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你去袁将军那里坐坐,然后去曹家看看。这些人你一定要多亲近,尤其曹家,不要小看了他们的影响力。”
“是。”何乐还是习惯执弟子礼,栗源也不阻止,虽说何乐的侯爷身份在爵位上与丞相不相上下,但在实权上栗源还是要略高一筹。
“你的说危险我也会注意。据谍子回报,你说的那位窝囊废将军已经成功说服姚常禥,目前他领着三万人守在西门。而明天还会有五万叛军过来支援他们。另外兮州龚易斌已经投敌,他手下七万精兵可不是那位窝囊废可比。这个人是劲敌,不仅制军严谨,而且几年来与青莲教对仗也是打得有声有色。只可惜他与当地文臣系不合,被姚常禥利用。”
“嗯,好的。”何乐当然知道还没完,只是小胜一场。
出了丞相府,他就直奔袁将军的府上。此前他有随栗源去袁府道贺,这次算是二度拜访。
“奴才恭迎冠勇侯大驾。”袁将军府上的门童见到他一人独来,极有礼貌的行礼。
“不用行礼,我来找老爷子。”
“呃……侯爷在后院……”门童脸色为难,通常这是在暗示来访者知难而退,只是他也知道何乐与别的人不同,所以也很为难。目前袁府上下其实也都处在某种诡异的氛围中,因为新婚燕尔的袁将军竟然守在后院不愿出来。这件事多少让袁府上下莫可言状,虽有各种猜测,但都止于袁府内。
“没关系,就有点小事要谈谈,谈完就走,不会影响侯爷休息。”何乐又哪里会知道其中的缘由,也懒得与门童解释,径自往里走。那边的管家也跑了过来,不过他比起门童要聪明,也不阻止,而是走在前面带路,同时给其他仆人打眼色让他们去通报。
何乐在管家引导下来到后院的凉亭等着袁将军,过了有一刻袁将军才出来,看起来竟似年轻不少。
何乐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来本就是公事,再加上他那闷葫芦性格,自然不可能从其中品出香艳滋味。
“实在是有事想与将军交流,这时打扰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何乐的客气话反而让老将军臊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荒唐,可其中缘由难以言说。
“没事,公事为重。”袁将军拱手作礼,掩饰掉内心的尴尬。
何乐顿了片刻,才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主要还是对于大周朝内的兵力部署,还有兵力分布要了解清楚。毕竟此时叛军又组织起十五万兵力,且还有精兵强将来援。何乐也想知道现在他们能组织起的兵力,还有究竟让勤王师入城好还是守在城外更好。他们俩作为职位最高的武官,必须要有相互沟通才行。否则一旦开战因为信息的不对等,恐会导致重大失误。
“目前而言兮州的兵力确实是最强的一支,袁家军兵力过于分散,除了临安城内的两千人,还有三万分散于各地演练。聚集起来还需要一天时间,但单论战力与兮州龚易斌也只是半斤八两之间。其他几州,陆乘风的江夏军实力稍逊,又缺少实战磨练。其实现在大周朝内最强的战力也就你领的虎贲军,便是袁家军也无法挡其锋芒。”袁义承也是叹息一声,军队的战力主要还是靠实战打出来,装备只是起着辅助,将士的气势比什么都重要。冷兵器时代依靠的就是上阵厮杀,越是怕死的一方,越是死得最快。
何乐现在才知道兮州的实力,原来如此棘手。考虑到对方是有成军七万,而他们是七拼八凑的七万,还必须要留足够人手守城,真正能拿出来的战力才四万,还是包括了两万刚刚投降的降卒。
“那兮州军原本就是用来防守和攻打青莲邪教的重兵,当然实力强劲。此时还有一个后患,他们抽兵来支援二皇子,兮州就无一守军,那青花教便可以长驱直入兮州。兮州是南方最重要的粮食产区,眼看着就要到粮食收获的时节,这时若是让青莲匪徒趁了机,他们又能苟活几年。”袁将军也是只能叹息。大周朝文臣系腐朽得不成样,武官系也深受荼毒。如果不是龚易斌与文臣闹翻,又怎么可能被二皇子蛊惑。
“这种人该杀!”何乐不觉得这是理由。军人的职责就该是守国门,怎么能为了私利而置国不顾。不管他是多么厉害的将军,何乐也决定杀了他。
“唉……是有可杀的理由,但他这个人还不错,所以他的属下都愿意听他的话。”袁将军没去帮他说话,只是说的客观事实。
“不管他多好,为私利放下职责,那也是有该杀的理由。”何乐不想在这件事争论,所以也没过多去辩论。他们俩都知道,所以绕过了这个话题。
“目前来说还能过来勤王的守军就只有江南的五州,而以我对龚易斌的了解,他肯定会封锁江面,不让援军过江。所以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陷入无援的境地。”袁将军在凉亭的茶台上用手沾水划出简单的边界线。
“他们有那么快吗?”何乐不敢相信,他听陆乘风说江南五州已经在行动,最多也就明后两天能过江。
“他那个人就是这种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所以你要有所准备,最好是让江夏军入城来协防。”
“以他们七万军力,要封锁江面恐怕做不到,而且还有海路可以走。”何乐看着袁将军画出的简易地图,觉得封锁的难度比攻打临安还大。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天?”袁将军就知道他毕竟年轻了,忘了天气因素也是渡江重要一环。
何乐站起来,感受到微微的北风吹过,这还是在临安城内,想来江面上北风更大。
“海路要北上至澄河一带方能有登陆的滩涂,而蓟州地界适合兵力大规模登陆的渡口仅有三处,他们只需安排两万人就能轻松封锁江面。其余那些滩涂,不仅陷船,还陷人。当年先皇就是怕金人渡过澄河,所以刻意没有将蓟州水道修缮好,为的就是危急时能从蓟州过澜江,而金人不熟悉水道就无法大规模过江。”袁将军这才说出原委。
此前何乐都是有船工带着,并不知其中的要害,如今听袁将军说明,才知原来还藏着战略谋划,就如同蓟州的水道一样复杂曲折。此时遇上北风天,江上行船就更不利。如果只是几十几百人可能还不觉得,但几万人的兵马调动,没有天照应很容易出事。何况在蓟州还有叛军的蹲守,就更加危险。
“袁家军明天能赶到临安,战还是有得打。你可以去找曹家人,让他们想办法通知援军不要急着过江,等我们的号令再出发不迟。他们一天不过江,叛军就得派人守着,也算是为我们牵制一部分叛军。关键的战还得我们来,他们过不过来也没影响。不是战力的问题,比战力龚易斌的战力和兵力都胜过我们,但决心就不一定有我们的大。”袁将军分析着情势,看起来信心比何乐预想的足。
“明白了,看来我之前想简单了。开始还以为只要击溃外面的这些叛军就能赢,现在才知道才刚刚开始。”何乐谦逊的行了一礼。对于袁老将军他是由衷敬佩,更是不敢耍花枪。
“也不是你想简单,而是时局在变。人心太复杂,每个人想的都多,结果就怕自己吃亏。真把这大周朝当家国的不多了,他们眼里有的只是利益,只是家族延续。可他们都没看到更远的地方,只是盯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大周朝真亡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管是金人,还是青莲逆贼,都不可能真正把他们当心腹。”
“袁将军高见,金人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至于青莲教,就不熟悉。”何乐对于金人是有着无法更改的警惕。
“以后你有时间多看看有关青莲教的卷宗,就会知道他们的那些丑事。他们如果不是北方大乱,本已被围剿。时常我也在想当时的一些传言,怀疑那场天灾其实是这伙逆贼使的妖法。”袁老将军当年亲自指挥的围剿战,但在重要关头北方大旱,到第二年时更是金人入侵,不得已只能转战北地。只要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应该可以将青莲教剿灭。可惜时不我待,至此再没有机会将青莲逼入死地。现在几年过去,青莲教一直在经营着占领的五州,早已不是当初的民间小教。
“是,一定认真看看。”何乐也是汗颜,此前他还真没将青莲教放在眼里,只在琢磨怎样与金人作战。从袁将军这里,他第一次将青莲教纳入视野。至于袁将军说的天灾与青莲教的关系,他还是没太在意,毕竟天灾的事太大,不是一个小小邪教所能做到。反而他更怀疑这些降世的天人,毕竟他们降世的时机太过巧合,谁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降下来才导致的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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