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香嵩出了椒房殿,苏清小心翼翼的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里暗自琢磨着那许皇后到底在搞什么鬼。【】
按上次那皇帝在李经娥事情上对傅昭仪的明显偏袒来说,她进入那皇帝的未央宫,比在椒房殿的提心吊胆比起来,只好不差,可是她的心中却还是惴惴不安的很。
因为偏是那许皇后让她去的未央宫,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她从到这椒房殿只一日,便又要被送到未央宫,也是够赶的。
殿外,香嵩侧头,对着一旁的宫女道:“你带她去找童总管,就说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让带去未央宫当差。”
“喏。”那宫女垂着脑袋,脆生道。
苏清看着那香嵩转身离去,置于腹前的手紧紧捏着,心中不免烦闷起来。
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算计的人,自进入这宫中之后,整日里便是这无休止的事情,让人提心吊胆之余,心力交瘁。
“跟我来。”那小宫女看了苏清一眼,端着身子朝前走去。
苏清低垂着脑袋,皱着眉头,缓步跟上。
跟着那宫女绕过曲折的长廊,苏清终于是走到童贯大总管的处所。
“你在此等候。”那宫女侧身,对着苏清吩咐道。
“喏。”苏清弯腰,行了一个宫礼。
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那宫女站在门口,对着房内轻声道:“童公公?”
房内没有什么回应,片刻之后才走出一个小太监,低垂着脑袋对那宫女道:“姐姐,童公公今日不在宫内,明日方回。”
那宫女一顿,对着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太监闻言,垂首退去。
苏清站在那宫女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点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却是舒出一口气。她今日晚上约了苏重宴,如果去了未央宫,戒备森严,肯定是出不去的,不过如果还在椒房殿的话,便容易许多了。
想到这里,苏清微微抬首,看向那皱着眉头的宫女道:“不若这样,姐姐先去回了香嵩姐姐,奴婢去下房等候?”
那宫女点了点头,“只有这般了,你先去吧。”
“喏。”苏清嘴角微勾,行了一个宫礼,转身离去。
椒房殿内,许皇后双眸微闭,宽袖之中的素手伸出,掌心赫然是那串老缠丝玛瑙手链,衬在掌心,显得那皮肤越发苍白。
“娘娘。”香嵩走到许皇后身侧,轻声唤道。
睁开眸子,许皇后的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她将那手链置于身侧的黄丽木矮桌上,那矮桌上放着一张信纸,字迹潦草,从中可以看出写信者那焦急的心境。
“拿个盒子装了送去给皇上。”推了推桌上的老缠丝玛瑙手链,许皇后话语一顿,伸手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到那张信纸上,悠悠叹出一口气,继续道:“你让人去外宫探探消息,博望侯如何了?”
许皇后的叔叔,博望侯许舜,虽年老,却生性易怒冲动,总是惹下这许多的事,今次更是当街打死了一知府嫡子,而原因竟只是看中了人家的一房小妾。
本来这种事情压压就好,可惜的是那知府与傅氏盘根错节,傅氏今次又这般受到皇帝重用,这事难免作为皇帝对许氏开刀的借口。
而且刚才那香嵩领着苏清离去,这信封便到了许皇后的手里,拿来这封信的人,竟是那御前大总管,李顺。
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许皇后压下心头的一股腥味,对着身侧的香嵩抬了抬手,哑声道:“那宫女让童贯直接送过去,不要再生其他波折。”
许皇后是个聪慧的人,不然也不会安稳的坐在这皇后之位许多年,皇帝的意思,明显的很,这老缠丝玛瑙手链,估计还是他故意留下,为的便是今日这手。
不过这宫女刚刚过来一日,皇帝便亟不可待的出手要了过去,到底是心急,还是怕放在她这处生了什么事端?
哼,还真是上心的很哪。
“娘娘。”看到许皇后苍白的面色,站在一旁的香嵩轻轻挥去了身侧的宫女,轻声道:“童贯大总管不在殿内,明日方回,这苏清……”
“无碍,明日再送不迟。”闭上凤眸,许皇后整个人疲惫不堪,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凤某微睁,尖细的眉头轻挑道:“你让那苏清走之前再做一份藕粉桂糖糕,你亲自送去披香宫,顺便将苏清要去未央宫的消息告诉那傅昭仪。”
这傅昭仪将苏清送到椒房殿,不闻不问,为的不过就是让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背黑锅,承她对李经娥一事的怒气罢了,现在这黑锅竟然飞上了枝头变成凤凰,她就不相信她傅云还坐得住。
听到许皇后的话,香嵩微怔,随后轻弯腰,对着许皇后行了一个宫礼道:“喏。”
这方,苏清一人急匆匆的回了下房,浅桃不在房内,估计又是被分派出去做活了。
苏清手脚麻利的将一些细碎的东西收进包袱,然后又走向房门口处,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才关紧房门,迈着步子快速走到浅桃放置衣物的一只旧木箱子旁。
那箱子看上去十分老旧,红色的漆掉了一半,斑驳的厉害。
苏清半蹲下身子,摇了摇那硕大的铁锁,思索了片刻之后走到塌前,从那棉枕之下摸出了一把长齿钥匙。
铁锁有些年头了,苏清捏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黄色的锈斑沾到了手上,散发出难闻的异味。
箱子挺大的,苏清有些吃力的掀开箱盖,里面是一堆旧衣裳,好些竟然已经发霉,味道十分难闻。
皱了皱眉,苏清也不嫌脏,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苏清很信任她的鼻子,所以当第一次踏入这房间的时候,她便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异样气味,只是碍于浅桃在场,没有伸张。
其实苏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浅桃对自己百般好,她对她还是难以放下戒防。
翻找了半天,苏清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她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一堆衣物,心中难免有些烦躁,刚想把衣物重新叠起来,却突兀的方向箱子一角的红漆十分显眼,就好像是新涂上去的一样。
苏清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将那红漆一点一点拨开,果不其然,那里是一层镂空的隔层。
捂住口鼻,苏清拿出贴身帕子,慢慢的将那隔层里面的油纸包抽出来。
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夹杂着一阵恶臭喷薄而出,在封闭的房间之中,格外恶心。
苏清快速的将那油纸包打开用手帕包了一点,然后将油纸包放回原位,快速的关上箱子,憋着一口气冲到窗边推开窗户,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入肺,苏清才将刚才那药粉的恶心感觉退下去。
“扣扣…”正当苏清靠在窗边调整呼吸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苏清身子一僵,低头看了看手里包着药粉的帕子和那把钥匙,赶紧一齐塞进了身侧的空茶壶之中。
房门应声推开,苏清的手堪堪离开茶盖,转头便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小宫女。
“是苏清姐姐?”那小宫女看着面生,稚嫩的脸上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
苏清点了点头,悄悄握了握手心,里面不知何时被吓出了一些细汗。
“香嵩姑娘吩咐奴婢让您去小厨房做一道藕粉桂糖糕。”
藕粉桂糖糕?苏清皱眉,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道:“好。”随机起身拍了拍自己沾着灰尘的裙摆,随小宫女出了房间。
小厨房里,藕粉桂糖糕的各式食材都已经准备完毕,两排宫女太监站立一旁,静谧严肃。
苏清走入小厨房,被这阵势蒙了蒙,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露,径直走向了放置着材料的长桌旁。
这藕粉桂糖糕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在这炎热的夏季却是清香解热的良品。
桂花味辛,可入药,有化痰、止咳、生津、止牙痛等功效,而桂花味香,持久,可制糕点、糖果,并可酿酒。
有人言,八月月朗风清,藕结实落粉而桂香金陵城,人得以采之,束之留香,说是便是这藕粉桂糖糕。
挽起宫装宽袖,苏清将面前的材料细看了一番,然后首先将那细致研磨完的藕粉混着桂花糖揉入一处,撒上一些莲子干粉,用力的搓揉了起来。
做糕点是个力气活,因为揉面十分费力,就苏清现在这跑几步就要晕倒的体质来说,面团揉完湿了一层宫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揉完面团,苏清抹了一把汗,用清水净了净手,顺便将拿面团饧了小半个时辰,然后用木棍擀成薄片,切成宽度相同的长条,最后摞起来切块。
虽然有些疲累,但是苏清做这些的时候还是一气呵成的,那行云流水的速度,看的旁边的一群小宫女太监都直了眼。
“来,帮我拿去上屉蒸熟。”将藕粉桂糖糕小心翼翼的排列于屉上,苏清递给身侧的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紧张的托着笼屉,走到灶旁放上了屉。
看了一眼那小宫女熟练的动作,苏清放心的转回了头,心下却不禁叹出一口气,这许皇后她还真是猜不透,明明她明天就要走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难道是因为没有整到她,心里不舒爽,所以临走的时候还要再折腾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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