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包间后不久,服务员端了个生日蛋糕过来,大家对我唱生日歌,气氛很热烈,我还有些感动。
结果吹完蜡烛,我准备切蛋糕的时候,陈伽烨神经病一样,又一次把蛋糕拍到我脸上,糊了我一脸蛋糕,然后对我说,“生日快乐,黄花菜。”
他笑得很开心,前俯后仰,其他人都愣在了那里,我抹了抹脸,吃到了一点甜奶油,看着李哲言和李哲语惊得合不拢嘴的表情,心情却反倒很好,没有乱发脾气,只是对伽灿笑着道:“给我递个毛巾擦一下。”
伽灿很惊悚,对于他而言,我那时候笑比哭还恐怖,于是一惊一乍的退了包房。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伽烨开了车来,坚持要自己送李哲言和李哲语回去,又安排了其他车送我和伽灿。
我草草的洗了一下脸,带着让伽灿惶恐不安的笑容,上了车,并让他和我一起坐在后座。
他现在就扒着车窗,恨不得整张脸贴着玻璃,一眼都不看我。
我咳嗽了一下,伽灿一个哆嗦,然后我笑了一声,伽灿又一个哆嗦……
我有这么可怕么?
他好歹五大三粗的,都二十了,个子比我高大半个头。虽然……我经常对他使用我的扭胳膊*……那也是在他做错了事的情况下好吧?更何况,今天他表现还算是比较良好?
神经病简直……
让人好想打一顿……
我偏过头,透过窗户看了看伽灿,发现他也在看我,算了,杀手锏使出来……
我皱起眉,捂住胃部,开始哼哼唧唧。
伽灿果然凑了过来,一脸着急的问:“疼啊?马上到家了。”
我重重的点头,“疼,不该吃冷的。”
“老马,开快一点。”伽灿对前面开车的人道,“抄近道。”
他的语气颇带命令,神色莫名有了陈伽烨的那种压迫感。
我心底不由得一沉。
说起来,他帮陈伽烨做事,已经做了两年了,按陈伽烨的说法,伽灿是他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现在要脱离,不知道陈伽烨会怎么打算,要怎么付出代价。
他送我到公寓,挠挠头,对我不大好意思的说:“我就不进去坐了。”
我颔首,微笑道:“好。”
转身去开门,他却颇有些抱怨的问:“为什么不和我哥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哥今天其实是赌气,才来相亲,他心里只有你。”
我低头答他:“我们不适合的。”
“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我们家这么好?”伽灿问。
我垂头,轻声答他:“我觉得我们很投缘。”
他很失望的哦了一声,和我道别,转身离开。
我关上门,沙发上坐了片刻,重新开门,踏门而出。
*
夜很凉,霜雾浓重,w市市郊某福利院在夜色中影影绰绰。
缓缓将车开到院门口停下,院长已经迎了出来,笑着对我道:“陈小姐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有兴致来看看?”
我答他:“有点记挂着孩子们。”
他忙不迭道:“今天不早了,先进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带你去看他们。”
我点头,“这样也好。”
上了床,辗转反侧,还是一丝睡意也无,半夜起床,写了张支票放床头,开了门,踏入沉沉夜幕中。
月影斑驳,微弱的光将影子拉的老长,投在墓碑上,掩去了那个至今已不为人提及过的碑文上仅有的墓主的信息,陈萱儿。
开了手电筒,蹲下来烧纸钱,边烧边和她说话。
“很抱歉,过了这么就才来看你,这些天日子在躲一个人,所以时间隔长了些。”
微风拂动,凉凉的打在颈上,我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实际上没能完成你的嘱咐,我就想着要自己一人远走高飞。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怕了、倦了,才会这样,你别难过,我不走了,安排好你弟弟再走。”
火光摇曳,迅速将那些冥币吞没,化作灰,化作烟,随风而起,消散在空中。
“你弟弟陈伽灿,他很好。今年长得比去年高,比从前胖了点,不过男生胖了点好啊,这样才结实,不让人欺负,你说是不是?他爸妈对他很好,好像陈家人渐渐对他也不错了,除了……陈伽烨。”
我咬了咬唇,轻声说:“也是我的错,不该表现的那么明显,要不然陈伽烨也不会招惹他,我会尽力补救的。”
“你弟弟他……还是要出国了,他和我说了他的想法,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孩子,还挺成熟的。”我笑笑,“离你远了点,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会远离陈伽烨,不会受那么多苦,兴许还能找个日本女朋友,日本人当你弟媳,好笑吧?我记得你喜欢看抗日剧,最讨厌鬼子了,那时我还老笑你。你可别不信他会找女朋友,我告诉你哦,他的病治好了,半年前就治好了……”
许是被烟熏到了喉咙,声音不由得哑了起来,我清了清嗓子,尽量愉悦的道:“他现在对女人没瘾了,我拿到诊断书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的痊愈,他还是性格很开朗,待人也和善,陈伽烨这么久也没能影响到他的是非观,不像我弟……他以后会幸福的,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呢。”
纸烧完了,我关了手电筒,站起来,迈不动步子。
脸上忽地一片冰凉,抹了抹,是泪。
“但还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知道你不在意,可我还是心里难受。”我哽咽着说:“他们都把你忘得差不多了,今天我见到陈家人了,现在他们竟然都能主动喊我的名字了,萱儿萱儿喊得那么亲热,一点避讳都没有。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他们给你取的吗,什么忘忧草,无忧无虑长大,一听到你生病了,转眼间就把你丢到了这里,还不是看你不是陈家的亲生女儿才这样做,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假装对我亲近,说什么看到我就想到了你……”
“不,不是。”我深吸一口气,“都是陈伽烨奶奶的错,是她指使人丢了你,你爸妈不是,他们看着那么开心,其实只是把难过放心里罢了。你弟弟……他是年纪太小,不记事,其实他每年也记得为你扫墓的,虽然是个假的,好歹有心不是?”
“其实我可以想办法把你骨灰弄到那个墓里的,就怕你不喜欢,这里这么多朋友,那里只有你弟。”我咬了咬唇,继续道:“也可以让你弟来看你,但我知道……你更不肯了,你不想让他伤心。”
“就这样吧。”我拍了拍墓碑,笑笑,“过些日子,你弟出国了,我再来跟你汇报情况。”
转身,我离开她。
穿过门,和保安道了声谢,给了利是,上了车,启动引擎。
开了十余分钟,福利院的大门出现在我眼前,我加快了车速,迅速掠过那片我呆了半年之久的土地。
原本的平房已变高楼,黑夜中亮着灯,为我指引方向。
那里曾经有我最好的朋友,陈萱儿,身患重病时来到这里。
之后……在我的要求下,只和她一起住。
她性子很好,我脾气古怪,我只和她处得来。
她来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她送了我一个y公仔做礼物,我什么都没有,只送了她一句生日快乐。
她很小,我也很小,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才七岁。
那时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只笑笑,并不言语。
后来……她才告诉我,是她的奶奶抛弃了她,因为她得了绝症,无法医治,天天哭哭啼啼,弄得她的母亲旧病复发,父亲焦头烂额,还有弟弟……由于伤心过度也生了病。
她奶奶说她是灾星,会害她弟弟,使了法子,骗她假死,把她扔在了这里。
她来了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她承认自己是灾星,可她用自己的命,救了我的命。
我那天想逃跑,自己偷偷溜出了门,在冬夜里走了很远,最后体力透支,又饿又冷下昏在了路边。
醒来时她抱着我,对我笑,眼睛和伽灿一样,又大又亮,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她对我说:“别总想着跑,你妈总会来找你的。”
我对她摇头。
我那时想,我妈应该不会来找我,因为她讨厌我,或者说……讨厌始乱终弃的我的亲生父亲,尽管他已得了恶果,在我刚出生时,都未来得及得知自己女儿的消息,就出车祸身亡。
我一出生她就将我丢给了奶奶,她自己两年后嫁给了我爸,怀着身孕,终于进了王家。
这对被赶出自己家的她来说,实属不易。
六岁多时,我身边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了,去世前,她跟我妈联系过,我妈直接挂了电话,之后,就派人把我送到了福利院,没来见我。
我出逃,是想让我妈后悔,让她永远找不到我,如果她还在意我的话。
没想到,我没逃掉,还连累了我的朋友。
她说完那句话,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她能完整说出那些话,眼睛那么亮,是回光返照。
我挣扎着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她用她最温暖的地方包围了我,替我挡住了严寒。
尖叫着摇她晃她,拍她身上的雪,她却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拼尽力气在我耳边说:“要对我弟弟好,求求你了……”
我浑身抖个不停,害怕的要命,哆哆嗦嗦问:“我哪知道你弟弟是谁?”
“陈伽灿。”她说。
“你其实叫陈萱儿?”我渐渐平静,问,“你就是那个傻子的女儿。”
她笑笑。
我搂紧她,在她耳边说:“我答应你,我对他会比对我自己弟弟还要好。”
她嗯一声,闭上眼睛。
永远。
*
回到w市市中心时,天已泛着鱼白肚,带着一身寒气,我进了公寓。
温暖让我浑身舒畅,开灯见到的粉嫩一片顿时让我心情全无。
y主题公寓,什么都是粉色。
我虽喜欢y,但也不至于会将自己住所弄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我弟是怎么想的。
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冲了个热水澡,汲着拖鞋,去卧室休息。
刚拉开卧室门,身后多了一股力,某个讨厌的人的声音响在我耳畔,耳边还有惹人不适发颤的呼吸频率,是陈伽烨刻意做出来的效果,我被他环住,古龙水夹杂着烟草味包围了我。
“陈伽烨,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偏头,瞥见了伽灿的印着动漫人物的t恤和黑色短裤。
他竟然穿了伽灿的衣服?
我转过身,对他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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