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德给了钱发现小姑娘没走不说,还一脸犹豫看着自己,本来因为被说了牢狱之灾不太高兴的心情更恶劣起来,语气也没了先前拉客的温和,皱眉道,“钱不是给了么?”
江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大师可知道附近哪里卖符纸和朱砂?”
这一问孙世德差点被逗笑了,敢情这姑娘还想把算命的本事弄全了不成,看相罢了,还想画符?
也懒得多说,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一直走,有条小路进去,右拐两次有个寿衣店,你说的东西里面都有。”
江苒本来询问符纸就是临时起意,一听就在附近,便想先去看看。
她按照对方说的记下路线,随即照着走了过去。
小路进去后里面又偏又脏,但江苒还是找到那家寿衣店。
出乎意外的,卖的东西便宜的惊人,她只用十块钱就买了一摞厚厚的符纸,又花了二十五块钱买了朱砂和一支瞧着还算光洁的毛笔。
让她失望的是,店里只有黄符没有黑符,而且店主也从来没听过黑符。
反倒是看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买这些东西,店主多看了她一眼,又很懂规矩的把东西都放在一个黑袋子里装了起来。
江苒谢过之后原路返回。
后来想想应该找到魏红英后再买的,但是买都买了干脆提着去了学校。
……
即便有前身的记忆,当来到学校大门,江苒仍因为眼前看到这个时代的传播文化的学府感到新奇,不过想到前身就是在这个地方被逼死,那抹新奇便淡了些。
门卫明显认识她,避免她没带走读证进不去的尴尬,但看江苒的眼神古怪无比。
这也正常,中心学校这些年处理学生问题不少,可要说自杀,几十年来江苒是这的头一个,足以让学校的所有人记住她。
江苒没管他在想什么,直接往教师楼去。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魏红英势必不会在教室,那么就只有可能在办公室了。
此时的江苒并不知道,在她赶去的过程中,奶奶魏红英正孤立无援的在办公室手足无措,六十多岁的满脸皱纹的老人双眼通红,眼里有气有痛,虽然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来时的那抹坚持一丁点不少。
“…我一把年纪不跟你们耍赖,不稀罕你们的钱,我就想要学校给我孙女一个交代,就这一点点要求啊,你们…”魏红英说着话已变成了哽咽声。
从魏红英到学校来,便颇受关注,学校担心这件事闹大,只挑免责的话,却不知完全置身于外的话让这个老人多么心寒。
她是老了,人却不傻,孙女不可能无缘无故自杀,她只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这些人却把她当成来讹钱的无赖老人。
因为魏红英到来,几个年纪的主课老师都抽身过来,看到老人痛苦悲伤的表情,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可谁让这件事是校长发话,他们只能听话办事,没有人愿意拿前途不当回事,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太过现实。
江苒的班级主任张超是个瘦小精干的男人,个头不高,带有身为老师自有的严肃。按理说江苒是她的学生,他多少算是事件中心人,可从魏红英来学校他便一句话都没说。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却知晓,别看张超平时对学生严肃,不通情理,可实际最心软一人,同时性格执拗的很,他虽然对学生自杀颇有微词,可校长发话不惜一切代价要保全学校名声时,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点头的。
之前便一直迟疑筹措,而今看到魏红英红着双眼的模样,终是开了口,“这件事是学校的责任…”
“张老师!”
可惜话没说完,就遭到其他几个老师不赞同的声音,其中四班语文老师薛丽华尤为明显。
当初江苒‘偷钱’一事是她全权处理,那时班长张倩哭诉班费没有,她率先处理这事,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江苒偷了钱不承认造成的因果,后面自己忍受不了同学的指指点点,选择这条路。
薛丽华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孤僻不学好的学生思想会这么极端,可她不觉得这件事是学校的错,只能说现在的孩子太叛逆太过分。
想着这里,薛丽华心里反而有些火气。
学校打算下月评选极度优秀教师,校长那边曾透露点信息她在这次评选之中,而且有很大的机会,她本想借着这次评选跟了四年的男友结婚,可曾想发生这事。
要是事情处理不好,只怕她跟这优秀教师也就无缘了。
于是语气颇为不好起来,“你们也别藏着掖着,这事告诉她还好些。”
也不管几个老师如何不赞同,薛丽华连迟疑都没有,直接道,“魏阿姨,江苒会自杀,跟学校一点关系没有,只能说家庭关系养成孩子不好的性格。谁想到她会想着偷班级班费,要不是同学举报,我这当老师的都不敢相信。我估计江苒自己承受不了结果,选择自杀,这事学校没有追究责任就不错了,魏阿姨你这么一闹,倒时候不止全校只怕镇子的人都知道江苒偷钱的事了,你让孩子以后怎么过?你自己想想吧!”
薛丽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心道聪明的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名声着想,见魏红英愣住,更是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却不知魏红英是第一次听到事情缘由,没反应过住。
“不可能的…不可能,小苒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偷学校的钱…”
薛丽华见她这样,就知道想要的效果达到,更是底气十足,“有什么不可能,班级的学生都知道你们家情况,班里又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平时花钱也没个控制,江苒难免会羡慕想弄点钱买些东西。”
魏红英仍是不信,她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薛丽华正要一鼓作气将她说服先回家,哪知刚张嘴,门口忽的传来一道淡淡的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照薛老师这么说,但凡没有比那些同学有钱的都该羡慕去偷钱才是正常的吗?既然这样,老师凭什么认定我是偷钱的那个?”
谁也没注意办公室门口多出来的人,当看到那走进来的身影是谁时,大家表情都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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