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闷闷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清脆刺耳的声音一闪而过,在长久的留白里变得突兀。【】
郁婉秋狠狠拍打着门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身体里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那是什么声音,叶隐他到底怎么了,她无法再继续想下去,那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重重捶在心上,她神色慌张,眼底泛起层层泪花,连呼吸都不能自如。
“叶隐,你开开门啊,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叶隐!!”
直到郁婉秋再次哭喊起来,那凄厉得带着深刻恐惧的呼唤丝丝入耳,苏羽这才回过神。
叶隐,叶隐,他在里面,他一定出事了!!!
“叶隐,开门啊,我是苏羽,你怎么了?快开开门好不好!”
苏羽急忙扑到门边,和婉秋一起死命地敲起门来,然而敲了很久,里面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婉秋姐,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他在你房里做什么?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吵架了吗?”
“我···”
面对苏羽的质问,郁婉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叶隐最后那副惊愕的面容。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苏羽,你去叫几个人来,我们必须尽快把门打开,叶隐在里面这么久,他会出事的!”
苏羽迟疑地看着婉秋,心中几千几百个问号,可婉秋的话不无道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抿了抿嘴,转身跑出了房间。
早就听到响动的仆从纷纷赶来,正赶上准备出门的苏羽,几个年轻小伙子合力撞开了门,眼前的一幕却彻底吓坏了婉秋和苏羽。
刺眼的红色里叶隐坐在地上,脑袋深深埋在手臂里,白色的衬衫敞开着,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滴着鲜血,地上也早已汇聚了一大片,墙上残破的镜子挂着殷红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事情的始末。
见到有人闯了进来,他依旧纹丝不动,不言不语,就好像灵魂早已经离开了躯壳。
苏羽惊愕地捂住嘴巴,泪水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和悲伤中的时候,一个纤瘦的身影却快速地闪出了人群,不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让让。”
推开拦在眼前的人,郁婉秋拿着急救箱出现在了众人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仆从们赶紧让开一条路,苏羽泪眼朦胧地回过头,郁婉秋皱着眉,目光忧伤又冷清地快步走上前来。
原以为最脆弱的就是她,没想到出了事,反而最最淡定的却是她。
跪在叶隐身旁,郁婉秋轻轻抬起他受伤的手,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碎玻璃深深嵌入伤口里,血肉模糊的伤口皮肉翻起,鲜血汩汩流淌,而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任凭婉秋处理着他的伤口,他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镊子捏起沾了酒精的棉球,郁婉秋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去擦拭过伤口表面,可即便是这样极致的痛,也丝毫激不起他一丝丝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像失了魂一般转身就跑···
你在逃避什么,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伤口还是不停地流着血,里面有些许玻璃渣,婉秋拿着镊子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瞥了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叶隐,他的绝望是那么强烈,强烈到让婉秋都感到深深的窒息。
给我一点点反应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这样冷漠,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的心一定更痛。
你的累,你的痛,都是因为我,是不是···
杂物被快速拔出,鲜血顿时涌出,疼痛锥心,早已哭成泪人的苏羽再也忍不下去了。
“叶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跪在叶隐身前,苏羽轻轻摇了摇他的臂膀,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若不是他还温热的身体,苏羽几乎就要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白色的纱布缠绕,一层层,婉秋轻轻地呵着气,不知怎么地,就连呼气都变得细微又轻颤。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心疼他···
刚才,我是把他当成叶梓梵了吗?如果没有苏羽,我和他是不是已经酿成大错了···
我怎么可以把他当做叶梓梵的替代品,我怎么可以这么坏···
为什么我会这样···
“叶隐,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苏羽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空洞的双眼,那憔悴的模样让她心底一阵刀割般疼痛,“你到底是怎么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哀伤?,好像浑身上下的感觉都集体灭亡了,没有痛苦,没有欢乐,只有无休无止的茫然,彻彻底底的迷失。
叶隐恍然失神地望向苏羽,连眨眼都忘记了,就只是看着,看着,那没有温度的眼神穿透了她的身体,落在了她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
他没有灵魂了,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浅唱低吟,无法自拔。
“叶隐,我是苏羽,苏羽啊···你别吓我好吗?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未来没有一起走,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不能不理我,你跟我说说话啊,别不理我,别不理我···”
泪水狂妄地泛滥在脸上,苏羽哽咽地无法再继续说下去,看着眼前黯然神伤的他,苏羽紧紧搂住了他,那种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恐惧让她无法理智,就好像如果没有抓紧他,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般。
郁婉秋手下顿了顿,苏羽的声音那么悲伤,任谁听了都会心碎,婉秋紧紧咬住了嘴唇,心里有什么轰然破碎了,最后一道防线,最后一丝克制统统化作了眼泪,悄然滴落在了他的指尖。
我真傻,居然到了现在才知道。
原来,偷走苏羽心的那人,就是叶隐···
回到沈家,沈恪便径直走进了书房,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
王子阳一路跟来,想尽了办法解释,可磨破了嘴皮沈恪还是一言不发,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在听一样。
幽暗的大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忽然,阴沉着脸的顾言枫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等在沈家焦急万分的王子阳身后。
“王总请回吧。如果沈先生要办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跟到这里来吗?”
惊魂未定的王子阳还没来得及多问,顾言枫就一步也没停留地走进了沈恪的书房。
漆黑的书房中兹兹燃烧着的香烟,沈恪坐在沙发里,左手指间翻滚着一枚小巧的戒指,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闪耀出点点光芒。
夜愈深,街道的繁华不在,此刻的萧索薄凉与白天的忙碌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其一生,人活着又为了什么?
抓不牢的感情被占有渲染得高贵堂皇,得失在**中变得愈发无尽,还有什么是愿意在身边停驻的呢?
房门被人推开,沈恪如梦初醒,攥紧了手中的戒指。
这是叶家的东西,一定有玄机在里面。
我宁愿背叛全世界,也一定要的到婉秋,得到叶氏。
“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冰冷的声音缓缓绽放在黑夜,顾言枫不由得皱起眉头。
“刘天宇的妻子,张歆婷有个姐姐,叫张歆瑶。这个女人三十年前和郁家不知发生了什么纠葛,张歆婷提起郁书仁似乎颇有微词···”顾言枫知道瞒不过沈恪,只得一五一十得将所听到的告诉沈恪。
“我没兴趣知道他们之前的故事,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和婉秋有什么关系。”才听了几句,沈恪便不耐烦地打断顾言枫。
其实,从刚刚听到她们的对话到现在,顾言枫几乎绞尽了脑汁在思考这件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他尽可能完整地缜密地去想,然而真相却让他越来越不敢去面对。
当所有一切事实都指向一个结果的时候,他忽然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在酒店走廊上与叶隐的碰撞并不是偶然,他写了纸条,只是他不知道叶隐会不会去调查。
思虑再三,顾言枫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
“刘氏一直在说郁小姐很面熟,郁小姐今年二十八,如果三十年前张歆瑶和郁书仁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很有可能···”
“不可能!”
还没有说出结果,沈恪便惊呼起来。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望向顾言枫立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婉秋怎么可能···
等等,如果婉秋真的是张歆瑶的女儿,那么刘氏夫妇对于这么个失而复得的外甥女定会视为掌上明珠,那她可就跟天域地产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可如果这是真的,婉秋她要如何承受得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半晌,沈恪缓缓踱至窗口站定,幽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愈发深邃,看不清眼神,高大的身影显得分外孤傲。
“沈先生,从今天晚上来看,叶氏即便不比荣峰中标多也不会很大程度得输给荣峰,这···”
“顾言枫。”
沈恪突然打断了顾言枫,抬高了语调叫着他的名字,刚刚一晃而过的落寞消失不见,转眼,他便又是那个霸道冷血的荣峰总裁。
“喝了那么多酒,头脑还这么清醒?”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所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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