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小厨房里,苏清穿着一身严谨的宫装,额上满满的都是汗,淡淡的火光衬在那张素白的小脸上,带上了一点绯色。
她素手翻腾,那一颗颗光亮嫣红的大枣子便被去了核,然后扔到一旁的大舀子里细细碾场泥。
“苏清,做完了吗?昭仪等着要呢?”作为刚刚升上去的一等宫女,茯苓穿着一身新制的齐胸孺裙宫装,头上梳着略微繁复的莲花冠,上面缀着新赏赐的簪花,娇俏的脸上施着粉黛,难掩傲气。
此刻她精细的眉头皱起,站在小厨房门口,满脸的不耐烦,手里拿着锦帕掩住口鼻,却只站在门口叫嚷,生怕里面的污秽浊气脏了自己的新绣裙。
“来,帮我端过去。”揭开一盅姜枣花椒汤,苏清递给一旁等候的三等宫女。
那宫女面色稚嫩,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战战兢兢的托着汤盅往茯苓那边走去。
“这么慢,等死人了。”看到走到自己身边的小宫女,茯苓兀的竖起尖眉,修剪圆润的指尖狠狠的在那小宫女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小宫女缩着身子不敢说话,手上又托着东西,只惶惶的跟在茯苓身后远去。
苏清轻叹一口气,想起自己初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即使脑子里继承了这个身体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也难免因为不懂规矩而责罚。
好在因为前世攻读中医药理学,这个身子的亲爹又是一个正五品御医,两相结合,从而捣鼓出一手的好药膳,窝在这小厨房一方天地,也算是安稳了许多。
慢慢的碾过手里的红枣,苏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烧起了另一盅药膳。
现在她伺候的傅昭仪是个身娇体弱的,每月到那日子上头,便心悸气短,面色无华。
苏清大胆用药膳调试了一些日子之后,那傅昭仪明显好了许多,便整日里时不时的要吃这要吃那,以至于现在忙的她有些晕头昏脑的。
小厨房的门帘被撩起,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药包,弓着腰来到苏清的身边。“姐姐,细辛姐姐派奴才来告诉你,别的先不做,单做那上次的归脾汤。”
“归脾汤?昭仪又睡不好了吗?”苏清皱了皱眉,却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红枣,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药包。
这归脾汤对于失眠多起夜的人功效确实不错,只是最近因为吃多了苏清调理的药膳,傅昭仪身体明显好转,没有听说睡不好啊。
听到苏清的话,那小太监回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才神秘兮兮的贴近苏清道:“哪是昭仪自己吃啊,是听说皇上最近夜不能寐,所以……”
苏清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抹了一把额上淌下来的汗,声音清洌道:“这归脾汤做起来也不难,只是需得看着火候,费些时辰。”
“没事,您忙,奴才在这里候着。”那小太监脸上始终带笑,低头哈腰的站在苏清一侧,还顺手拿起桌边的那把蒲扇帮着苏清扇风。
只是这小厨房里本就闷热,这风扇出来也是热的,不过好在聊胜于无。
苏清做的仔细,那小太监站在苏清一旁却是看的有些入迷。他是一个宦官,自然是没有那福分享受七情六欲,只是这苏清确实是长的颇为美貌了一些,就连现在最得宠的应昭仪恐怕都比不过。
纤细窈窕的身段,不盈一握的楚腰,瘦肩白肤,远黛丰额,简简单单的清冷眉眼,确胜过许多盛装打扮之人,只是委屈的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小厨房里,也不善打扮,总是看上去灰突突的,不然怎么可能仅仅是这小小的正八品二等宫女。
“来,降降暑热。”给小太监推过一碗绿豆汤,苏清自己手里扶着另一只碗,先抿了一口。
“哎,多谢姐姐。”那小太监喜笑颜开的伸手接过苏清手里的绿豆汤,在触碰到苏清的指尖时却是一愣。因为不同于苏清满头大汗的样子,她的指尖不仅莹润白皙,更让人疑惑的是那抹似有若无的凉爽。
在小太监疑惑的眼中,苏清镇定自若的调着火候,未发一言。
其实苏清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到了后来才知道,自己穿的这个身体可真谓是一个天生尤物,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冬暖夏凉,在冬天寒冷的季节里,软如一团棉花,暖似一团烈火,在夏天溽暑炙人的时候,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
不得不说,这过人体质与她那便宜御医老爹是分不开的,从小用药物调理出来的身子,身段柔软不说,那瓷白的肌肤滑如凝脂,让她这个女人都不免想入非非。
这般体质,只怕是会招来祸患,也怪不得原主一直掩藏着。好在自己这些时日小心翼翼,不敢与人太多于亲昵,深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这才一直保存着这个秘密,今日是自己大意了。
面上不显,苏清私下确是有些惴惴,好在那小太监也不是个思虑重的,只一瞬便乐呵呵的喝起了那绿豆汤。
归脾汤讲究的是煎煮之时的火候,还有那分量的拿捏。苏清在现代学的是中医,自然是能分清小太监拿过来的药包里面杂七杂八的药材。
药材按了量来,质地也是鼎好的,让苏清少了费那些挑拣的功夫。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苏清还是转头向身边的小太监验证道:“这里面确是我上次说的白术一钱,当归一钱,白茯苓一钱,黄耆一钱,龙眼肉一钱,远志一钱,酸枣仁一钱,木香五分,甘草三分,人参一钱吗?”
“当然,都是按照姑娘说的去领的。”顿了顿,那小太监还偷摸摸道:“找的还是苏大人。”
苏清拿着药包的手一顿,然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来。也真是一家子人经手不怕害啊,看来她那便宜老爹确是傅昭仪手上的人无疑了。
苏清将那归脾汤做好之后让那小太监呈上去,天色擦黑,她回到房间堪堪歇了一会儿,上面的命令便又下来了,说是明儿个早上要吃橘皮糖浆。
听到这橘皮糖浆,苏清难受的揉了揉额头,对这折腾的厉害的傅昭仪也是没辙了。
橘皮糖浆,顾名思义便是用橘皮和糖浆做的,但是单这橘皮个糖浆弄起来,不下一个晚上是弄不好的,怪不得说要明儿个早上吃,这不就是让她今儿晚上别睡了嘛。
不过谁让人家是主子,自己的奴才呢。幽幽叹出一口气,苏清抬起酸胀的胳膊换了一身汗湿的衣服又走到了小厨房。
夜色愈发的深沉,苏清一个人端着小板凳坐在砂锅前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里面渐渐浓稠起来的糖浆。
这糖浆容易黏底,如果不是一直搅拌的话便会毁了这一锅子,苏清也放不下他人来看管,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熬了大半宿。
刚刚那柑橘皮用清水滤了又煮,煮了不下五次,才堪堪煮掉上面的涩味,这糖浆也不知要费到什么时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苏清喝了一口苦丁茶提神,便撑着眼睛又仔细搅拌起来。
晚风习习,小厨房唯一的一扇窗户处,冷不丁的冒出一个黑影,苏清没有看见,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糖浆,然后又拿筷子沾着尖试试味道。
她的身上依旧穿着和白日里差不多的宫装,只不过因为四下无人,坐在火边又热,她便随手拿了一根簪子松松的挽了头发,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而因为她微微下弯的动作,那纤细的脖颈带着瓷白的颜色,直晃晃的打入了身后人的眼,让人产生一种欲探究竟的念头。
身后的人走路无声,当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苏清正因为深夜一个人呆在小厨房有些惴惴,这下便更是吓得不清,直接便打翻了那差不多便要熬好的糖浆。
“啊…”苏清急促尖锐的叫声还没有发出,便被人捂住了口鼻。她睁着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看向来人,只恍惚的落入那双漆黑如墨,却又深若寒潭的眸子里。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不怒而威的姿态。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脚上是一双粉底皁靴,除了手腕上缠绕着的那串褐色佛珠,便没有了其它东西。
“你是这宫里的宫女?这么晚在做什么?”男人看苏清没有挣扎也没有求救,便直起了身子放开了捂住苏清口鼻的手,但是脸颊处那温热的气息和凉滑的触感却让泓禄觉得有些许难言的不舍。
而那因为突兀动作掉落到地上的发簪,更是放肆的垂下了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娇嫩的脸蛋在那乌丝掩映下,更显冰肌玉肤。
苏清吓得身子僵硬,根本就没有听见男人说的话,而那男人以为的苏清的乖巧也不过是她被吓得不敢动弹了而已。
“你怕我?”看到苏清不可抑制颤抖起来的身子,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便是刚刚苏清做的那个小板凳。
说实话,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那个小板凳上应该挺憋屈的,可是这男人便是有能耐做的好像是龙椅一样的那么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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