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自然不知道詹王爷的心思,他只觉得眼睛还是不舒服,但也能承受。所以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少顷詹王爷端了几大盘美食进来,放下后又退着出去。何乐开始还没注意,然后到这时才发现詹王爷一夜间竟变得如此恭顺!
虽然不知缘由,但他还是坦然的喝下肉汤,吃着大饼。这种大饼是用秀风州特有的稞麦制作,口感要好于江夏的小麦,本就饿了的何乐一口气吃掉三个,又喝掉一大碗肉汤,这才停下来。感觉吃下东西后整个人也精神不少,就是眼睛的不适依然还在,他决定今天继续修养。
到晚上时,詹王爷进来送餐时又递过一面铜镜,吱吱唔唔半天才说让何乐梳洗完看看。
开始何乐还奇怪,等他梳洗过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样,然后才想起自己是扮作那个族人,变样是正常的啊!正想着要把詹胖子骂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同。其实隔着不算清晰的铜镜,很多细节并不特别明显,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就会发现何乐眼中时不时就会透出闪光,当然其中也不是真有闪光,就是如同擦亮的铜镜会更反光一般。而普通人的眼睛自然不会有如此效果。
发现问题后,何乐还没想太多,但随即他就想到很多问题。他可是还有很多计划,这样的眼睛岂不是会将他的底透个精光,他再能掩饰也掩饰不掉眼中的神秘啊!因此何乐突然生出挫败感,没想到心术会练到这个境界……
他又仔细回想心术心法中的每一句,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说法,难道说他又练岔了!
惴惴不安中何乐继续一夜,这次炁流穿透眼睛再无凝滞,他也不知道附没附上意识,只知道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到得早上,何乐已经能娴熟的施展心术,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视力却是恢复如初。第一时间何乐又去照镜子,发现若自己刻意隐藏,眼中的闪光能避免,只是在运行功法时闪光又会出现。
至少结果能接受吧……
何乐也知道自己恐怕又练岔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也不敢轻易在詹王爷身上试。毕竟詹王爷对他那是毕恭毕敬,他没任何理由拿人家作试验品。
“我还得去一趟兮州军那边,若还是不行就得回去,到时你就说将我派去家族办事。”临离开时何乐给了他一块竹制的令牌,可保詹家战后平安。
“奴才明白。”詹王爷在内室跪下行大礼。
何乐没有阻止,栗源先生曾说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
离开小院不远,何乐就遇到一个人,看起来他已经等了很久。
“先生可是在等在下?”何乐微躬身。
“就忘了我吗?”那人一开口何乐就能确定他是富公公,那特有的尖细声音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啊!原来是恩公,不敢相忘!”这次何乐到是认真的行了一礼。
“是真不敢忘吗?”富公公外表看起来不太像太监,不仅长得威猛,更有与普通太监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他蓄有胡须。虽不浓密,但也还是有。不开口时很难让人相信是名太监身份,开口说话了也很难与太监联系起来。此时富公公穿了件便服,举手投足间有股贵气。
“当然真不敢忘。”何乐又诚心施了一礼。
“娘娘可还好?”富公公微微一笑,接着说。
“娘娘今天就要嫁与栗先生,至此就是在下的师娘。”何乐也微笑起来。
“侯爷可是好大胆子,詹胖子更是胆子不小。”富公公阴沉的说。
“非胆大,而是知事理,明是非。”何乐浅笑着,依然保持恭谨的姿势。
“先皇的身子可是都损了……”富公公突然换了种语气说。
“是,与一百羽林卫混在一起,很难找出来。不过这几天会有去整理。”对于建隆帝,何乐没太多观感。
“唉……”富公公问完转身走了。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包括兴庆帝。他并不是谍子,虽护在武安帝身边,却对何乐也是袖手旁观。仿佛他就是这皇城的过客,看着这皇城兴衰,也不插手任何事务。
何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才放下要用心术的准备。从始至终他也没感受到富公公的敌意,他所有的情绪都处在流离的状态,无法让人知道真正的想法。
“若有一天,给我三分薄面。”走出很远,何乐耳旁才传来富公公特有的尖细声。
何乐又朝他施了一礼,栗源先生常说人最重要的是知恩,要不是富公公出手,他的眼睛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兮州军经过一天一夜的整顿,此时更是肃穆严谨。何乐来到门前汇报后,有一小兵将他带入中军营帐。
“又是你?”裘军正在布置任务,也懒得理何乐。
“正是在下,不知大人可有与将军说起嘱托之话?”何乐温和的说。
“还没有,这段时间事情多,等闲下来自会与将军说。你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另外与王爷说声,不要掺和兮州的军务,不然闹到皇上那谁都不好看。”裘军这次也懒得与何乐客气,直接将话说死。
“如此……”何乐抬起头来看向裘军,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又快速消失。
那裘军当场愣住,接着眼睛与鼻子就流出血来,要不是此时身边没有其他人,早已要闹起来。
何乐仅用了七成功力,考虑裘军也是军人身份,不然他还会更低一点。可效果却十分惊人,几乎是在用眼光杀人。
何乐走上前,本想看看裘军的伤势,不想裘军随手擦掉血迹,又去摆弄桌上的公文,然后又停下来茫然的看着何乐。
“我这就去告诉将军,落居山是吧,你等等。”裘军焦虑的用手擦去血迹,又搓着手,然后才起身往后面走。何乐迟疑片刻,还是不放心的跟上。
“怎么了?”谁知刚出门就遇上另一名亲卫,职务稍比裘军低,但两人关系莫逆。
“没事,我带他去去。”裘军搓着手,但脸上的血迹难以掩饰。
那人奇了怪,往后退了一步,手却悄悄搭在刀柄上。
“没事,别紧张~”裘军又解释了一遍,但异常的搓手动作还是很扎眼。
何乐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一直忍着不动手。
“真没事?”那人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裘军转身就往外走,但走路的姿势也与以前不太一样。
只是何乐自然看不出来,可与裘军非常熟悉的同伴却能看出来。所以他疑心更重,这才抽出刀来准备跟上来。
“我说了没事!”不想裘军突然转身对他大吼。
那人被吓到,愣在那里看着裘军离开,而从始至终何乐都没有回头。心术一次只能控制一人,除非练到极高境界才能一次控制多人。在这中间他不能断开意识,若再去对另一人施术,那此前的受术者就会瞬间清醒。所以何乐也无法中途再对此人施术,只能选择离开或灭口。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代名将龚易斌竟被部下囚禁在地牢里。原本何乐还以为他只是伤心过度,所以不出来见人,或者因为什么原因而被部下软禁着,不曾想竟是被囚禁。不仅囚禁的地方是农家地窖改成的地牢,而且还给他戴上几十斤重的桎梏,就是想正常走几步也会不方便。地牢门打开时,何乐更是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屎尿臭。
真的超出他想象,不是应该被部下敬爱吗?不受敬爱又怎么能带兵打胜仗?不受敬爱又怎么能指挥得动所有人?
何乐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说兮州军其实是裘军在指挥?
“滚!”龚易斌在地牢里大骂,披头散发的样子有如饿鬼。
“落居山下有约,可还要滚吗?”何乐接过话题。
龚易斌拖着桎梏爬过来,抬头看着上面的何乐。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落居山?”
“不要管我是谁!就问你那约你还记得吗?”何乐其实也不知道什么鬼约,只是照着纪伶郎的话说而已。想来应该是他们俩的小秘密,外人不可能知道。
“当然记得!当然记得!”龚易斌哭了起来,他以为纪伶郎已死,也只想寻死,不曾想裘军做得绝,把他扔在地牢里求死也不得。毕竟是太了解他的部下,把他算得死死的。
“记得便好,事有可为,只要将军愿归服。”何乐微笑着蹲下来,看着这个身在地牢心却牵挂着临安城里的某位。
“你是?”龚易斌困惑的问,因为他记得这张脸,似乎是詹王爷家的族人。那他究竟代表谁来传话。
“我是临安城的人,将军若是答应,定能见到相约之人。”何乐不敢说多了,那纪伶郎口风极紧,并不愿意多说。何乐他们又考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并没有用上重刑,而是好言相劝。
“他可好?”龚易斌还是不放心。
“好,有吃有住有穿,除了不自由,什么都有。”何乐很想说他比你的处境好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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