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时曹兄又欲何为?”何乐也不去与他争何为能何为不能。
“能时……”曹玄理悄悄瞟了父亲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不接话。
“收天下之兵共聚,为万世有天下矣,然信臣精卒以制其内。曹兄可还记得?”何乐又说了句曹玄理写过的话,是当年他在金人入侵所写的奏章中的一句,只是那时的时局已经不受控制。
“侯爷知我啊!”曹玄理跪下来,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说何乐将《十策论》背过还不稀奇,那何乐能诵读出他多年前写过的奏章就不是简单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何乐曾与栗源先生专门就曹家三杰的个性及才华做过分析,其中就包括他们最有影响力的奏章、文章。别说是曹玄理的,就是不太出名的曹文殊何乐也能记起只言片语。
何乐将他扶起,说实话他也很佩服曹玄理文采,虽然只是说,但也比那些说也不说的人强。
曹文仲到这时才睁开眼睛,与弟弟曹文殊对视一眼,算是肯定了心里某些事。
“曹家愿为侯爷效力。”曹文仲起身行大礼。
“曹大人言重了,小可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我效力,一来小可没这资历,二来小可也不敢受此礼遇,三来只有大周朝能承此情。”何乐也将曹文仲扶起来,他并不需要来收获曹家的忠心,他现在也不可能收下曹家的忠心。大周朝能有他们家族的忠心就足够了,而个人是不可能完全掌控一个百年家族的。
“侯爷一定没明白,现在这个世道人心。但将来侯爷一定会明白。”不曾说话的曹文殊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不吓死人不罢休的性子。
何乐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聪明人都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只是这些根本不是他会想的事,他们还是不了解他啊。
“不是不明白,而是没去想。我自北地来,只想着回北地去,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何乐知道他们的家多在南方,对于回北地并不如何心急。其实近几年很多权贵甚至认为就这样也好,不要惹怒了金人,万一将金人惹过来大家都会倒霉。栗源先生曾说过,这些人醉死梦生的只有金银,再就是女人,无数的女人。让他们去拼命,去收复旧河山,基本不可能的。
“下官愿陪侯爷回北地。”不曾想何乐随口说的话,曹玄理竟直接趴下来,不一时哭起来。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说要回北地的话,终于有位朝堂之上的官员敢说这样的话。那袁将军虽有心,却始终郁郁不得志,而何乐不同,他此时正是如日中天。
“你真愿意?”何乐这次没有扶他,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去北地不是散心,不是游玩,而是要去冲锋陷阵。就算文臣那也是提着脑袋跑的事,金人可不会有因为文臣就网开一面。
“下官愿意!”曹玄理擦拭掉眼泪认真的说。
“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何乐这才正色到。
“是。”曹玄理也是通事理的人,立刻站起来坐到一旁。
何乐环顾三人,最后才将眼光定在曹文殊身上,他的官职比曹文仲低一级,但据闻他才是曹家的智脑。
“叛军已经得了兮州龚易斌七万军,更有五万叛军明日就到。算下来得有十五万叛军围城,而援军此时却没法赶过来。更大的麻烦在于龚易斌调动兮州军,青莲教肯定不会坐视,到时就算扫平叛军,又得面对青莲教的反扑。他们已经修养几年,此时的实力很难预估。而且在青莲教手中还掌握了一种威力巨大的东西,若是被他们用于战场,将来的战事会如何谁也难以预料。”何乐也不隐瞒,照直说出实情。
“侯爷是想让援军暂时不过江吗?”曹文殊捻着胡须问。
“是,这是其一。其二得对青莲教及早提防,只有将后患除掉,才能全心北上。”何乐也是从栗源先生那里得知曹家早就在经营青莲教内线,且有多方渗透。
“看起来侯爷对于龚易斌的七万精锐并不担心,不知侯爷的信心来自何处?”曹文殊并不急于表态,反而一再刺探何乐的虚实。
而曹文仲此时是装聋作哑,也不是阻止自己弟弟的不敬,因为这涉及的事太大,不是何乐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填上全部身家。曹玄理一个人表忠诚可以,曹老爷子无限信任何乐也可以,但曹氏家族不能全部压上,他们必须看到更多的底牌才行。
“我没有信心,只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对于攻防战,袁将军比我在行,我只知道上阵杀敌。精锐也好,窝囊也罢,他们只是磨刀石。因为未来还要面对青莲教,还要面对金人,那些人可比兮州精锐强多了,也多多了。”何乐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今天打不过兮州精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那代表未来也不可能战胜更强大的青莲教、金人。
“侯爷真的愿意拼命吗?”曹文殊又认真的问。
“愿意,我不是在这里说的愿意,而是一直在用行动证明我愿意拼命。”何乐情知他们要的答案,所以直接给他们答案。
“那曹家也愿意站在侯爷身后,风雨同舟。”曹文殊站起来,一脸肃穆。
何乐知道他的站起,代表了整个曹家势力的站起,这个庞然大物终于完整的倾尽全力的投过来。
“好,风雨同舟。”何乐也站起来,这才是他要的答案。至此大周朝的文臣队列有大半将为他所用,剩下的那点宵小则起不了太多风浪,大不了他再杀一次。
“只要侯爷不弃,我等定不离。”曹文殊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已拟好的投名状,送到何乐手中。这只老狐狸此时笑得特别坏,但也有畅快的意思。
何乐想不到他们早已准备好了投名状,这上面可是有他们的族徽,更有他每人的私章,还加按了手印。在这个时代,投名状可算是最保险的利益捆绑方式。
“还望侯爷勿怪,实在是事涉太大,我们要知道侯爷的决心才行。”曹文殊平静的说出来,此刻他们可以算是一伙了,也就没了那么多隔阂。
“明白,换我也会如此。”何乐扫过一眼投名状,将其郑重收入怀中。这可是曹家一家的身家性命,丢了或显露给外人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曹文殊见他收得如此郑重,也就算是完全将心放下。毕竟何乐还是太年轻,多少会让人担心他能否稳重。尽管何乐已经做了很多事,而且他的背后还有皇上,还有栗源先生,但对他的考验暂时还不会停止。
“侯爷想要江南援军暂缓过江没问题,这就能安排。但陆乘风他们可挡不住龚易斌,这点侯爷可要有数。”曹文殊拿出特制的小卷轴,当着何乐的面写好要交待的事项绑在一只穿云雀身上,然后推开窗将穿云雀放飞出去。
看着穿云雀消失在黑夜里,何乐有种错觉,这大周朝还是不是兴庆帝的?这些个权臣豪门,他们早已将皇上的权力架空,比起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们的触手伸得更远更细更实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正和平时期还是皇上的话管用,这也是多了穿云雀的便利。不然谁敢放着圣旨不听,却听一只鸟儿身上的建议。”曹文殊看出何乐的心思,是以点破。
“呵……”何乐嘲弄的笑过,也懒得去深究。
“明日早朝,想来皇上会有新的人事调整,不知侯爷可有知晓。”曹文殊盯着他问。
“不知,不过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却实需要调整。”何乐知他不会无缘无故问,不过他也确实没听皇上或是栗源先生提起。当然最主要是他本人对朝堂上的事没太大兴趣,他更希望栗源先生能帮他挡着。不是他不会朝堂上的争斗,是他不喜欢阴来阴去的玩法,换作战场他早已一招直取对方主将,这朝堂上不行啊,杀光了没人来管理一朝的大小事务。
就算是御史中丞一职,那也是有成百上千的事要经他手处理,现在被祭了旗,当然得有人上来顶着。
“下官不是要封赏,而是要不封赏。”曹文仲这时表态,意思却让何乐没懂。
“曹家一门三杰,外面看似荣耀,但实则却是如履薄冰。你看那申屠家,可有一人入朝,却屹立几百年。所以此次实在不想再有封赏,宁可偏居一隅,也不要再在上增加筹码。”曹文仲是真的担心,当今圣上也是位杀伐果决的人,将来会如何对待今天的功臣谁又知道。
“早朝前我先打听一下,恐怕不好改,要是圣上已经决定了。”何乐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他的朝堂政治还很稚嫩,而栗源经常与他说的以纲领为主,勾心斗角的从未提及。
“只要侯爷能在圣上面前进言,就能让圣上改变决定。”曹文仲接着说。
何乐迟疑的看着他,不确定他的想法有几层真实几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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