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说幼稚,我想……我见过的人里面,没有比陈伽烨还幼稚的了。【】

  伽灿帮我从陈伽烨那里偷本属于我的东西,他竟然就把他的衣服和钥匙给顺了,一点哥哥的榜样也不做,而现在这个幼稚鬼,结束后在我身旁洋洋自得,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说:“我没戴/套,你可别怪我,是你没提醒我。”

  “安全期。”我回答他:“没事。”

  我想,应该没人比我的安全期更安全了。

  “还是这样舒服。”他用手捋我的头发,说的话只有他自己能懂,“挨得多近,这样的话,有你的,有我的,有我们的。”

  什么是他的,我的?

  什么是我们的?

  能够称的上我们的……应该只有曾经的那个孩子了。

  可是……他不要。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他自言自语:“有很好,没什么也不要紧,我们还是我们,你说是不是?”

  我沉默,不想回答他。

  他继续说话,声音莫名变得又低又柔:“萱儿,你看看,它们都看着我们,房间里都是我们,我们的都是我们的……”

  我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还有些忐忑,他很少喊我的名字,大多数情况,都是喊他给我取的各种外号,他也很少这样结束后,不继续折腾我一下。

  他说了太多个“我们”,我忽而心烦气躁。

  我不理他,他将头靠在我的颈间,蹭了一下,他头发很硬,扎到了我的颈,我有些不舒服,偏过头,透过窗纱看外面正盛的日头。

  越看,越觉得热。

  室内闷闷的,全是他的气味,我有点想吐。

  我这才发现,他把我屋子里的空调给关了。

  “陈伽烨,开空调,或者开窗,好闷啊……”

  脖子传来轻微的麻麻的痛,伴随着湿滑的触感。

  我皱了皱眉,对他说:“刚刚流了汗,很脏。”

  话刚落音,他又咬了一口我的颈。

  “现在是夏天,你说了不……”话还没说完,他又咬了一口……

  “陈伽烨……你……你别太过分。”

  他不理我,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太懂的情绪,总之,似乎,不像是在生气?

  他的唇又凑了上来,我偏过头,道:“你和我有……”

  他没有吻我的唇,而是吻向了我的额头,一点一点往下游移。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恐慌,恐慌极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在恐慌些什么,我闭上眼,不敢看他。

  他笑:“和我的一切,都让你觉得羞耻么?”

  我捏紧了拳,闭眼答他:“你还知道什么叫羞耻?”

  他吻到了我的脸颊,我屏住呼吸,紧抿住了唇。

  他继续往下游移,吻我的下巴,唇齿间模糊低语:“很快就好了。”

  我紧闭着眼,想让自己放松,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他今天表现太奇怪,我脑子里有好多问题要问他。

  陈伽烨,你今天不是出差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陈伽烨,你都和李哲语在一起了,放过我好不好?

  陈伽烨,你该厌倦我了吧?

  陈伽烨,你说好了和我一起面对的,结果,你当了逃兵,还成了帮凶,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陈伽烨,你……

  “想什么呢?”他忽而问,我下意识答:“在想你。”

  他顿了一下,在我耳边笑:“现在我们这么近,还在想我?”

  脸上很热,我瞪了他一眼,辩驳道:“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就是……在想我。”他锢的我很紧,低声道:“我说是就是。”

  我阖眼,“我困了,想要睡觉。”

  他鲜有的没有再不依不饶,而是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许是太累,我就那样睡着了,醒来时,他还在自言自语,无非是他这几年为陈氏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丰功伟绩,诸如此类。

  他关了窗帘,室内一片漆黑,我很想拉开窗帘,却又怕他发现我醒了,又要开始。

  于是,我选择一动也不动。

  他忽而道:“你把李哲言甩了,做的很好,我很高兴。”

  我甩了李哲言?怎么回事?我都没有和他恋爱?我好像昨天只是和李哲言聊开了,说相亲只是大人的安排,我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又道:“他不适合你,邱天更不适合你。邱天那个人太怪,没有女人能受的了他,包括顾小繁,你看着吧。他妈在他小时候虐待他,导致他有性格缺陷,或许还很严重,不然,怎么会那么小,邱家就主动要邱天订婚,谈什么联姻?还找的是你?”

  我咬住了自己的唇,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他们都是骗子,都欺负我们,我不让,所以我不后悔。”

  什么骗子?说到巧言令色、谎话连篇,没人能比得上他吧?

  谁欺负我们?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只有他欺负我的份,谁敢欺负他,谁又欺负过我?

  他不后悔?我很想问,这世界上,还有能让他后悔的事吗?

  他难道,就没有对他做过的事歉疚过,后悔过?

  至少……那件事,他应该向我道歉。

  这么多年,他从未承认他自己的过错。

  他说,“小乖,我一点也不后悔,那样对你。”

  他圈紧了我,全然没有注意我全身都在抖,黑暗中笑的开心极了:“我觉得,你多少也有一点心甘情愿,不是吗?我们那天……还接吻了,吻了好多次。”

  *

  在陈伽烨停止自言自语,进入梦乡约莫半小时后,我起了床。

  没有开灯,掰开他箍着我的长手长脚,在黑暗中摸摸索索的出了房门,去了浴室洗澡。

  许是饿了太久,洗澡时我有些头晕眼花,将淋浴变成了凉水,这才清醒几分。

  出来时,楼下的灯亮了,有脚步声。

  该是陈伽烨也饿了,去找吃的了。

  灯打开,我瞧了瞧室内,果然,他不在床上。

  室内气味荤/糜,我屏住呼吸,迅速走到窗前,开了窗。

  天已凉,风灌了进来,将那些气味推挤了出去。

  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睡裤慢慢穿上。

  玩偶散在地上,东倒西歪,都睁着眼看我。

  我将它们都捡了起来,放到了床尾的收纳盒中。

  我的床很小,只有一米二,南北向,床头靠墙,床西靠窗。

  我常常在想,万一遇到什么危险,窗户就在边上,随时可以逃跑。

  可我显然错了,若是想要逃一个人,即便旁边有窗,也是逃不了的,我只能看着那扇窗,想一想而已。

  我绕过那张已污秽不堪的床,返回到衣柜前,穿裤子。

  陈伽烨这时却推门进来,我没理他,继续穿。

  他靠着衣柜门,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我,笑得意味不明。

  我穿好了衣服,想要绕过他出去,他却故意和我作对,堵在门口。

  “让开。”我对他道:“我要去做饭。”

  他打量了我一下,流里流气的说:“穿裤子干嘛?穿裙子多好?方便。”

  我懒得理他,往前走去。

  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哦?是肚子饿了?”他跟在我后面,道:“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

  “有什么?”

  “有菜。”

  “还没做,叫外卖吧。”

  “不想吃外卖,一下子就做好了。”

  “可以订西餐,我认识一西餐厅,很快就送来。”

  我朝厨房走去,陈伽烨却快步走在了我前面,还走的很慢,尽挡我的道。

  “让开,让开……”我推开他,就往厨房走。

  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叫外卖,叫外卖,别做了……”

  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条纹睡衣,动作幅度太大,晃得我有些眼花。

  他的脸上是笑着的,可笑容明显带着心虚,还眼神飘忽,都没有直接盯着我看。

  心里咯噔一下,大事不好。

  我站定,问陈伽烨:“厨房怎么了?菜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

  “……”

  “到底怎么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对他吼:“又把菜怎么了?!”

  他嘿嘿假笑了几下,迅速拉开厨房门,站在门口不动。

  眼前的景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真是让人痛心,大自然的馈赠,就这样被他白白糟蹋了。

  我转头,陈伽烨已不知去向。

  外面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活该……

  我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全脂奶开始喝。

  边喝边望着台面上的一片狼藉,心痛的几乎要滴血。

  可怜的鱼们,可怜的番茄们,可怜的鸡蛋们,可怜的虾子们……

  鱼的头全都被他剁下,变成了无头鱼,我估摸着还破了胆,番茄无章序的切成了大大小小的块,汁流的到处都是。

  鸡蛋倒是打了,倒在碗里,只不过,壳也在里面。

  虾倒在洗菜池里,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颜色都变了,一点也不新鲜了。

  算了……他应该是摔了一跤,就不要打他了。

  虽然……真他妈该死……

  我将鱼们、番茄们、鸡蛋们和虾子们全倒在了垃圾桶里。

  清理了一下台面,开始重新洗菜切菜。

  好在红蔊菜放在了角落里,没来得及洗,也没被他发现。

  炒一个鸡蛋,炒一个红蔊菜得了,倒是简单。

  本来是香煎小黄鱼,番茄鸡蛋,清蒸基围虾的,多好的一顿饭。

  这下好了,简直是……该死。

  淘了米,洗了菜,切了菜,起了锅。

  我站在灶台面前,望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锅,心情好歹好了点。

  陈伽烨这个挨千刀的这个时候却过来了。

  还踩着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滑板车,在门口溜过来,溜过去。

  伴随着他那无比猥/琐的笑声,对我道:“hello……kitty。”

  经过一次就说一次。

  幼稚鬼……

  我每次转过头,他就迅速不见,一去看菜,他就探头进来。

  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我决定把他脑补成一匹斑马。

  他就是斑马,我用不着和一匹斑马发脾气。

  斑马又走了过来,对我表演杂技。

  抛橙子……三个橙子交替的抛,边抛边向我炫耀:“我接得稳吧?”

  话刚落音,两个橙子就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斑马,一字一句的说:“捡起来。”

  斑马顿了一会,拿着一个橙子走了。

  哎……

  我捡起橙子,拿水冲了冲,手起刀落,将它们切成了几瓣,放在了盘子里,然后继续炒菜。

  “陈伽烨!”我喊他,“来端菜!”

  斑马变成了西装革履的陈伽烨,出现在我面前,端起了两盘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背脊还挺得笔直。

  他就是这样,吃个饭,非得穿正装,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爱臭美,瞎讲究。

  两盘菜,两个人吃,倒也吃得饱,只要……不挑食。

  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个挑食鬼。

  只吃鸡蛋,不吃清凉消暑的红蔊菜。

  不一会,青椒炒鸡蛋就只剩青椒,我连鸡蛋都没吃几口。

  陈伽烨端着半碗饭,还有些不满的嘀咕:“这么点?怎么吃?”

  我指了指红蔊菜,对他道:“清热解毒,可以吃这个。”

  陈伽烨放下碗,抱着胳膊,靠着椅背,对我嘟囔:“这个很难吃,野菜谁吃?”

  野菜?他根本不知道这种菜有多好。

  小时候,我弟不肯吃饭,我都拿这个哄他。

  因为这种菜,炒了之后,汤汁是红的,如果倒在饭里,米就是红的,我就会告诉我弟,那是红色的米,很罕有,让他吃饭。

  我拿过他的碗,将菜汤倒在了里面,替他拌了一下,道:“这下好吃了,红色的饭,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看起来很恶心。”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笑着说:“把它吃完。”

  “不吃。”他偏过头,时不时斜眼看我。

  实在是……欠刷,我拿起了手中的筷子,想着一筷子抽过去他会有多疼。

  “哎……吃吃吃。”他低头扒饭,边扒边道:“我洗碗,你吃完了去睡觉吧。”

  这还差不多。

  我嗯了一声,道:“我现在还不困,先看会电视。”

  现在才晚上七点,那间卧室气味还没有散去,我不想上去。

  说罢我又问:“你不是出差么,怎么带着行李箱到我家里来了?”

  陈伽烨双手捧脸,撑在桌上,看着我笑的灿烂极了:“你猜猜。”

  “伽灿呢?”猜也猜不准,我转移话题。

  他挑着碗里的饭,漫不经心的答我,“他啊……我有安排,在忙。”

  心眸地收紧,我望着他,“什么安排?”

  他将碗推到一边,微挑眉梢,低声笑:“好安排。”

  算了,他吃完饭再和他好好说,伽灿的事情,要先解决,其他的,一步一步来。

  我将碗推到他面前,语气尽量平和:“不能浪费粮食。”

  他嘴角明显的往下扯了扯,又开始低头扒饭。

  我起身往客厅走去,开了电视,拿过茶几上的苹果,边吃边看。

  陈伽烨吃完后,开了行李箱,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坐到我旁边,将盒子递给我,道:“礼物。”

  “生日礼物不是送过了么?”我将盒子还给他,昨天生日,他送了一个y玩偶。

  他自顾自的打开,我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是一条锁骨链,设计简单,细节精致,镶着约莫十几颗小粒的钻,应该是价值不菲。

  “今天表现不错,所以……送你。”说话间,他已将项链解开,套在我脖子上。

  “哦,谢谢。”我婆娑着那条项链,手指指腹在钻石上划圈,“哪个牌子的?”有品牌的话,五十万,能不能卖掉?然后投入股市,或者买理财基金,还是置业?

  “没有牌子。”他撩开了我的发,扣项链扣,道:“不准卖了换钱,让我发现了,小心我收拾你。”

  “我没有。”

  “那你把我之前送你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

  “什么坏习惯?礼物卖了换钱,那还叫礼物?”他拿过茶几上的放着的小镜子,凑近我,道:“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我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他脸贴着我的脸,手指拂上了那条项链,低声笑:“这条项链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没有发现。”我偏了偏头,他的头发又扎到了我。

  他道:“这条项链,有两个扣,可以解了,变成两个脚链,戴在脚踝上,要不要现在帮你戴?嗯?”

  我转移话题:“陈伽烨,关于伽灿的事,你还没和我说?到底什么代价,才能让你把他在你那里的档案全部删除?”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很快就会放了伽灿。”他答非所问,“今天是我结婚前和你最后一次。”

  他的语气很一本正经。

  “真的?和李哲语?”我的心砰砰直跳。

  他笑笑,耸了耸肩。

  他从未这样说过,看来今天是和我摊牌?之前说的那句“很快就好了”,应该是要放手了。

  “真的。”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以后是有老婆的人了,就不会乱来了。”

  “李哲语和你很配。”我对他真心实意的说,“她脾气看起来很好,很适合你。”

  他笑而不语,低头握住我的一束发,手指捻了起来。

  “其实……其实……”我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对他道:“你是要结婚的人了,应该和外面的女人都断干净,包括……我,是不是?李哲语还和你谈着呢,你……你应该收敛点。”

  “好像有点道理。”他接着问:“纹身怎么办?让熟人看到了,不大好,会拿这个说事。”

  我笑着道:“你放心好了,还没有人看到过。我问过了,可以去掉。”

  “哦?去掉好像很疼的,你不怕疼?”

  的确是会很疼,我也很怕疼,但是……能去掉最好了。

  “不怕。”

  “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

  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微挑眉梢:“工作的事?”

  “这个……”我不想和他说我的真正打算,道:“既然都回来了,就在这里找工作呗。”

  “你户口已经迁到了c市,到时候转回来不方便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迅速回答。

  “真的不用?又不是c市人,留在那里干嘛?”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语气很淡。

  心口发紧,我站起来,朝客厅阳台走,尽量平静的道:“反正我不是王家的人,迁走了也没什么关系。”

  我倚着栏杆,看外面的万家灯火,影影绰绰。

  他也走过来,在我旁边站定,只不过嘴里叼了一根烟。

  他掏出打火机,开始点烟,风却有些大,火几次都被吹灭,他却始终仰面,不低头用手遮风。

  他看了看我,我抬手,替他遮住风,他扣下打火机,叮的一声,青黄的火苗冒出,烟终于被点燃,烟头猩红。

  我收回手,对他笑:“这么关心我干嘛?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我们还是说说,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吧?还是你大发慈悲……”

  他突然凑过来,对我吐了一个烟圈,熏得我直咳嗽。

  忍下怒气,我扭过头不看他,他却不让,扣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我皱眉,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要你现在做你这两年不肯让我做的事,你知道的。”他后退几步,靠墙而立,腿漫漫散散的撇着,一只手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吞云吐雾,眯起眼,歪着嘴对我笑,“我懒得主动,你勤快点。”

  我突然觉得他很该死。

  我看着他,学着酒吧里常见的那种女人,笑了笑。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拿着烟的手顿在那里。

  我拿过他的烟,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他,“想抽烟么,伽烨?”

  他没说话,看着我,薄唇紧抿,似乎有些紧张。

  我笑笑,拿起那根烟,抽了一口,丢在地上。

  烟很呛,我忍住了。

  我踮脚,抱住他的脖子,唇贴向了他的唇,张了嘴,烟漫了出来。

  我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唇,血腥味弥漫,他好歹张开了嘴。

  “开始喽。”我故意将声音放哑,舌探入了他口中。

  这是……我时隔四年之后,和他的又一次吻。

  只不过,这次,我主动。

  我不知道他尽没尽兴,反正,我很尽兴。

  我将他想成了那个人,吻了好多次,激烈的索取。

  他结束后还垂着头,脸好像还有些红,一言不发。

  我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我,脸抵着他的脸,问:“可以了么?”

  他不说话。

  我笑了笑,“陈伽烨,你骗我,你还是不会放过伽灿,继续用他要挟我,是吧?”

  他这次终于开口说了话,垂下头,双手抱胸,语气极轻的道:“当然,我没办法。”

  我冷笑一声,从他身边经过,进去饮了一杯茶,他还没有进来。

  我出去,蹲下来捡被扔在地上的烟头,头也不抬的问:“你打算一直这样?那我先去睡了。”

  他好歹脚动了动,似乎是站直了身体。

  我将烟头扔进外面垃圾篓里,随口问,“去出差还是在我这里睡?”

  他走向我,我下意识后退几步,碰到了栏杆,没有退路,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虽然我刚才那样对他,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男人,兴许缓过来了,就会对我不利。

  他抱住了我,晃了晃,在我耳边道:“我饿了,没吃饱。”

  我笑:“还没吃饱,你是种/马吗?”

  他嘿嘿的笑了几声,说:“我说的是肚子饿了,你给我下碗面条,好不好?”

  “不想。”我答:“我累了,要去休息,你自己做。”

  “好歹我两家有交情,你行行好。”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说起来你还在我家住了些日子呢,帮我下碗面怎么了?”

  住了些日子?他难道忘了他那些日子是怎么对我的?

  很可惜,我忍受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做成我想做的事,住也白住。

  他的下一句却让我心口一紧:“你户口我帮你迁回来了,你说说,该不该感谢我?”

  我握紧了拳,“动我的户口干嘛?”

  “你不是要回来么,所以顺便把户口又迁回来了。”他声音很愉悦,“给我下碗面,我快饿死了。”

  “陈伽烨,我巴不得你死。”我推他,他就像是一堵墙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动。

  “哦。”

  “放开。”

  “不放,我要吃面条,还要加鸡蛋,加两个鸡蛋。你不做就一直在这里好了。”

  “……好,我做。”

  陈伽烨在客厅看着电视,我在厨房里煮面条。

  我有些烦躁,漫无目的的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他总是这样,我总是斗不过他。

  说到死皮赖脸,没人能比得上他。

  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好想打开来看看。

  他大少爷脾气太严重,自负,自大,自以为是,还挑食,严重挑食。

  一想到挑食,我不由得看向了垃圾桶。

  一看之下,僵在了那里,从未有过的愤怒。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我做的饭,他竟然没吃,给我倒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放在桌子上,里面有三个荷包蛋。

  陈伽烨坐在我面前,笑的很开心,“不错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我对他笑了笑,将面条推向了他,“吃了睡觉。”

  他筷子首先夹上了鸡蛋,我咳嗽一声,道:“汤也可以喝。”

  他哦了一声,喝了一口,对我竖拇指:“好喝,就是好像有点苦。”

  我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支着头,对他笑:“加了药材,补身体的,趁热喝啊。”

  他捧起了碗,低头喝了下去。

  “好不好喝?”

  “好喝。”

  “哦?”我拽紧了手心的那个只剩一半秋水仙碱的玻璃瓶,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轻声问:“怎么个好喝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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