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欺负、安排

  第六十八章欺负、安排

  堂内几个呼吸内静悄悄,各人表情俱是不同。【】

  堂上三人,戚继光稍稍变换坐姿,看着徐承贞、赵期昌二人,目光上下打量徐承贞。徐承贞是金山卫正三品世袭指挥使,比他高两级,高的只是品级罢了。

  刘磐今后袭职是延庆卫佥事,徐承贞也比他高两级。可刘磐一家是迁离本卫在南京落脚的,世职虽低可起步就能在南京大营混资历,远比徐承贞这样的外卫指挥使有前途。

  其实在他介绍完徐承贞底细后,徐承贞就成了纸老虎。一个世袭指挥使不在京营、漕运体系混日子,还在登州水寨混日子,可见有多么的没出息。

  更关键的是,徐承贞袭职三品都混成这样子,可见家里没人,上头也没人

  这样的人,登州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虽然在京里混,可来到登州卫地界,卫里的军官家族照样不会给什么面子,更别说一个金山卫的人。

  刘磐右手把玩匕首打旋,看了赵期昌片刻突然呵呵低笑,扭头对朱应奎低语。

  朱应奎听了也露出笑容,原来问题出在刘磐这里,这家伙给赵期昌灌了酒,徐承贞这个外人又要借赵期昌年幼摆威风,活该被赵期昌欺负。

  这里的说外人,真没什么外人,都是卫所军籍子弟,朱应奎是文官进士怎么了军营里的事情他也知道,这种纠纷意气之争连冲突都算不上。

  当然,这是在卫所子弟的范畴内是这种说法。若有民户军官参与进来,就是另一种说法。

  如果非要揪出外人,朱应奎、刘磐、徐承贞都是外人,登州卫以外的人。

  赵期昌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拉在刀背,刀刃缓缓前进,擦着徐承贞喉咙前进,最后刀刃搭在徐承贞左肩,刃口紧贴着脖子。

  刀锋冰凉触感,让徐承贞满是青春痘的面庞上渗出一层油汗,面容发白紧张的扬着脖子以示配合。他不敢转头去看堂上三人,眼睛盯着张茂,满是祈盼。

  至于田启业,徐承贞根本就没指望这个人解围,人家摆出的是杀人姿势。

  彻底栽了,本以为这个小家伙好欺负,会忍气吞声。没想到暴起发难,真的是没想到。登州卫是一个集体,赵期昌低头别人也不会跳出来强出头。可赵期昌发难,其他人自然不会干坐着,最不济也要站出来拉偏架。

  这场面离奇,不对劲。

  张茂眉头皱着,按理来说赵期昌这是目无尊卑是军中大忌。出于保护目的,应该是戚继光猛地跳出来喝斥赵期昌,高抬板子轻轻打下就此揭过。

  可戚继光竟然没反应,更离奇的还不是戚继光,而是朱应奎。这是朱应奎升堂议事,赵期昌如此最愤怒的应该是朱应奎。虽说此次出军是朱应奎欠卫里的,可不欠赵期昌什么。

  想不明白原由,张茂只能双手摊开站起来,笑着:“三郎,人家徐指挥使乃是戏言,有意逗你,你又何须如此斤斤计较”

  如张茂所想,戚继光着急什么他有意拉赵期昌一把,把赵期昌名字报上去也没存多少希望,可朱应奎这里点头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有联系的,也是自己人。

  还有那个跳涧虎刘磐,惹出的事情让卫里蛇鼠齐聚一团糟,人家却缩在水寨看笑话。与朱应奎关系莫逆,还认识赵期昌,所以就闹去吧,收拾收拾徐承贞也是好的,给这人长长记性。

  赵期昌脸颊因为激亢,略显红晕扭头:“看着不像,这是我登州卫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叽叽歪歪没个停歇。他不累,咱还觉得聒噪。”

  刘磐瞥一眼戚继光,见这后生还不出来收场,估计徐承贞应该得罪过戚继光。便摆摆手起来,两步来到堂中对着外面拂拂手:“都把家伙收起来,多大的事情”

  外面龚显最先收刀,庆童紧接着收刀,一片收刀声离开门前,回到两侧站在屋檐下。

  刘磐歪着脑袋伸手捏住刀锋,上下打量徐承贞僵白脸色,低头啐一口:“呸徐把总,你来是玄参将给我家兄长面子。你不来,玄参将也会派个人给我家兄长面子。有你,没你都是一样的,是不是这个话”

  水寨坐营参将玄成武,锦衣卫籍,殿中大汉将军出身,北直隶河间府静海县人。

  徐承贞语诘僵在那里,刘磐将刀刃挪开,给了赵期昌一个眼色,赵期昌收刀归鞘,越过刘磐单膝跪在堂中,右手柱刀:“下官赵期昌恣意行事无状,冲突了朱公,心中惶恐,还请朱公恕罪。”

  “小事尔,你是戚佥事的人,本官不便处理。”

  朱应奎端着茶碗,说着扬扬下巴,看向戚继光笑着:“这事也不怪赵百户,是本官义弟纵酒使然。”

  戚继光拱手:“朱公大度,是下官节制无力之由。”

  朱应奎笑笑不言语,戚继光站起来环视一圈,道:“本卫百户赵期昌犯事,本官自会责罚,然军前大议不可拖延。来人,撤去赵期昌座椅,让他站着。”

  站在门侧的于学文撇撇嘴,上前将赵期昌的椅子搬走,这是他家的东西,现在做主的是旁人,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可他不敢生事情,怎么将这些糊弄走才是大事情,否则他于家就是抄家灭族的待遇。

  张茂、田启业也对堂上朱应奎拱拱手,分别落座,张茂还不忘将赵期昌搀起来,闻到酒味笑了笑。

  两个人坐在那里眼睛斜着看着徐承贞,让徐承贞说不出的难受,又扭头看看朱应奎,拱拱手缓缓坐下,虚坐着。

  待一切安稳后,朱应奎开口:“登州卫闹倭,一月时间内遇害三人,以至地方百姓震怖,生业惆敝。人已死,事已发,追究前责于事无补。此时登州卫最要紧的是将潜匿的倭寇搜出来,给死者一个交代,也好让登州百姓安堵乐业。”

  “治下出现如此疏忽,本官稽查总备一方军务,也有失责之处。”

  “查倭一事干系重大,龙山周边山川成片,非千余人旬月间所能定。具体搜捕进程,由戚佥事规划、讲解。”

  几句话定下基调,戚继光也是心有戚戚。

  他起身,两名家丁拉着一面粗糙地图站在门前,戚继光走过去指着三座抽象的山道:“北有羽山,中有巨石山,东南则是龙山。此时田启业部、赵期昌部已成功封锁羽山北,我部封锁巨石山西南,张茂部封锁龙山东南部。这三山,已在笼中。”

  龙山百户所在三山之间的位置,夹在巨石山与龙山之间,靠着龙山范围的一座山坡修建,距离西北方向羽山有十余里山路。

  手指来回指着三山,戚继光看着朱应奎道:“受限于人手,此次查倭无力全面铺开。先以羽山为目标,进行逐山搜查,不可走漏一人。”

  “大伙都说说,若无其他意见,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天出发。先搜索羽山南部,以十日为限,查完羽山。”

  戚继光说罢,左右看着,这是他与朱应奎讨论后的结果,实际上就是朱应奎的心思。毕竟戚继光才是登州卫的当家人,从戚继光口中说出更合符规矩、人心。

  张茂瞥一眼四周,见没人开口或思考模样准备开口,便开口:“掌印,各部如何安排”

  戚继光指着羽山点着:“参与搜索的有我部百人,与田启业部五十余骑,此为左路从西搜索;张茂部百人与赵期昌部五十余骑充当右路,从东逐北搜索。中军所部坐镇龙山,出六十骑做三支散骑游哨。”

  “此外,左路明日在神猪岭北,贺家沟东二里处扎营;右路在高庄村坡南后沟立营。五日后再换驻地,到时另行通告。”

  “还有粮草补给,出军前各部携带十日补给。山中行军体力耗费颇大,恐难支十日用度。是故,十月初五变换驻点后,当日中所佥事赵鼎明会押送粮草入山,补足各部所需。”

  戚继光环视等待提问,田启业开口:“掌印,这粮草紧了些。不是吃多少补多少的问题。各部必须有五日存粮,而且入山后危机重重,若是一场秋洪、早雪,道路堵塞。山里的弟兄,可就麻烦了。”

  徐承贞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赵期昌也开口:“我部与田部有个问题。搜山是力气活,掌印一部与泰山大人所部有后备人手轮替,可以保证本部弟兄战力。而我部与田部步骑分明,不论步骑都无轮替机会。这将极大损耗下面弟兄的士气、战力,还望掌印斟酌一二。”

  张茂露笑点头:“如贤婿所言,赵、田两部弟兄缺少轮替,掌印不妨动员督促卫里,再行征调以补充人手。”

  戚继光点头:“此事本就在考虑之中,三日后卫里会补充五百余人协助分守各卡。能抽调出二百人,充入各部以作助力。这个问题既然提出,那这里就定下来吧,左右两路各分配八十人,余下四十人充作火头军。至于田千户所提粮草问题,那三日后补充,三日后五日一轮补充,直到事毕。”

  他再环视一圈,见都没问题了便说:“那就如此,明日三更天造饭,五更出发。朱公这里,还有什么吩咐”

  朱应奎端着茶碗,右手握着茶碗盖展臂,胡子抖着双目森森:“卫里出军这个人情,朱某记在心里不会忘记。朱某也是卫里出去的人,自然知晓各处难处。查倭一事,朱某不介意拖到年关前。但倭寇,必须给朱某搜出来。”

  手臂挥动,朱应奎有意无意瞥一眼中左千户所、龙山地头蛇于学文,掷地有声:“朱某拿到想要的,此次助力的诸位,朱某自不会亏待。诸位说说,朱某这点要求,难还是不难”

  坐着的三人起身跨步扭身对着堂上,赵期昌也见样跨出一步对着堂上拱手,戚继光站在四人面前,赵期昌就听到这四人齐声:“愿为朱公效力。”

  仿佛,排演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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