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襄城,康苏密的府邸,李靖等一众大唐的高级统帅将领们终于研究出关于接下来战事的一些应对之策。最后决定,全体将士们,除了留守占襄城和看管新投降的突厥大军的人马,由几路大总管各自领军,分别北上和南下,绕过飞云谷,去拦截颉利可汗。
而李宽则开始准备回长安的事宜了,他让独孤家的家将和铁骑营全城寻找合适的马车,用来存放独孤彦云的遗体,不能让英灵被打扰。另外李宽还让程名振的本部被其他府兵替换下来,他们负责护送前朝之人,而火麒麟卫作为临时机动的人马,随时填补空缺。直到正午时分,连最远路途的薛万彻的大军也来到了,没做停留,直接加入了去围堵颉利的队伍之中,傍晚的时候张公谨也带着大军赶来,这才让李靖脱身去指挥各路大军作战。本来按李靖的预计,张公谨和薛万彻不会这么早到,估计他们也是甩开了辎重和步兵,以全骑兵阵容全力赶来。
而飞云谷另一端的谷口终于迎来的双方开战,阿史那欲谷设被整个战场压抑的无法在沉着下去了,他不顾颉利的劝说,领着挑出来的五百骑兵直奔李绩和张宝相的大军奔去。而就在这个空挡,执失思力也发动了,他直接领军而来,将颉利保护起来,不让*再寸劲一步。颉利并没有怪罪执失思力,对他说道:“你来的正好,如果早出来的,那*定会冲阵,天马上就黑了,你能把握这个绝佳的机会,本可汗没有看错你。都说我们突厥人不擅长夜战,现在就要让*知道,我们也是可以的。”执失思力点头说道:“可汗,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末将在密林的另一头留了战马。可汗您赶紧退入密林吧,末将与阿史那欲谷设将军一起挡住*,只要您安好,我们突厥定会崛起,更何况,这些*也与我们对峙一天了,他们也没把握结束这战事,否则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您安然离开,末将才会放开手脚,全力一战。”颉利欣慰的点头,还好自己留了后招,现在就能看出自己身边的几位统帅将军们各自不同的战略战术的差异。执失思力一直都以诡谲所著称,没有绝对的把握,就算到了万不得已都不会出手。如果白天就来接应颉利的话,那定会被*堵死在这狭窄的山谷谷口,现在嘛,利用夜幕的掩护,绝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绩和张宝相没想到突厥之中有如此勇猛之人,虽然以前对阿史那欲谷设有些了解,北征回纥之人,为颉利立下汗马功劳,突厥统帅之中的佼佼者。如果以大唐来对比的话,阿史那欲谷设的名号统帅能力绝对不低于李靖,而勇猛可比肩尉迟恭,这么完美的对手,真是多少年未见了。而此时,他独领五百骑兵,就敢冲击上万人的*,光是这股气势就值得被尊重。李绩稍显镇定的调侃道:“张将军,你来、还我来?”张宝相哭笑不得,如此占便宜的事,真不知道李绩是让功劳,还是不屑于迎战。不过张宝相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见他整军,连续布置了三道防线,以稳健的姿态去面对阿史那欲谷设的五百骑兵。李绩当然不是有意让张宝相去迎战,他感觉颉利和执失思力的汇合很是诡异,敌人挑选并不有利自己一方的时间点发动进攻,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问题,只李绩一直没想到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战局居然发生惊天逆转,执失思力的大军竟然堵在了密林的前方,这就与阿史那欲谷设的骑兵形成了掎角之势,互相依存,且防守密不通风。李绩感觉这个移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颉利带着自己的亲卫军全体下马,隐入了密林。以骑兵变步兵?这是要逃离的架势啊,李绩猛的一拍脑门,喊道:“所有步兵去密林追赶,不得放走了颉利。骑兵与我一起冲阵,定要把这股突厥骑兵留下来,为步兵赢得时间。”随后,李绩发动大军,直接冲向执失思力的大军。
李靖此时稳坐中军指挥着各方大军的前进,李道宗、程咬金、薛万彻、卫孝杰和柴绍等人分别领军分南北两路绕过飞云谷,想在途中拦截突厥大军的去路。而李靖也让自己的两位弟子苏烈和席君买各领本部人马成两路奇兵去支援其他五路大军,张公谨则带着独孤彦云的残部为中,作为机动指挥。七路大军以北斗之势环绕着战场,李靖自己领着千余骑兵则为隐星,誓要将颉利留在占襄之外的突厥部族驱赶出大唐境内的同时还要尽量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并且适当的拖住敌人的脚步,以达到拦截的目的。这个战略思维来自最传统的行军布阵,虽然没什么耀眼之处,但也胜在稳妥,因为优势已经在*一方了。不过,如果李宽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中僵化的思维不屑一顾的,李宽的想法就是集中优势兵力,直接去斩首最好,如若不成的话,也提前布置好陷阱,等着对方往里跳,但新老思想是暂时没机会碰撞了。
夜幕下的占襄此时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所有人的心情都各不相同。前朝之人还在担忧今后的归宿,所有为大唐立功之人的喜悦心情无法掩饰,以赵德言和康苏密为首的归顺臣子这个时候在与契苾连虎交流着心得。他们聚集在赵德言的府邸,赵德言和康苏密算是为参与战事的契苾连虎压惊,尤其是能安然过了独孤雨这一关,完全是幸运,要知道,这姑奶奶的行事绝对是随心情的。如果当时她要杀契苾连虎的话,估计连李宽都很难拦住,亲疏远近放在那里呢,这也是李宽赌独孤雨的内心一定会想李宽今后的路。这倒不是李宽狡诈,而是他印象当中的独孤雨虽然有着快意恩仇的江湖气,但与她相处久了,发现独孤家的人大局观还是存在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被捆绑在大唐这架战车上,虽然这战车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成长为国家机器。
颉利的残部终于隐入了密林,而*企图阻拦的架势也被阿史那欲谷设的狼骑和执失思力带来的大军完全阻挡了。李绩没办法,只好与张宝相一起苦战,李绩虽然一直肯定自己的判断,但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就这么戏剧性的发生了,而且还如此的突然,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李绩安稳的布置了几队骑兵,不断分割执失思力的大军,而且歼灭速度极快,他的战法就是积累小胜为大胜,就如后世所著称的“外科手术”一样,不过却领先西方一千多年,这足以证明,国人的智慧是多么的强悍。张宝相则不然,层层的围堵阿史那欲谷设的五百突厥狼骑,这其中还有不少突厥亲卫军,其战力十分强悍,通常是三个大唐骑兵才能将其拿下,这就严重的牵制了*的兵力。
路过飞云谷外围的一队队*听到这谷口的战事,都有心帮忙,但李靖的命令其中就包括不许来帮这谷口的*,把握战事时间才是现在首先要做到的。因为李靖始终相信李绩的个人统兵能力,更何况这里还有张宝相在呢,一快一稳,相得益彰。所以战场上,有的时候就得割舍,所有领军的大唐各路行军大总管都要受到李靖的节制,他们相信李靖的判断一定是最有利于大唐的,即使牺牲少部分人,这就是战争的冷酷。而且李靖将阵法换到了行军当中,这可是很新奇的,有心学习的各位大将军都想从中悟出自己的心得,他们都高山仰止的望着李靖所达到的高度,谁不想成为大唐最高级别的行军大总管啊,那在战场上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光是想想就激动。
颉利带着残部终于从密林的另一头出现了,还好执失思力沿途留下了很多记号和领路的传令兵。当颉利看到事先准备好的战马,真的是喜极而泣啊。狼狈的心情终于转危为安了,于是他整军上马,直奔白道而去,能逃离这生死劫难的地方,真是幸运啊。而阿史那欲谷设和执失思力却一直死守这密林的边缘,*的猛攻让他们不断的后退,压缩着他们的激战空间,而从时间上算来,颉利已经安全了,所以这样的取舍是值得的。于是执失思力对退到自己身边阿史那欲谷设说道:“我们也撤吧,可汗安全了,我们也得冲出去,否则交代在这里,其他部族可能就不惧怕我们狼骑的威慑,可汗那里也不好过啊。”大实话一出,阿史那欲谷设也不断的点头,他大喊道:“收拢,从密林的侧面冲出去,我们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狼骑在最前面,不行就用疯马阵,否则死在这里,连我们的鬼魂都回不了草原。”阿史那欲谷设仅有的一百多狼骑也不顾马儿是否力竭,摆开阵势,集体抽出随身匕首,刺在马儿的屁股上,战马群体嘶吼,直接冲向了那山谷出路的前端。李绩和张宝相也看出,根本留不住这群疯子一般的突厥骑兵,于是也不去硬拦,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离开,只要死死咬在他们的身后,就还有机会。
李宽在夜色中独处着,他坐在火麒麟卫的营地边缘,紧挨着独孤彦云遗体所在的府邸。这个时候的占襄很是安静,成队的大唐府兵不断的巡城,而且各处城门城墙都有重兵把守,很多巡城兵丁路过李宽的身边都向他行礼。田飞和王林远远的护卫在李宽身后,不去打扰,但陈强大大咧咧的走到李宽身边,也不顾礼数,他知道自家殿下不在乎这些,他一屁股坐在李宽身旁。陈强贼兮兮的拿出了一壶酒,递给李宽,随后鬼笑道:“殿下,喝一口去去寒气吧,这夜里冷,晚饭的时候,属下看您也没吃什么。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是想家了?还是其他什么啊,如果不犯忌讳的话,就跟属下说说呗?”李宽接过酒壶,笑骂道:“你小子啥时候这么懂事啊?这酒是从哪里来的啊?别说是偷程伯伯的,要不等他回来了找你算账,看不把你屁股打开花。”而陈强也不害怕,继续眨眼说道:“殿下猜得真准,还真是偷鲁国公的,不过是从程处默将军偷偷孝敬自己老爹的份额里顺出来的。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把五蠡司马哄到魏参军那里去了,他们统计战功呢,估计得忙个几天,谁让我们斩获不少呢,肯定不会来打扰殿下您的。”而李宽猛的灌了一口酒,随后把酒壶还给陈强,飞身上了不远处的墙,端坐在墙头,远远的看着这府邸内的情况。铁骑营的人听到动静有几个人立刻赶来,看到是李宽,什么都没说,都一个个的顺着李宽的眼光看去。只见独孤彦云的灵堂内,烛光摇曳,一个瘦弱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而恰巧一身缟素的独孤雨可能是感觉到异样的气息,推开门,往这边看过来。她的泪眼中仿佛融化的李宽的心,平日嬉笑的她仿佛在一瞬间成长起来了。这时候,李宽轻哼着曲子,低沉而悲凉,好像在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谁也没去打破这寒冷的夜色带来的期许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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