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张三对于何乐并无特别的好感。他这个人从来做事一就是一,不会变通,更是眼里容不得砂子。对于何乐明显的挑衅,他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张大人别急,等我找出来就走,绝不影响你们的工作。”何乐笑着说。
“丞相授意的?”张三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没看到丞相的人。虽说大家都知道何乐是丞相的人,甚至丞相的近侍还管何乐叫少爷,但在官场他们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何乐也不答,而是走到黄强身后,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妻儿都死在北地,那住在城东的黄寡妇是你什么人?”何乐话一出,整个地匦局都乱了,至少有五六人骚动起来,但很快就被虎贲军控制住。何乐懒得去看,只是紧盯着这名自北地过来又负责北地情报的谍子头目。
“黄寡妇带了一个小孩四年多前才自北地过来,此后你每个月晚上都会去城东。为了方便,你还特意接近负责临安线的杜克俭,这样你去过城东的信息就不会被上报到张大人那里。”何乐微笑着说。
“妻儿未死,本是好事,为何黄大人要隐瞒?为什么只每月相会一次?我实在是好奇,以你的地位,已能给妻儿更好的生活,却偏偏让妻儿住在商铺区。虽说她们生活得也还可以,说明黄大人对妻儿是有真情的。”别人可能不知道,当年自北地过来的何乐,曾在船上见过一对母子,那个小孩说要去临安见父亲,但他那个母亲却将他拉过去,捂住嘴。当时何乐还小,不懂太多,只是觉得奇怪,却并未往心里去。可是几天前他见到地匦局的人时,才发现黄强与当年的那个小孩在眉目间有相似的地方。当然这些并不重要,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尤其是小孩子。重要的是他们正在盘查有问题的人,而这条线索也成了调查方向之一。
突破口是在黄强居家附近,一名谍子反应黄强每个月会有一天夜里出去,往东城。可在张三汇总的信息中关于黄强去东城的内容却从未出现,如是杜克俭也成了怀疑对象,但杜克俭并无问题,只是在工作中稍加遗漏了关于黄强的信息。这样的事说大不大,因为他也帮另外几位同仁隐瞒去西城喝花酒的事。
黄强看着何乐,很难相信经历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被发现,或者说终于被发现。当年他拼老命才保下妻儿,到今天他并不后悔,哪怕再多人因他而死也不会后悔。
“你儿子今年也已十一岁,在城南上私塾,听说读书很认真。黄寡妇只在家闲居,据说与邻里间没闲话可说。曾有名赖子想去占便宜,但第二天就失足摔死在水坑里。”何乐淡淡的说着收集到的情报,他不急着拿人,他还在等。
黄强握紧了手掌,显然何乐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信息原本已经被处理掉,但今天又被何乐一一复述出来。
“半个时辰之前我已让人将黄寡妇和她儿子带到城头上,他们能在那里看到今天的晨光。”何乐盯着黄强的眼睛,说得特别慢。
终于黄强崩溃了,他的弱点太明显,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不让他们被金人欺负吗!曾经他以为自己的是对的,几年来他越来越相信自己是对的。只是他唯一犯的错是不该让妻儿待在临安城,将他们安排得远一点,自己能忍着不去看他们该多好。他知道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咽下自己种的苦果。要说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又多活很多年,妻子没有被金人欺负,儿子没被金人吃掉。
看着跪下的黄强,何乐没一点可原谅他的心思。乱世之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选择了就该承受相应的结果。何乐也不会对他及他的妻儿生出不必要的同情心,否则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又该往何处申冤。只有用最残酷的方法,才能让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坚定起来,或者退却。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个做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贪,求他们不要四处生外心。那是和平时期做的事,乱世中只有滴血的屠刀才能让有异心的人胆颤,才能让左右骑墙的人心安定下来。
“从内档中看过,当年是肖全引你进的地匦局,给你的评语是深沉机智。张大人,我没记错吧!”何乐转头看向张三。
张三张着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只得看向同乡肖全。
“侯爷说的是,黄强是我引入地匦局。”肖全坐座位上站起来,他是个四十出头的儒雅男子,穿得极考究。地匦局的粮饷一直是太子特供的,比起朝中大臣们还要略好。原因是太子想用此法杜绝地匦局内部的糜烂,钱粮是他自己来想办法。现在他当上皇帝,对地匦局就更是大力扶持。所以肖全穿得考究一点也是正常,他一个月的饷银就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虽不及其他权贵那样奢靡,但也能让他过得富足。
一名虎贲军上前将他又压回座位,肖全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掸了掸虎贲军碰过的地方。
何乐看着他的表情,也不接话,而是缓缓走到乔良业面前。
“乔先生盯着姚常禥多久了?”
“建祯十三年开始的,到今年已有八个年头。”乔良业平静的回答。
“八年,当时严党已在王爷府上把持言论,姚常禥已经在陈贵妃怂恿下来挑衅过皇上。所以张三才让你负责盯住姚常禥,以防他们暗箭伤人。但在建隆四年的那次太子南行,却出了纰漏,后来也没能查出原因,只是矛头都对准了姚常禥和陈贵妃。”
“对,本来就不是姚常禥做的事,又怎么能查出来。”乔良业为此背了多年黑锅,只是他这人豁达,加上张三对他极信任。
“是啊,这件事上谁也想不到,竟然不是二皇子派的人,尽管他确实想。后来路上拦截的士兵才是姚常禥的人,只是那时他在军方的影响力还不够,所以没能调动更强的军力。”何乐说得很无奈,似乎不是二皇子很可惜。
乔良业接过话题说:“对,姚常禥是去年才搭上吴定远,再通过吴定远认识了秀风、朔方、兮州、开州的驻军。那时陈贵妃家族还有争议,所以姚常禥有力也使不上。直到去年搭上军方,他才说服吕家和申屠家派出死士。”
“乔先生查得细,若非乔先生的情报,栗丞相可能就危险了。”何乐其实还要感激那次刺客行动,否则他怎么能领悟更高的心法,更是助他得到刑天刀。
“本职所在。”乔良业依旧那幅表情。
“是啊,职责所在,尽了责自然会不同。”何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绕过他走到肖全身前。
“肖大人入地匦局十年,十年来也见证了地匦局的发展,那时就你和张大人两个,想也是十分艰辛。也多亏了你们的付出,才能将地匦局的网铺得那么细,肖大人可谓功不可没。”何乐说完朝他鞠了一礼。
“不敢!”肖全想起身,但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怎么也动不了。
“人非草木,皇上也是重感情的人,所以才让我来办事。毕竟肖先生也辛苦了这么多年,是该让肖先生好好休息了,我说对吗?肖香主!”何乐目光一凝,单手上前扣住了肖全的喉咙。
这下整个地匦局都骚动了,自己的情报头目竟然是侦测对象的香主,香主在青莲教中可是仅次于堂主的位置,虽说有不少有名无实的香主,但在青莲教中品级还是在那摆着。而问题的关键就是,在地匦局中肖全是全权负责青莲教的情报收集,若他叛变那这么多年关于青莲教的信息有几分真实可就值得商榷。
张三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肖全,而这时何乐却从他嘴里挑出一颗白色的丹药,那是藏在牙齿中的毒药,他只需要咬碎玉质的假牙就能服下毒药。这种毒药能在十息中就让他死亡,不会有任何痛苦。可惜青莲教的那些东西何乐早已了解过,所以他第一时间控制住肖全,不会让他有服毒的机会。
“肖香主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吧!”何乐松开手,让他能说话。
“侯爷其实不用这样的,肖某人很怕死,能活着总会尽量活下去。”肖全咳了两声,将嘴里的血咽下去。他也没想到何乐说动手就动手。
“没办法啊,青莲教的花样太多了,不得不防着点。”
“哈哈,我又不是真的香主,这还是圣上当年亲自让我去当的香主。”肖全一点也不急,还看向张三。
张三犹豫着点点头。
“我知道啊,建隆二年当今皇上令你前往青莲教查探,那次你设法认识了固土堂堂主雷鸣山,雷鸣山因为欣赏你的才华,所以封你固土堂香主之位。在青莲教中你待了一年零八个月,张三才让你回来。所以叫你一声香主也没错,是吧,肖香主。”何乐如此解释到。
一旁的众人这下听糊涂了,那他究竟是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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