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的家宴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时分,大多数年幼的皇子和所有公主们都陆续告退了。而李宽却被留到了最后,皇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直不放过他,可李恪、李泰和李佑这三人也死皮赖脸的非要留下,即使李世民几次怒视他们,都没有任何效果,最后也只好作罢,自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
李世民很有深意的看着李宽,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朗声说道:“宽儿,朕与你母后商议过了,三个侧妃,你自己选两个,剩下一个也让朕为你决定一次,可好?”李宽不断的转着眼珠,最后嘿嘿傻笑着说道:“父皇,母后,您二位不会为儿臣选那尉迟将军家的黑闺女吧?上次儿臣大婚之前,母后就吓唬过一次了。宝林的妹妹,儿臣恐怕消受不起。”长孙皇后呵呵笑道:“宽儿,你还记得这事儿呢?母后我可都忘了啊,放心吧,不会的,这招在你身上只能用一次。等恪儿,青雀和佑儿大婚时候,母后准备再用一次,看到时候他们三人谁不听话,再说了,女子黑一点也没什么嘛。起码人家武艺很高,宽儿你府上不是有很多武功高强的女子吗?这怎么也得让你的弟弟们尝试一下才好。”李泰一听,反应最快,首先说道:“母后,儿臣不要黑女子,儿臣不喜欢武功高强的,还是温柔的好。再说了,尉迟宝林的妹子,您听听,这与二哥府上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还是留给三哥吧,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好中和一下,起码儿臣的侄儿们以后的皮肤会好很多。五弟也行啊,他最近痴迷武功,正好来个对手,夫唱妇随,伉俪情深,无论谁说起来都是一段佳话啊。”李恪和李佑就这样被李泰无情的给出卖了,他们俩一头黑线,怒视着李泰这个小猪队友,而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弄得憋不住笑。又说笑了一会儿,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确定了李宽的态度之后,也感觉可以将赵王增加侧妃的事,提上日程。最后当所有人要告退的时候,李世民向李宽伸出三根手指,而李宽却回复了一个拳头,随后父子二人都呵呵笑了,任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哑谜。众人出了甘露殿,李宽让燕无双带梅兰竹菊四人先出宫,反正有皇宫派出的马车和护卫,安全上没问题。而他要去武德殿走一趟,兄弟几人要想一下怎么去与宇文士及商量那府院的事情,更何况李宽还有自己的小动作。兄弟四人直奔武德殿而去,最后都到了李佑的西院,也就是原来李宽所住的地方。他们都进李佑的卧房去喝茶了,而李宽借故看看李佑的房间,几个巧妙的身法,到了他以前藏《麒麟血书》的暗格,将所有东西都取了出来,放入怀中。随后又回到众兄弟之间安坐,然后他微笑的说道:“说说吧,我们怎么安排你三人的府院?强取的话,一定会发生冲突的,但如果想把眼前的事解决,我估计还要与宇文士及谈谈,否则,说不定会因为今日之事而交恶。”李佑首先愤愤的说道:“二哥,难道我们还怕他宇文士及吗?他就是个前朝勋贵,投靠我李唐后,娶了宗室之女,虽然他一直很低调,但依我看来,他未必敢与我皇族对抗。”李恪皱眉道:“五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我们在这里谈论宇文士及,已经很不对了。你别忘了,前朝的事很是复杂,而且宇文家不是那么简单的。按理说,我的身份不应去与他有什么交集的。严格按血亲来算,他还是我的姨丈呢,你也知道,宇文士及的兄长就是亲手害死我外公的人。那宇文化及一直都是我与母妃谈话的禁忌,估计所有前朝的皇族都没法在这件事上释怀。况且前朝之前,西魏和北周时期,宇文家的影响很大,虽然他们不属于同宗,但其底蕴还是在的。如若我们贸然与他们起冲突的话,那一定会被很多人攻讦的,况且我外祖母刚刚回到长安,稍有不慎,会牵连许多,到时候,我们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泰看了看李宽,随后说道:“二哥,我感觉我们还是不要去与人争什么了。大不了让三哥和五弟的府院离你近一些,我就在你别院附近找个府院就好。反正属你王府所在的坊的空置府院多,都是前朝留下的,说不定就是哪家世家和勋贵留下来的呢。修缮一下即可,这样报给宗正寺也好看些,而且大哥不在长安,我感觉我们还不要太高调了,否则被有心人挑拨,说我们皇子之中,互相攀比,父皇和母后倒是不能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不好。”李宽不断的点头道:“还是青雀说得对,我们还是按原计划,找临近的府院即可。我这几天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宇文士及,把这事说开了,也就是了。”众兄弟也都以李宽的意见为准,随后他们三人将李宽送出了武德殿,李宽在内侍的领路下直接出了皇宫,独自一人骑马慢慢向赵王府走去。
郢国公府上,宇文士及正在府内正堂端坐,而他的心腹家将首领宇文凌空在他身边说道:“老爷,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今日在挑选那新府院的时候,与小姐发生争执的是蜀王和燕王两位殿下。不过小姐没露面,家将和护卫们很是克制,即使那燕王不断的挑衅,也没发生冲突。”宇文士及皱着眉头道:“凌空啊,你说这会不会杨妃故意让他儿子蜀王来此试探呢?前朝萧后与那王孙杨政道都回到长安了,听说那淮南公主也低调的嫁给了前突厥大相赵德言。南阳是不是与他们私下里见过面呢?兄长做出事,却要我来承担,你说这叫什么事嘛。如果他们形成了某种联盟的话,会不会重提炀帝之死呢?兄长当年也是棋差一招啊,怎么就如此糊涂呢,弄得我宇文家成了众矢之的,我也不得不到现在还如此隐忍。”宇文凌空思索了半天,随后说道:“老爷,虽然本朝与前朝有着血脉渊源,但如今李唐已是历经两代君王治理,且当今陛下一直很巧妙的处理前朝之人。杨妃?即使她再怎么得宠,终究还是个女流之辈,能有这份心思吗?况且她虽为四妃之首,但上面可是有长孙皇后压着呢。而今日却是那燕王打头阵,他的母妃阴妃,一直因为其父亲阴世师当年挖李唐祖坟的事而几乎没什么话语权。内宫稳固,且外部没什么援手,她们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过倒是这府院的位置可能存在着什么特殊之处,属下一直没敢往那想,但经过一些推敲,也能寻找出点蛛丝马迹来。”宇文士及猛然侧目,道:“哦?凌空啊,这里没外人,你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宇文凌空整理一下思绪,之后说道:“老爷,虽然咱们宇文家与前朝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如今已然到了本朝,那些老黄历不提也罢。属下是从这两位亲王身上才想到的这些小细节。您看啊,杨妃与阴妃并没有太好的关系,她们以前也一直争夺着四妃之首的位置。可以说是曾经交恶,还是因为陛下的恩宠,和长孙皇后所谓的后宫制衡也不无关系。而燕王和蜀王的关系,以前没听说很要好啊,如今他们一起选府院,估计是要为即将开府打个前站。可这两位亲王都是在突厥之战后,没有得到封号晋升的,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同出于武德殿,您别忘了,这新府院的位置就在那赵王李宽王府的隔壁啊。我们最开始只是注意到这府院争执,而却忽略了其本身。那赵王李宽也没得到封号晋升,如若这么一联系的话,会不会可以理解为这蜀王、燕王要与赵王的王府临近,而恰巧与我宇文家起了争端。他们三人要形成某种联盟,赵王得宠且勇武,蜀王血统高贵,燕王嘛,姑且就算是个陪衬吧,但综合起来,他们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啊。”宇文士及听到这话,也不断的点头,可他又问道:“可那武德殿不光有他们啊?难道这背后还有那魏王李泰的影子?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触怒这李泰啊,他可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嫡子啊!如果他要是在陛下面前说几句所谓无心的话,那我们又该如何啊?”看到宇文士及一下子开始紧张了,宇文凌空摇头道:“老爷,属下感觉我们大可不必去忌讳那魏王李泰,而是要找个机会与那赵王李宽谈谈。如若这蜀王和燕王都在我宇文家的新府院周围开府的话,定会以李宽为首,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被动。”宇文士及猛然起身,在正堂不断的踱步,随后站定,瞪眼说道:“那李宽嘛,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当初他护送前朝之人回长安的时候。他匆忙的将一封书信交于我,什么都没说,就领兵出关了。与他谈?他个皇庶子,能做得了皇嫡子李泰的主吗?”宇文凌空苦笑道:“老爷,据属下所知,宫里可是传出过长孙皇后亲口说出,这赵王李宽与嫡子无异的话,虽然没得到确切的证实,但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属下唯一担心的就是如若对方掌握了主动,那我们宇文家就没有退路了,交好皇子亲王,可能需要避嫌,这里面也许有很多忌讳,尤其是目前太子不在长安。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个平衡点,找一家与赵王李宽交好的勋贵在其中帮忙周旋一下。”宇文士及思索了半天,最后说道:“我们还是静等几天吧,也许是我们顾忌太多,这几天你也关注一下各方动向。另外让妙儿不要再出府了,选个府院而已,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哼,一个姑娘家家的,少给我出去惹麻烦。”宇文凌空点头道:“放心吧,老爷,属下会告知小姐的。”随后宇文士及又和蔼的说道:“凌空啊,当年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这些年来,你与我宇文家风雨同舟,且你放弃江湖名号,以我宇文家的家将为己任。如果按你所想,我宇文家的未来在何处呢?虽然我空有个总之钧马和国公的名号,但终究还是得为今后做好打算啊。”宇文凌空思索了半天,最后说道:“联姻。”宇文士及也不断的点头,他的脑海里首先出现了三个即将开府的皇子,可眼前的事,却成了一个拦路虎,看来真得快些解决这个麻烦啊。
李宽回到赵王府,很小心的来到了梅傲雪所在的暄妍阁,这可把梅傲雪吓坏了,她没想到,李宽竟然悄悄来此。而梅傲雪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直接站在自己卧房的门口,把李宽死死堵在外面。她焦急的说道:“殿下,您来此,这是让妾身为难啊,方才妾身就知道了,昨晚您在徐侧妃那里安寝。今晚无论如何都应去王妃那里啊,您赶紧回去吧,说不定王妃已经在望云阁等您呢。”李宽一把将梅傲雪拥入怀中,小声的说道:“傲雪啊,你不想我吗?你知不知道?菲菲说你们被母后招到宫中,说是短期内不让回来,可我急坏了。”梅傲雪把头埋在李宽怀里,苦叹一声道:“妾身怎会不想念殿下呢?妾身日夜都在为殿下祈福,祈求殿下平安归来。说起昨日之事,妾身原以为会如此,但昨日皇后娘娘也说过,如果我们四人能给未来新选的侧妃一些支持的话,也就是说能让殿下您接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提议,我们四人就不用长住宫中了。这样也能日夜陪伴在殿下身边。”李宽松开了梅傲雪,皱眉问道:“母后向你们透露他们所要提议的人选了吗?”梅傲雪轻轻的摇头道:“没有,不过我能猜出一二,因为昨日还有人去见过皇后娘娘。与我们四人正好打了个照面,那人正是赵国公,殿下您的舅父大人。”李宽一听,长孙无忌?这可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打死李宽也不会信,难道这背后推波助澜之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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