远了,梅英身边的人方才问道:“这小贱人怎么处置”
梅英蹙蹙眉:“手脚不干净,把她两只手废了,赶出去吧。”
那小女佣整个人蓦地一颤,一双凄惶的大眼倏然的望向梅英,但不过片刻,已经是死灰一片的垂了下来。
梅英哪里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中,自然是没有瞧到她的眼神。
那几个人就把小女佣拖了下去,梅英自去找赵太太邀功不提。
岑安就那样躺在木板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似乎都被冻的僵透了,身体再无知觉,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待到天色擦黑的时候,送饭的人方才姗姗来迟,送来的饭菜有些冷了,摆在床头,岑安哪里有力气吃
过了片刻,那送饭的人又过来收拾碗筷,见那饭菜没有动过的迹象,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少夫人,您多少吃点”
岑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气息。
那人倒是害怕起来,赶忙的出去找管家。
管家心里也有些难受,岑安嫁过来之后,丝毫没有任何的骄矜之气,更讨人喜欢的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和他们这些下人见面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乐呵呵的,怎么会有人讨厌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呢
管家知道自己不能管,但他还是有些不忍,想了想,就悄悄告诉了病愈刚刚回来赵家的孙姨。
孙姨得知之后,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只丢下一句知道了,就直接转身走了。
管家有些失望,也许,孙姨是怕被人取而代之失去赵太太的信任,所以,也不会再去管少夫人的死活了吧。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赵家却又闹了一出风波。
一向十分得赵太太欢心的孙姨,在早餐结束之后,不知怎么触怒了太太,被打了一巴掌赶了出去。
听那时在场的佣人说,孙姨当时就哭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脸面都不给留。
大家都觉得有些心凉,这样的当家太太,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
不说他们这些人,孙姨可是打太太嫁过来时就一直跟着她的人啊。
而自那之后,赵家上下,再也无一人敢提起岑安,敢帮岑安说话了。
第三日的傍晚,忽而下了一场早雪。
刚刚初冬的天气,北京却冷的让人难受。
岑安之所以到如今还能留着一口气,也赖那送饭的婶婶,亲自一口一口喂她吃饭方才没有冻饿而死。
因着之前那个小女佣的事,送饭的大婶就格外的小心,天黑了悄悄把被子送来,到白天暖和一点了就再抱走,也偷偷在岑安的汤里加了退烧药,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少夫人,今晚下雪了呢。”
大婶喂岑安喝了一碗汤,有些同情的望着她瘦削的几乎不能看的脸庞,哀怜的摇摇头:“我今晚多拿一床被子过来。”
岑安竟是对她轻轻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呢。”
大婶收了碗筷就要离开,岑安忽然又叫住她:“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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