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闲适的周末午后,本该好好享受一场‘绵绵无绝期,只待自然醒’的愉悦午觉,可长年累月培养起的精准生物钟却从中作梗着不肯消停。
喻文州半眯了眼,唇角挂上抹若有若无的苦笑,随即又隐没在身侧极近处的悠长呼吸声中,无法自拔地深陷入名为‘幸福’的奇妙漩涡。
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不动,只是头部微转便足以将呈侧卧位,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孩看个清楚,一如从前睁眼醒来的每个清晨、夜晚。不过比起宿舍、酒店之类隐秘性差的环境空间,两人的新婚小筑更能让他感到浸透全身心的暖意。
当两人跨越了谈婚论嫁那道坎后,喻文州曾提议要不要再买套面积宽敞的新房,作为新婚后的爱巢。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江雨看向他的目光里结结实实地打出了这样几个字:钱多给我,别浪!
于是这项提议刚开了个头就注定胎死腹中,连实施抢救的丁点必要都没了。后来还是喻文州早年购置的这套距离蓝雨俱乐部颇近,曾成功举办过多次战队聚会的二居室承担起了作为婚房的重责大任。
而当喻文州拿着几家价位偏高但口碑不错的室内设计公司的资料去给江雨挑选时,又换来了对方的一眼斜睨。只是这次江雨没有试图只用眼神去表达自己复杂的心理活动。
“文州,我知道俱乐部把你今年的卖身钱涨了涨,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设计公司啊!那套房子的装修还很新,完全没必要浪费钱再折腾一次。而且咱俩命都挺值钱的,犯不着让装修的甲醛毒气给坑害了不是!捍卫地球环保,从你我做起!所以,建议驳回,不予上诉!”
说这话时,江雨皱着一张在喻文州悉心养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圆润起来的小包子脸,神情格外严肃郑重。蓝雨上下公认的宠妻好男人--喻文州只得笑着接受了自家准新娘独断专横的判决结果。
喻文州从一个月前的种种纷繁里回过神来,目光被落地窗前微微浮动着的米色薄纱窗帘吸引了过去。那是他同江雨在逛家居用品店时偶然发现的,缀着淡金色水滴状暗纹的米色薄纱在店铺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沁人心扉的安定感。两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抚上纱帘,又默契地转头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卧室的门没关严,闪着不到半掌宽的缝隙,轻巧中又伴随着韵律的‘哒哒’声渐渐逼近。紧接着门缝慢慢扩张,一声娇糯的叫唤传了进来,算是提前给床上的两人打个招呼。看似粗壮的四只小短腿在爬床这项技能上可谓是灵活得异常,转眼间就已经蹿上了床尾。
喻文州赶紧轻轻支起上半身,冲它做出了个挥手驱赶的动作,奈何小家伙提溜着一双圆眼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无视掉男主人,张着大嘴拟人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迈着自以为优美的步伐向大床中央的两人踏近,态度极其嚣张。有着可爱肉垫的爪子踩上薄被,目标明确地想要去亲近一下自家女主人。
原本还想在江雨身边多躺会的喻文州只好悄然坐起身来,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飞扑,可不能让这家伙惊扰了自家夫人的安睡。
事实证明,喻文州的明察秋毫不但对人管用,对小动物也同样适用。小家伙飞身跃起至半道就被人从空中截了下来,它扑棱了扑棱自己短小的四肢,对钳制住自己的男人深表不满。眼看挣脱不过,就准备干嚎两嗓子召唤疼爱它的女主人起来救命。
可是.....
江雨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照进来的光已然带上了点暗色,手臂一伸另外半边床铺空无一人。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起精神看了眼墙上的挂表,时针即将抵达的那格代表着四点。江雨单手扶额,心里暗叹了一句:“睡了快三个小时,你是猪吗?!”
起床叠起了薄被,又整理了下自己糟乱的形象,路过窗前身体带起的微风虽细,但却足够让纱帘起伏出几个梦幻的弧度。江雨停步转身,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是连本人都不自知的温柔。就好像在那一方纱帘的起落中看到了她这一生的幸福。
打开门出了卧室,江雨目光环伺客厅一圈,别说是喻文州了,连鱼粥那小家伙都不见了踪影。卫生间、厕所逐一查看,最后推开的是紧闭着门的书房,终于是找到了个活物。
门内窜出的鱼粥湿润着一双大眼睛,无比苦楚地把自己整个抻直拉宽贴在了江雨的小腿上。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简直比江雨勒令它减肥,收走了所有鱼罐头时更让人揪心。
江雨母爱泛滥地一把从地上捞起它抱在怀中顺毛,也不管它能不能说人话,又能不能听懂人话,只顾语气宠溺地安慰道:“鱼粥,你很淘气啊!怎么一个人跑到书房去了,被关住了吧!对了,你看见文州了吗?”
前面的数落,这只被江雨换做‘鱼粥’的蓝色英国短毛猫都能含恨忍下,可最后问到的那个人名却着实让它忍无可忍!于是它‘喵呜~喵呜~’无比凄厉地叫着,企图让女主人理解到它先前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江雨自认中文精通,英文马马虎虎,但这喵星语....实在是听不懂,所以只当它是在撒娇,于是收了收手臂抱得更紧了些。小家伙依然不消停,她笑着腾出只手来捏了捏猫咪肉感十足的脸颊。这手还没舍得松开呢,玄关就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喻文州冲着江雨露出个温柔的笑,开口的语气是与之相配的柔情:“什么时候起来的?”问完眼神便落在了被江雨圈在胸前的鱼粥,后者仗着有江雨在场,毫无悔意地冲着他龇牙咧嘴。
“刚起,你去买什么了?”江雨看了眼他手中提着的几个彩色塑料袋。
“看你睡得熟,抽空去了趟菜市场买晚饭要用的食材。我在客厅茶几上给你留了纸条,没看到吗?”喻文州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归置到它们各自该呆的地方。洗干了净手,转身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鱼粥从江雨怀里拎出来。
江雨松了手,以为是喻文州也想要抱抱软萌的小家伙。可奇怪的是,鱼粥到了他手上闹腾地更厉害了,似乎....特别的愤怒。接手的喻文州也不惯着它,见它不肯合作就直接给放到地上,随它去了。
“还没来得及去客厅仔细看,刚把鱼粥从书房里放出来,你就回来了。小家伙闹了点脾气,我正安慰着它呢!”江雨说着又瞅了眼鱼粥,只当是书房门没带好,被小家伙溜进去误关了门。
地上的鱼粥摇着尾巴围在江雨脚边直转悠,还时不时冲着喻文州奶凶奶凶地嚎两声,为的是指控这个把它关进书房的罪魁祸首。而被控诉方只是波澜不惊地垂眸看它一眼,便揽着江雨往沙发那边走,丝毫不顾及这条黏人跟上来的小尾巴。
两人在沙发上坐好,江雨看鱼粥叫得可怜,想要俯身去把它抱起来。这心念刚起还没等有动作,整个人就被喻文州抢先一步锁进了怀里,“睡衣这么薄,怎么不披件衣服,着凉怎么办!”
经由喻文州这么一提,江雨还真觉得手臂有点发凉,顺势往喻文州怀里又拱了拱,不经意间像极了撒娇的鱼粥。而在他们脚边着急打转却分不到半点关注的‘弱小’猫咪,只能垂头丧气地溜回了自己的猫窝,蜷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喻文州目光凉凉地瞥了眼消停下来的鱼粥,寻思着要不要把这只撒娇争宠扰人清梦的猫送到黄少天那里,让它在喧嚣中重新提炼感悟一下喵生,学着做只安静乖巧,且不在自家夫人胸口乱蹭的小可爱。
动物特有的敏锐触觉迫使着鱼粥支起脑袋,正正好对上了喻文州投向它的目光,其中的明暗流转让它瑟缩了身体,双爪软软地耷拉在脑袋上。
有杀气!
喻文州收回视线,用脸颊轻轻蹭着江雨发顶,在一人一猫看不见的角度里,优美的唇线描绘出一抹满溢着幸福的温情光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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