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珏没有显得特别疑惑地看着柳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柳无云安排你来的吗?”
柳茜下意识的一愣,他太不解风情了。
可也就是这样直接而果断的颜珏,这样冰冷看似无情的颜珏,更值得她费劲数年心力去喜欢去爱。
她将一个纸封递给他,“打开看看。”
颜珏眼神一滞,接过了纸封却没有打开,放在了办公桌上。
“不打开看看吗?是有关于蓝微一的。”柳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资料,伪造的真实的都有,她非要用尽手段把蓝微一置于死地。
颜珏本来以为柳茜来柳无云派她来游说的,是因为柳无云和他的事情而来的,但是现在看来,是单独因为蓝微一的事情。
蓝微一也碍着柳茜的事了吗?蓝微一对柳茜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吗?颜珏虽然不太清楚不太过问柳茜的手段,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至少他现在是这么想的。
颜珏的脸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终于收回手,眼神皑皑地重新拾起桌上的纸封说:“你想我看吗?”
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打开纸封。
柳茜还是被颜珏过度的自信给震住了。
她不敢轻易乱动。
“好,”颜珏看着柳茜有些恍惚的眼睛,打开纸封看。
虽然不太经意,但是还是能看得出这封信里柳茜的用意。其实柳茜根本不用给他这些东西,如果颜珏想要调查蓝微一,至少也不会用到柳茜这层关系。
“莫不是你在怀疑我的能力?或是……我用人的能力?”颜珏将纸封轻巧的丢在办公桌上。“我自己不能查吗?我不能派我手下人去查吗?”
柳茜一下子没有什么话可接的。
颜珏也知道,柳茜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手段也不是特别狠辣的人,但为何对于蓝微一这件事情,柳无云和柳茜都这么一致的上心?
男人是个容易被激发保护欲的动物,当事情所有的矛头和不利因素都统统对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容易迷失自己最理智的判断,这时候感性占据了上风。而这个人,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柔弱弱的女人,这更容易让颜珏想要保护她。
从万人不滅残冷的眼神中保护她。
“我没有什么别的坏心眼,只是想要保护你,只想要告诉你,蓝微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的人。”柳茜说出了自己内心里的话,虽然这只是女人的直觉。
直觉很多情况下,包含了妒忌之意。
柳茜的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安,却还是开了口:“可以让我站在你身边吗?五年了,还是不可以吗?爱我的话,不可以吗?若是把我变成你可以去爱的那个人,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柳茜,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是柳家的千金,无论身份、地位、权势、学识、都值得你拥有一个好的婚姻和一个待你若珍宝的男人。”颜珏听出了柳茜话中的意思。
就算他听不出她想要取代蓝微一站在他身边的野心,也大概从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里知道她的心意。
“你说的对,可是那个人不是你的话又与我何干?”柳茜忽然大胆的上前,一手手指从他温热的手掌滑过,是一阵刺骨穿心的电流。“没有什么不公平和不甘心,爱你是我自己选的路。”
她的鼻尖有些微微泛红,神色里显出了些许的激动。
说出这句埋藏在心底里许久的话,对她来说是件不容易的事,是件勇敢而需要力量的事。
颜珏终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眼中幽深晦暗,她几乎要沉溺进去。
许久,他俯身,脸对着她的脸,乌云翻滚的眼底,凌厉的眼神象把刀戳刺着她:“你、疯、了。”他一字一句的说。“柳无云如果知道这件事,你觉得是会饶了你,还是饶了我?”
呵、颜珏现在才说害怕柳无云么?
原来他眼里还是有柳无云的?
但为什么在他带走蓝微一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柳无云会与他为敌?
那个时候,他的理智跑到哪里去了?
除非,他根本就不怕任何人,现在拿出柳无云来讲,只是个逃避柳茜的借口。
“我没疯,疯的是你。颜珏,这些年花枝招展对你投怀送抱的人多的去了,你几时有动心过?你说你心里有人,但我知道根本没有,你说你会做噩梦,梦里的女孩儿你看不到身影,你在等她,但根本不是这样,你以为你喜欢蓝微一是吗?不,你只把她当做梦里的她的替身而已!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你在被人耍!”
“闭嘴。”他狂喝。
他额头青筋暴起,怒狠狠的眼神瞪视她,仿佛她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就要被他活活捏死。
颜珏怎么会不知道柳茜话中的含义?
她是在用她的性命告诉他,颜珏,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你喜欢的不过是一个躯体,一个空虚的和梦里女孩儿一样的声音,外表华丽包装下的面孔,是不堪一击的谎言!可柳茜似乎比他眼光长远,她已经想到有人会利用他的软肋。
这五年来的,梦魇的软肋。
她忽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颜珏,她知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思?原来如此狷傲狂妄的你也有不敢触碰的?我打赌你一定不敢告诉她,为什么为她取名蓝微一,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她那样好…她会一直沉浸在你为她编制的美丽的灰姑娘的梦里,然后,粉身碎骨,从天堂破碎到地狱!”
“啪。”
他掴了她。
两个人都楞了。
颜珏打了柳茜。
他咬牙,颌骨摩擦的声音两人都能听见,慢慢说道:“不要提她,不许再提她。”
她捂着脸,心里悲凉一片。“你为了一个陌生人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梦里的女人的替身打我……颜哥哥……你打我!”
“不要叫我颜哥哥!”颜珏发乎雷霆。
其实柳茜有自己心里的骄傲,就像颜珏说的那样。她的身份、地位、权势、学识,都值得让她拥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婚姻和一个宠她至宝的男人,可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只愿意叫颜珏哥哥,但自从蓝微一叫颜珏哥哥的时候,她便不再这么叫了。
她也想做木棉,和颜珏站在一起,她认为时间会证明她可以做到。
但是今天,不是蓝微一跌落地狱,而是她破碎了。
“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我会告诉槿惠妈妈,你因为一个陌生女人,一个梦里女人的代替品打我!”柳茜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也许就在这之前,她精心策划的一切本以为是要剥落那女孩儿的面具,却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这般狼狈。
看着柳茜跑出去,听着办公室的门重重的打开又重重的关上的声音,他不是没有后悔。
可是打了就是打了,出手了就是收不回了,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晚上,颜珏车子驶回了颜府。
颜珏刚刚进了屋,林妈便一脸严肃的说:“少爷,老夫人回来了。”
颜府是有家族产业的,宗族的气息也是浓重。
仍是旧式宅院,颜珏从正厅出来,径往书房去。他依稀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一步步沓在瓷板上面的声音,不知道蓝微一现在怎么样,母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电话里没有说要回来,看来是回来的匆忙。
到了书房,推开门,韩槿惠是背对他站着,颜珏已然看到蓝微一已经跪在地上。他震惊、惶恐、唤一声:“母亲。”
蓝微一不敢抬头看颜珏,不敢给他任何的眼神,也不敢给任何的动作,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是冷凝,停滞,让人不得喘息。
韩槿惠转过身,还未曾开口讲话,已经举起手杖朝着颜珏的脑袋竖劈过来,颜珏不敢躲,他又哪里能躲?
只将肩偏得一偏,甘愿甘心的受了这一杖,仍旧不敢看母亲的满面怒容,他不言语,只想保护跪在地上的蓝微一。
她是外人,若是受苦,必定是他千万倍,可哪知颜珏是怕她伤及分毫的,遑论千万倍,是她必定承受不起的苦。
颜珏知道母亲的脾气,五年前去了海外,现在因为柳茜的告状而回,是气的不轻。打就打吧,是家法,他该受着。
韩槿惠大声呵斥:“跪下!”
颜珏不敢回视,便二话没说跪下了。
他不敢和蓝微一跪在一起,特意远了她一些,是下意识的转移母亲对蓝微一的注意力。
韩槿惠两手拄了杖,声音在他头顶上炸开,“说!我不在的这些年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颜珏直挺挺跪着,缄默。。
母亲的守着拄杖的手不停地颤,“好,那我问你,跪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清白吗?比囡囡重要吗?”
囡囡是柳茜,韩家和柳家是世交,颜家家族也世代和柳家有生意上的来往,在韩槿惠的眼里,如果世界上不曾再出现蓝微一,柳茜只能是她颜家的儿媳。在这之前,柳茜是她韩家的女儿。
听到了韩槿惠的质问,颜珏知道这是母亲要清算一切了。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韩槿惠,说:“母亲,她是儿子的爱人。”
韩槿惠在海外定居了五年,一直以为这里被颜珏打理的不甚干净,却没有想到刚回来就听到这样一个震惊她神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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