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荇京往北七百里,是广漠的都汉平原。
宽广湍急的漠江将平原从中分成了不等的两半。
是夜,月明星稀,一轮冷月高悬夜空,将漠江之水照的波光粼粼。
在距江南不到半里的高坡上,正聚着一支骑兵,约有数千人,一只黑色的大旗在骑兵队伍中猎猎飞扬,旗上是一只金色的吊额猛虎。
骑兵队黑盔黑马,兵刃匿在护鞘之中,战马四蹄裹着碎布,除了长风振着虎旗猎猎作响之外,没有丝毫声息。
为首一骑正是猛虎将军赵颜奇,此人一身黑亮的盔甲,在月光下映出冷峻的光芒,威武的身躯仿佛隐没在了黑夜之中,只有头盔深处露出的双眼,才可以察觉到同样冷峻的目光,远眺着半里外的漠江。
这是条奔腾广阔的大江,由北朝南蜿蜒数千里,只在都汉平原的数十里大地上成了东西走势。
漠江在赵颜奇的眼中再熟悉不过了,从少年到青年,这里都是他的狩猎场与跑马场,在江流趋缓的季节,它甚至是他与伙伴拼胆量的所在:在毫无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冒险游向对岸。
但这一切已经成为历史,二十年前,中山国的野狼骑兵越过漠江,占领了漠江以南的两座城池,赵人被举城驱逐,数以万计的离乡背井、集体南撤。但一切并没有结束,在狼骑兵的铁骑下,懦弱的国君赵一阳又拱手送上了平原南部的最后三座城次,也是赵国最富饶的城池,并承诺年年纳贡。从此,富饶的都汉平原便永远离开了赵人怀抱,成了中山国的囊中之物。
二十年过去了,懵懂的少年成了剽悍的将军,热血的儿时玩伴变成忠实的猛**兵。但这只凶猛的骑兵团却不隶属于赵国国君,它甚至不属于任何人,这是一只由被赵国君所放逐的大将赵颜奇组织起来的民间志愿军。如果一定要说它属于谁,那不妨就说它属于赵国人吧。组建两年不到,数千人的猛虎团在广袤的南平原四处奔袭,在短短两年内便收复了漠江以南的所有城池,令昔日的狼骑兵也要忌殚三分。
今夜行军至关重要。猛虎团能否顺利的越过宽阔的漠江,神不知鬼不觉得进入漠江以北的北平原,决定着今后形势的发展。越过漠江再奔袭二十里,便是邯郸城,邯郸是中山国的门户,由中山国大将山之光屯重兵驻守,如果能够拿下邯郸,便扼住了中山国的咽喉。
赵颜奇注视着横亘在前的漠江,漠江是大陆上的三大雄江之一,也许它不是最湍急的大江,但它却是最宽阔的大江,在都汉平原一段,江面宽达3里之遥,水流明缓暗激,不可枉渡。但只有渡过它,猛虎团才有继续存在的意义,而要渡过它,却不是人力所能及。。。
冷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悄隐入云中,天黑的不见五指,平原上的大风肆虐了起来,沙尘被扬到了半空,骑兵在灭顶的黑暗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长长的队伍在地面延伸着,仿佛蜿蜒在大地上的鬼魅。片刻,大军行到江畔,为首的赵颜奇勒住了马缰,侧首回视着缓缓驱马而来的黑袍人:“巫神,有劳了!”
黑袍中的身形如同乌有,看不见五官的面容似乎阴沉的笑了一下,同样由无形的袖袍紧握着的乌黑法杖在如墨的夜空中虚扬了一下,低沉诡秘的咒语恍如末日*,在空旷的大地上掀起。黑暗中,它是如此强大而富有韵律,以致漠江的惊天巨浪亦显得如此逊色。
咒语过后,广阔的漠江江面浮现了一条乌黑的大桥,大桥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异样模糊,裹在黑袍中的躯体阴冷的笑了笑:“赵将军,可以过江了!”
赵颜奇默默的回视了一眼,挥手招过副将:“传我的口喻,所有人立刻吞食药丸!”
“是,将军!”副将得令退下。
赵颜奇掏出随身携带的锦囊,探手入内,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丸药,略一沉吟,便丢入口中,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水袋饮了一大口水,双目微闭片刻,才渐渐展开,目视前方,刚才还非常模糊的黑色大桥,现在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将军,所有将士都已经服过药丸。”
赵颜奇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黑作一团的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闪雷滚滚,在电闪雷鸣的间隙,可以看见不断翻滚碰撞的乌云,尤其是远处邯郸城的头顶,似乎闪雷更加的密集,看来巫神的话不会有错,今晚将会有一场旷世的大灾。
“渡桥!”赵颜奇断喝一声,率先踏上了巫术铸就的黑桥。
桥是虚幻的,只是一片黑色的浓雾,身下的坐骑仿佛虚踏在了半空中,但却实实在在的有所依托,赵颜奇顿了顿,不再多想,双腿在马肚加力,战马小跑了起来,片刻之后,猛**兵团已经踏上了漠江北岸的土地。
同一时刻,漠江北岸二十里,中山国邯郸城。
大将山之光默默伫立在城头,抬头望着洪雷不断的苍穹,自从入夜以来,暴雷从未在头顶停止过。
非但如此,仿佛随着夜色的加深,炸雷变得越来越激烈了,而天色,却在不断的变得蹭亮。因为无数的巨雷一刻不停的闪击着整个夜空,使得邯郸城的头顶如白昼般凄厉明亮。山之光主修的是更为实战的兵法,对天像的运察几乎一无所知,但这样的异像千百年来从未见过,难道真的像那个术师所说的那样,是天灭之兆?
尽管山之光并不完全相信术师的说法,但在他的游说下,从黄昏开始,他还是同意打开了通往国都的城门,任由城内平民自由决定去留。退一步说,邯郸城中有近十万的居民,其中包括他的妻儿,他无权让他们留下来陪他冒险。如果真的发生所谓的“天灭之灾”的话,到时候他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同时命令驻守邯郸的二万兵马,包括五千狼骑兵在内,统统按兵不动,就算天塌了下来,也不允许任何人擅离职守。这里是中山国的咽喉,万一敌人乘乱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头顶的炸雷似乎变得越来越炽烈,越来越集中,雷声的轰响渐渐失了间隔,劈头盖脸的朝人间砸了下来。一个粗大的闪电在山之光面前的城墙上轰然炸了开来,将结实的城墙掀开一个大口,山之光大吃了一惊,面色兀自显得镇定,手心里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山之光决定离开,但他转身的一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右耳高高竖起。不断轰鸣的炸雷下,远处的山岗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马蹄声,“踏踏踏”,那声音约有数里之遥,随即是一声穿破空间的疾响,接着是有人惨叫着滚落下马的声音。
“乐忠!”山之光掉转头看着紧随在后的副将,面色严峻。
“末将在!”
“传令下去,全军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遵命!”乐忠抬头看了一眼主帅,眼中掠过一丝疑虑,却不敢多问。
“等等。”
“将军?”
“你亲自带一百人,立刻去把那片林子给我烧了!”山之光回到城头,握剑凝视着远方,城池前方数里之遥,有一片并不茂盛的林子。
“遵命!”乐忠转身退下,山之光依旧静静的立在城头。十分钟后,林子燃烧了起来,红色的火苗冲天而起,照亮了数里内的平原。与此同时,林子另一侧传来了微弱却密集的马蹄声,敌军终于来了,看样子人数不会超过八千人,而且都是骑兵。
山之光看着冲天的火光,脸上挂上笑容,这场火虽然不会烧很久,但却足以拒敌到天亮,就算猛**绕道而行,兵临城下之际也会是黎明时分,到时候形势无疑将更有利于守城的一方。
但仅片刻,山之光将军就发现他想错了!还伫留在原地的负责点火的兵士突然集体恐怖的叫出声来,并丢掉火把,争先恐后的策马望城门回奔,其中甚至有一些人在自己的惊叫声中从马上跌了下来。
城内的士兵困惑的远远注视着,不知道那便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从熊熊燃烧着的林子中,穿戴着黑色的盔甲、御着黑色坐骑的敌兵,正烈火中缓缓行出,仿佛魔鬼一般,毫发无损!
山之光惊在了原地,邯郸城的驻兵惊呆了!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竟然能够自由出入于烈火之中?
点火的兵士仓惶逃入城内,乐忠惊恐的奔上城头,跪伏在地,声音在不断颤抖着:“将军。。。将军!魔鬼。。。魔鬼来了!”
“住嘴!”山之光一声暴喝,刷的战刀出鞘,锋利的战刀在密集的雷光下明晃晃的耀着杀气。乐忠刹那间惊住了,慢慢的恢复了镇静。山之光看了他一眼,吁了一口气:“起来吧,那不过是障眼术。”
不过须臾之间,猛虎团已经兵临城下,8千骑兵将邯郸城团团围住。
为首的赵颜奇依然双眉紧锁,面无表情。尽管巫神的巫术玄妙无比,但并不能唬住山之光多久,以八千骑兵围困两万兵马,以前也并不是没有,但兵士长途奔袭,自越过漠江之后,已经断了退路,如今可以说是背水一战了。重要的是,被围的邯郸,有中山国最为优秀的五千狼骑兵,外加万余精锐步兵,八千猛**虽说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但以客兵围困敌重兵之城,这背水一战委实惊险。
赵颜奇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袍巫神,后者正独自昂望天际,无尽的闪雷兀自不间断的交叉砸劈着,虚空的黑袍中竟然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赵颜奇心跳了一下,想起猛虎团和这个神秘的黑袍巫师所定下的盟约。
三天前的深夜。
平原南部青东城外猛**兵营。
月色青涩撩人,除了巡逻站岗的兵士有序的脚步声外,整个军营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只有大将军营帐内依然灯火通明。大将赵颜兰奇素衣负手立在帐外,独自举头望月惆怅。南部平原三城尽管已经收复,但漠江以北的邯郸城却一直是赵国的心腹大患。根据可靠情报,敌将山之光已经从国都驰援五千狼骑兵,一日内将入驻邯郸城,同时约有一万精锐狼骑兵正从与秦国作战的西部战线抽调过来,如果不及时拿下邯郸城,一旦中山国增援的一万狼骑兵赶来,别说是拿下邯郸城、继而封锁中山国都通往都汉平原的唯一通道孙梁谷,就算是兵士们浴血奋战收复的南平原三城,只怕也岌岌可危。
赵颜奇且思且行,不觉已经走出行营之外,心中的愁结却并没有丝毫舒缓,他正待转身回营,却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袍,手持一根同样漆黑的法杖,身形虚无缥缈,在黑暗里恍若无物,即便置身亮光之中,也无法让人看清裹在黑袍里的面孔。赵颜奇愣了愣,正要开口,对方的声音却先飘了过来:“赵将军,没有什么可烦恼的!”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黑袍人无声的冷笑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赵颜奇却觉察到了对方注视自己的目光,“只要你和你的士兵答应和我订立盟约,我可以帮助你们得到料想不到的胜利。”
“盟约?”
“不错,黑暗之盟。”
“黑暗之盟?”
“只要你们答应效忠于黑暗之魂,并且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成为黑暗斗士,那么我就会帮你成为大陆北部最强大的骑兵团。到时候,别说是区区中山国的狼骑兵,就是大秦的第七近卫军,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哈哈。。。”
“你是黑暗之魂的人?”
“不错,我们一直在物色一支有血性的部队来为我们服务,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你要我们出卖灵魂?”
“随便你怎么想,实际上我真正需要你们的时间不会超过20年,过了这20年,你们可以选择解除契约,获得自由,也可以继续效忠下去,直到永世。”
“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不死之躯,当然,还有无尽的光辉与荣耀。”黑袍中的声音毫无情感,“只要你愿意,漠河左界直到弥椤江的领土,都将成为赵国的国土。而你,赵颜奇,将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那么中山国和秦国呢?”
“你可以选择让他们臣服或者灭亡。”
赵颜奇呆了呆:“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个,”黑袍人扬了扬手,面前的空地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骑兵,这些骑兵黑盔黑甲,配着黑鞘的战刀,甚至连坐骑都是黑的。
接着他又扬了扬手,左近的一座兵营在黑暗中着起火来,火苗呼哧呼哧上窜着,一名值守的士兵大叫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从睡梦中醒来,士兵们忙乱的将着了火的兵营扑灭下去,才发现主帅正在兵营附近,他对面的空地上正站着几个黑衣人,不禁面面相觑,呆在了原地。
“你可以派你最得意的士兵出来和他们对决。”黑袍人道。
赵颜奇愣了愣,对身侧的一名尉官道:“赵康,你点十个精兵出来!”
“遵命!”赵康依言找出了10名兵士,这10人个个身材精干,体壮如牛,列队背手在一侧待命。
“给他们武器。”
10人各自取了趁手的武器。赵颜奇看了一眼黑袍人,后者微微侧首,从黑色的骑兵队列中走出一人,此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到猛**的10个人面前,一动不动的站着。
10人脸都绿了,对方居然只派出了一个人!
赵康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主帅赵颜奇面无表情的站着,他便将要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面前的空地上,双方对峙了一会儿,10人中为首的一人走了出来,唰的亮出战刃,明晃晃的战刀在黑夜里闪着光。
此人疾行两步,一招习惯性的马上辟斩,朝黑骑的肩头劈了下去。黑骑并不动弹,战刀将至的瞬间,突然众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待白光闪定,袭击黑骑者突然萎顿了下去,向前直扑在地,不再动弹,而黑骑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改变。
围观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包括赵颜奇在内,没有人看清楚袭击者是怎么倒地的。而他倒下之后,甚至连抽搐都没有,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这种兵不血刃的战力,在一个普通的骑兵身上出现,当真闻所未闻。
赵康犹豫的看了主帅一眼,后者皱着眉头,但仍旧没有言语。于是他一挥手,剩下的9名列队士兵一律兵刃出鞘,每个人周遭都蒸蔚着杀气。
“等等!”赵颜兰奇突然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我来!”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
赵康惊叫“将军!”但赵颜奇面色如铁,接过侍从取来的战刀,站到了黑骑的对面。9名列队的兵士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朝后退去。这样,若明若暗的空地上,赵颜奇独自面对着那名无声无息的黑骑兵。
这一次是两个人的战争!
片刻之后,赵颜奇决定先发制人,脚下迅疾移动,右手拖动战刃,刹那间已经逼近对方门面。虽然没有坐骑,但脚下移动的速度并不亚于骑乘作战。
赵颜奇快速靠近不到咫尺之际,挥出了兵刃,但他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战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竖在自己的右胸,黑骑兵比自己快了一拍!赵颜奇不及思索,刹那间已经与黑骑兵擦身而过,然后,他发现,手中的战刃不见了!
不,不仅仅是战刃不见了,执剑的臂膀也不见了!他惊讶的回头,在擦身而过的交汇点的地上,正静静的躺着他的手臂,那只手臂还紧握着自己的战刀。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一刻周遭一片死静。
黑暗中响起黑袍人阴沉的声音:
“他们只是黑暗斗士里的初级兵种,称为黑刃骑士。但即使是黑刃骑士,每个人也都可以以一敌百,如果有我们黑暗之魂的协助,你就可以很轻松的拿下任何一座城池。当然,前提是你与我订立盟约,到时候我不但将这些骑兵供你驱使,甚至我自己,也将会亲自协助你,直到你们完成心愿。”
赵颜奇缓缓抬头,双目依旧冷峻:“为什么选择我?”
黑袍人默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因为你们是一只流浪的军队,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品质:热血、忠诚,以及无名。”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副将左云提缰从后面赶上几步,问道。
“再等等。”赵颜兰奇中断了回忆,看了一眼邯郸城的天空,闪雷如网般在天际交错着,仿佛数群的饿狼在撕扯着天际。
但片刻之后,天空中开始出现亘古未有的奇景:彼此近在咫尺的闪雷开始在天空中汇聚起来,先是两根变成一根,接着是四根变成一根,然后是八根。。。越来越粗,越来越大,最后天空中的每一根闪电的直径都有数丈之宽,简直成了一根根的实心电柱。
无数巨大的电柱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的磨擦声,仿佛有一双双巨大的手掌正用更加巨大的钝器互相摩擦着,那种直击耳膜的撞击声击破云层直贯地表。不管是城内的中山守军,还是城外的猛**兵,都有许多士兵凄惨的捂住了双耳,倒在地上翻滚着。
黑袍人兴奋的注视着苍穹的异像,浑身散发着青紫色的光华,赵颜兰奇第一次看到了他黑袍里的面目:和普通人并无二致,只是在额头上,有一块奇怪的青色标志,类似一个炽烈燃烧的火焰,青紫色的光芒在这块标志上猛烈的闪动着。
突然苍穹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震动,赵颜抬头看去,只见无数几十丈粗的电柱纷纷向中间一处涌集而去,并且陆续撞在一起,变成了更大更粗的电柱,最后所有电柱都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超级实心电柱。紧接着,电柱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窜去,夹着巨大的呼啸声,直插入云霄,随即不见了影踪。
过了半晌,云层深处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裂声,仿佛什么东西被刺破了。紧接着,不知道是天空还是大地开始离奇的震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剧烈,甚至连牢不可破的城墙也摇摇欲坠。所有人都绷紧神经,仰头注视着天际的变化。
下一刻,天地间的震动消失了,不断的糟杂声也消失了,没有星月的天际一片漆黑,天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这样的暗黑仅仅持续了几秒,突然苍穹中电柱消失的地方射下一条巨大的光柱来,那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在附近的兵士又一次凄惨的捂住双眼!
强光持续了片刻,一片无与伦匹的白练从天际坠了下来,直冲邯郸城。
“水!是水!!”
有人惊叫了一声,随即他的声音淹没在了洪流之中,天际坠下的水流在落地的瞬间突变成亿万倍!
邯郸城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经遭到了旷古未有的天洪的袭击。
站在城墙上的山之光眼睁睁的看着突如而至的洪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城底漫了上来,有些甚至直接将城内的房屋冲的片瓦不留,刹那功夫便漫过了城墙,城墙也在自己被席卷走的瞬间倒塌了!山之光还没来的及倒抽一口冷气,邯郸城便已经被旷世天洪夷为平地。而水面在向四面八方漫延的同时,仍然在恐怖的不断攀升,片刻间已经达到了数百丈的高度。
天洪坠地的瞬间,城外不远的赵国猛**兵团全部惊呆了,但他们并没有惊讶很久,因为天洪在扫荡了近在咫尺的邯郸城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并淹没了他们,随后又以电闪雷鸣的速度飞奔前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越过了漠江,浩浩汤汤,朝漠江南岸蜂涌而去。
黑袍客同赵颜奇的猛**兵在邯郸——现在的邯郸只是一片废墟,甚至立刻就连废墟都不是了——外,凶猛的水流从他们的头顶漫过,向四面八方流去,而在黑袍客所结的结界中,八千人尚且安然无恙!
黑袍客和他的新雇佣者们站在深水底部,在他们的头顶,洞开的天际洪流依然在不断的坠落,并在坠地的瞬间化出亿万倍的水量,然后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不出半日,天洪将会漫向大陆的四面八方,将整个大陆的城池铲平,人类也将灭绝,苟活下来的,只有这区区八千人的流浪骑兵团。
黑袍客催动术力,缓缓的升上水面,高高的举起他的黑杖,黑袍中紧裹的面目在洪流的白光中熠熠闪耀,由衷的赞美在洪荒大地荡漾开来:
“真是太壮观了!——感谢万能的诺斯!远古以来最伟大的神灵!感谢你再次引领黑暗重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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