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窒息感又一次传来时,我整个人已近乎晕厥,只会死死捏紧拳,咬唇到血腥味蔓延,也不想说一句话。
“说话啊?”陈伽烨俯在我上方,手放在我肩上,近乎要将我捏碎,逼我在窗沿,半身悬空,摇摇欲坠,如困兽般对着我嘶吼,红着眼,咬牙切齿,“你就真的这么恨我?恨我恨到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我看着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没有带他去我和火火常住的公寓,而是带他来了我的画室。
因为我觉得,他喝酒太多,不太清醒,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让他们父子相认,至少……等他没那么醉之后,他再见火火,彼此都会有一个好印象。
甚至他流泪的时候,我在那一刹想,让他就这个样子见火火有什么关系?他是火火的父亲,如果他知道火火的存在,说不定能为了火火戒掉酒瘾,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有新的开始。
两年多前我险些流产,被送到了医院,我半昏迷间,以为自己见到了陈伽烨,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陈伽烨,而是我弟。
我做了手术,出来时,还没有看到陈伽烨,他没往我手机里打过一次电话。
我弟没有把我去医院的消息告诉他,于是我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次……不是孩子的原因,他愿意主动来找我的机会,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了,开口就是:“你上了邱家的车?你听着,除非你主动回来见我,我这次不会去找你,你该知道你错了,你的错要比我奶奶她们大。”
我弟夺过我的电话,要和陈伽烨说我做手术的事,我摔了手机,不准他告诉他一个字。
邱天来看我,我对邱天提出了我的要求,永远……永远离陈伽烨远远的,不让他再找得到我。
当天,我就离开了我生活二十余年的城市,乘邱家的私人飞机来了法国。
我来法国这两年多,陈伽烨没来找我,不但如此,还对我产生了另一层误会。
我知道这不能完全怪陈伽烨,也明白是邱天为陈伽烨布了一个局,陈伽烨才会如此,可我没办法埋怨,这一切的源头,始终是我。
是我在一个永远认认真真听每一句话的人的面前,咬牙切齿说出了那句“永远……永远离陈伽烨远远的”,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做了,终究是……达到了目的。
更何况,即便是这样,主动权还是在我,邱天从未阻止过我自己戳破事情的真相。
我原本有机会在这套公寓内对陈伽烨说出一切,可……他让我害怕、恐惧。
连我都是如此,火火会怎样呢?
酒味喷薄在我脸上,我望着他通红的脸,心里默念,他喝醉了,他病了,他不想的。
一进门都不听我解释就把公寓里家具全摔了,他不想的。
把我的画全撕碎,他不想的。
逼我承认是和邱天在这里厮混,逼我承认是为了邱天打掉了他的孩子,他不想的。
他……他不想的。
他喝多了……
我……我还是告诉他实情吧,尽管他现在像个疯子。
火火是他儿子,他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他唇却贴了过来,气味太过难闻,只刚触到,我就难以克制的偏过头。
“又不想了?”他的声音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拽了我起来,低声笑:“好,不想有不想的做法。”
身体重重跌回床上,脸埋入枕中,我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
当天空泛着鱼白肚时,我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耳边嗡嗡作响。
背对着我,撑着窗台似乎在眺望远处的埃菲尔铁塔的陈伽烨在视线内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闭上眼,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思念我的儿子火火。
一夜没有回家,不知道火火有没有哭闹,不知道火火有没有急着找妈妈。
陈伽烨将我的手机摔了,我联系不上我的孩子。
手腕上的束缚感消失,冰凉的触感侵入我的肌肤。
我睁开眼,偏头望着立在床沿弯腰解绑着我的领带的陈伽烨,哑着音说:“陈伽烨,你这种人,只会让人和你一起痛苦,怎么配做一个父亲?你不配。”
他不配,他一点也不配。
快三年了,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明目张胆通过那条法国的酒店宣传片让我明白他已经得知我离开的缘由,却对自己曾犯下的错一点解释都没有,把责任全推到我和邱天身上,总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达到目的后就会原形毕露。
偏执、武断、不顾我的感受、难受了就拿这件事作为发/泄口,对我为所欲为。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个好丈夫,我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个好父亲,火火怎么会受良好的教导?
还有……还有……他现在的状态……
让我怎么维持对火火编造的那个有关于父亲的美好的童话?
眼角越来越酸,我努力仰头,睁大眼睛看他,怕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的涌下。
他嘴角轻轻的向上牵扯,弯起愉悦的弧度。
“我不配?那邱天那个怪胎配?”他俯身下来,一只手勾着那条已皱皱巴巴的红色领带,在我面前晃了晃,歪着嘴一笑:“不管我配不配,你只能配我陈伽烨,也只可以配我陈伽烨,我想什么时候找你,就什么时候找你,想要你,就要你,想怎么要你,就怎么要你……”
我拼尽力气抬手扇向他的脸,半途却被截住,他坐了下来,一只手捉着我的手腕,指腹在我手腕上的勒/痕上婆娑,另一只手掌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心覆在他脸上,缓缓的蹭着,洋洋得意的继续道:“我想你什么时候怀我陈伽烨的种,你就什么时候怀我陈伽烨的种……”
我看着他那张嘴角大大咧着,眼却通红的脸,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很多情绪在我胸腔发酵,最后化为一团吐纳不出的郁气,让我胸口闷得厉害。
我长嘘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答:“你想怎么样?再让我怀孕?”他没有……他这次弄在外面。
“你也配?”他冷笑一声,起身整了整衣领,微仰着头,倨傲的说:“现在整个陈氏都是我的,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得是女人想跟我陈伽烨生孩子。”
“那你去生啊。”我拿薄被盖住身体,偏过头,闭上眼,“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回去吧,我们这次只是偶遇而已。”
“你给我起来!”被子被掀开,胳膊被拉住往上拽,我被迫起身,下了床。
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腿一软,扑到了他怀里,手指……碰到了他放在口袋里的小酒壶。
心像是被针刺了般,一阵一阵的疼,牵动神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手触到了他……一直往下……
还好……还好……
没有太瘦,也没有发福,身体看来不错,感觉上也是这样……
手指触到他膝盖的时候重新被提了起来,身体一轻,我被他抱起,重新放到床上。
他转身,从翻倒的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丢给我,道:“穿上。”
我对他说:“你出去。”
他倚着窗不动,偏头望窗外,道:“现在就穿。”
我撑着坐起,缓缓套上衣服,他却转过头来看我。
“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他忽而说,语气很淡。
“三年不到,能有什么不同?”我只七个月就生了只有四斤的火火,再加上经过两年恢复期,当然体型没什么变化了,甚至连妊娠纹都极细微,不易察觉。
“没和他做过吧?房间里也没他的东西。”他低低的笑了两声,“也难怪,邱天是个怪胎,你知道国内都怎么传他的么?”
我懒得回他,缓缓移到床沿,试图弯腰拿鞋子,他蹲了下来,拿过鞋,套到我脚上,帮我系鞋带,漫不经心的说:“顾小繁已经回国了,邱天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愣住,他仰头,眼角噙着笑,抬手摸我的脸,扬起眉,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不需要你了。”
邱天不需要我了……
我们母子该怎么办呢?
不……他不会,不会不管我们,他还专程过来跟火火过了生日的。
我呆呆望着窗外只一街之隔的正对面的住着火火的公寓,牟地起身,冲到窗前,头往外探。
“发什么疯!”胳膊被抓住,身体被往后拖,陈伽烨怒气冲冲道:“你就这么在意他?在意到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想活了?”
对面公寓,一个穿白衫的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窗边。
是……是邱天。
他没有走,一定是火火找我找不到,给他打电话,他就回去了。
一定是这样。
“陈萱儿,你可别忘了,我们当初对顾小繁做了什么。”陈伽烨扳过我的肩,让我正对着他,举着手机,笑得张狂,“你还舍不得他是吧?那我把你给捅出来,看你怎么办,看他怎么对你。”
话刚落音,手机里就传来了邱天的声音:“陈伽烨,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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